吳心不動聲色地往城外走去，城外的瘴氣更加嚴重，純度是城內的數倍不止，恐怕就算是修士，要是沒有面具的淨化，很快就會走火入魔，甚至墜入魔道。
身後的兩道氣息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故意放慢腳步，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弒神戟，感受著冰冷的金屬觸感。
\"兩位跟了一路，不累麼？\"他突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在空曠的荒野上回蕩，驚起幾只棲息的夜鴉。
身後傳來一陣 聲，隨後是兩聲輕笑。
\"道友果然敏銳。\"一個溫潤如玉的男聲響起。
吳心轉身，看到一男一女從陰影中走出，男子獬豸面具，約莫三十歲上下，一襲月白長衫，手持一柄青玉折扇，扇面上繪著山河圖，隱隱有靈光流轉。女子則是白狐面具，一身紫衣，約二十七八歲模樣，腰間懸著一對鴛鴦短劍。
兩人氣息內斂，但吳心的混沌之瞳卻能看穿——男子修為在三境二重天，女子稍弱，也有三境一重天。
\"在下玉扇書生風絕塵。\"男子拱手作揖，手中白玉折扇\"唰\"地展開，扇面上水墨山河隨他的動作微微晃動。他嘴角含笑，眼角卻帶著幾分審視，\"這位是天依仙子吳雨欣。\"
吳心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姓吳的？難道是之前甦婉提到過的其他吳性世家之人？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位紫衣女子。
吳雨欣微微頷首，紫紗下的面容若隱若現。她目光如刀，在吳心身上來回掃視，最終停留在他的狼形面具上，朱唇輕啟︰\"閣下這副面具倒是別致。\"
吳心手指下意識撫上面具邊緣，聲音冷冽如冰︰\"二位跟蹤我，有何貴干？\"
風絕塵折扇輕搖，帶起一陣清風，吹散了周圍彌漫的瘴氣。他笑容不減，眼角卻微微眯起︰\"道友誤會了。我們並非跟蹤，只是見道友在黑市中出手闊綽，實力不凡，想與道友結識一番。\"
\"哦？\"吳心挑眉，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後呢？\"
吳雨欣上前一步，腰間鴛鴦短劍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踫撞聲。她紫袖輕拂，聲音清冷如霜︰\"我們準備組隊前往上古虛空戰場，缺一位實力相當的隊友。方才見道友出手果斷犀利，想邀請道友加入。\"
吳心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混沌之瞳微微收縮。他注意到風絕塵雖然笑容溫潤，但握著折扇的手指微微發緊；吳雨欣看似鎮定，睫毛卻在輕微顫動。
\"上古虛空戰場...\"吳心手指輕撫下巴，故意拖長音調，\"二位對此地了解多少？\"
風絕塵折扇\"唰\"地合攏，在掌心輕敲三下，發出清脆的響聲︰\"道友既然要去上古虛空戰場，想必已得了黑姬的引路符。\"他上前兩步，月白長衫在瘴氣中縴塵不染，袖口金線繡著的雲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那戰場是上古眾神隕落之地，漂浮在現世與虛無夾縫中。\"
吳雨欣接過話頭，聲音如冰泉擊石︰\"戰場分九重天。\"她縴細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九道弧線，\"最外圍三重天已被探索殆盡，中三重天危機四伏。\"紫袖翻飛間，腰間鴛鴦短劍發出悅耳的嗡鳴，\"我們這次的目標，是第六重天的"扶星谷"。\"
\"為何選我？\"吳心突然發問，狼形面具下的雙眼寒光閃爍，\"黑市中三境修士不止我一人。\"
風絕塵與吳雨欣對視一眼，後者輕輕點頭。風絕塵突然輕笑出聲，笑聲中帶著幾分無奈︰\"道友果然謹慎。\"他手腕一翻，折扇展開時竟化作一幅立體星圖，點點星光在扇面上流轉，\"實不相瞞，拍賣會上我們就注意到道友了。\"
吳心瞳孔微縮︰\"這麼說來，你們也曾出過價？\"
風絕塵微微頷首，額前幾縷發絲隨風飄動︰\"沒錯。\"他苦笑著搖頭，\"我們也想拍下天象羅盤，奈何...有心而余力不足。\"說到這里，他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很快又恢復笑容，\"只能來邀請道友加入我們了！\"
\"我若是不答應呢？\"吳心故意說道，同時暗中觀察兩人反應。
風絕塵臉上笑容一僵，握著折扇的手指關節微微發白。吳雨欣則猛地抬頭，紫紗下的紅唇抿成一條直線。兩人對視一眼，風絕塵深吸一口氣，抱拳道︰\"那就...打擾道友了。\"
就在氣氛即將凝固時，吳雨欣突然開口︰\"我觀道友行為舉止...\"她停頓了一下，紫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應該也是地球的朋友？\"
吳心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震。風絕塵聞言，立刻重新打量起吳心的衣著，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三天後我宗會舉行神宗大比。\"吳雨欣從袖中取出一物，玉手輕揚，一塊青銅令牌劃過空中，\"到時我們再聚也不遲。\"她眉頭微蹙，\"此地瘴氣彌漫，不是什麼善地。\"
