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谷中沒有日月輪轉，只有永恆的灰白天空。吳心盤坐在一塊被混沌氣流沖刷得光滑如鏡的黑色巨石上，赤裸的上身布滿新舊傷痕，最醒目的是一道從左肩斜貫至右腹的猙獰爪痕——那是三天前與一頭三境噬靈獸搏斗時留下的。
"第一千零九十七次嘗試。"吳心深吸一口氣，雙手在胸前結出奇異印訣。隨著混沌之力運轉，他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三年來，他每天重復