吳心接住令牌，指腹摩挲著上面刻著的\"道\"字︰\"神宗大比？\"他聲音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道友不知？\"風絕塵驚訝地睜大眼楮，手中折扇都忘了搖動，\"難不成道友不是地球的？\"
吳心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動，隨即輕笑一聲︰\"呵呵，在下確實是地球的。\"他故意嘆了口氣，\"只不過閉關已久，沒听說過神宗大比。\"
風絕塵恍然大悟，折扇\"啪\"地打在掌心︰\"這就難怪！\"他眼中戒備之色稍減，\"我說怎麼對道友有熟悉的地球氣息，但又沒什麼印象。\"
吳雨欣紫眸中的警惕也緩和了些許︰\"這是我們的入門憑證。\"她指了指吳心手中的青銅令牌，\"道友有興趣可以來看看。\"
吳心將令牌收入懷中，抱拳道︰\"好，正好見識一下。\"
風絕塵笑容重新綻放，折扇輕搖︰\"那我們就恭候道友大駕了。\"他側身讓開道路，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相互抱拳。吳心轉身離去時，听見身後傳來吳雨欣壓低的聲音︰\"你覺得他可信嗎？\"風絕塵的回應被風吹散，只余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瘴氣重新聚攏，三人的身影漸漸模糊在灰蒙蒙的霧氣中。
回到地球後，吳心第一時間找到了甦婉。
李家莊園的書房內，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紅木地板上，吳心將從黑市帶回的青銅令牌放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神宗大比？\"甦婉放下手中的文件，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令牌表面的紋路，她今天穿著一身米色職業套裝，發髻挽得一絲不苟，但眼角微微泛紅，顯然熬夜工作了許久。
\"你听說過？\"吳心注意到她指尖在觸踫到令牌上那個\"道\"字時，有一瞬間的顫抖。
甦婉深吸一口氣，將令牌推回吳心面前︰\"只是听說過。這是道教幾大宗門聯合舉辦的盛會，每十年一次，只有各宗門最頂尖的弟子才能收到邀請。\"
她抬眼看向吳心，杏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我父親曾經提起過，據說舉辦地點每次都不一樣，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獎品特別豐厚，據說有不少隱世家族都會有參加，\"甦婉故意問他，\"你要參加？\"
吳心指腹摩挲著青銅令牌上凹凸的紋路，陽光透過落地窗在\"道\"字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然後將令牌收入懷中，布料與金屬摩擦發出細微聲響。\"我對那些沒什麼興趣，去看看也無妨。\"
他目光掃過甦婉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李家產業處理得如何了？\"
\"比想象中順利。\"甦婉輕輕呼出一口氣，一縷碎發被吹起又落下，\"王氏集團今天終于松口，同意歸還吞並的三家制藥廠.....\"
她突然停頓，眉頭微蹙，\"你臉色不太好嗎？\"
吳心摸了摸臉頰，自從深海歸來，體內那股莫名的空虛感越發明顯，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吞噬他的精力。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他起身時，木質椅腿在地板上刮出短促的聲響。
“自己注意點，老大不小！”甦婉笑了笑。
吳心點點頭，回到臥室，窗外的蟬鳴瞬間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兩件物品——青銅羅盤與龍形雕像。
剛放在檀木桌上，手腕上的空空就\"嗖\"地竄出。
\"吱吱！\"小家伙銀眸放光，羽翼翅膀興奮地拍打桌面，發出\"啪啪\"的脆響，不等吳心反應，它突然張開小嘴，一口吞下龍形雕像，拳頭大的雕像在它喉嚨處鼓起一個明顯的凸起，又迅速滑入腹中。
\"哎——！\"吳心伸手要攔，空空卻已經化作銀光閃到房間角落，它蜷縮在陰影里，銀鱗泛起奇異的五彩光暈，顯然進入了深度煉化狀態。
吳心搖搖頭，沒再管空空，轉而研究起青銅羅盤，羅盤只有巴掌大，表面覆蓋著斑駁銅銹，但邊緣符文卻清晰如新，他指尖凝聚一絲混沌之力，輕輕擦拭羅盤中央，銅銹剝落的瞬間，一道微弱的星光從羅盤內部透出，又迅速熄滅。
\"果然不簡單...\"吳心喃喃自語，他嘗試將靈力注入羅盤，卻如同石沉大海，更奇怪的是，當他將弒神戟放在羅盤旁邊時，兩者都沒有產生什麼特別明顯的反應，只有他察覺到內部細微的聯系。
\"材質相似...\"吳心皺眉。弒神戟是他在秘境所得，乃上古神兵，還能吞噬同類神金。
這羅盤若與之同源，應該也是非凡之物，為何會對靈力毫無反應？他翻來覆去檢查，突然注意到羅盤背面有一處極小的凹槽，八邊形狀，有點類似于八卦。
難不成這里需要某個至寶啟動？吳心猜測。
許久，他收起羅盤，看了眼仍在煉化的空空，小家伙周身籠罩著一層銀色光繭，隱約可見內部有龍形虛影游動。
看來那個龍形雕像對空空突破有不少的幫助，吳心盤膝而坐，進入修煉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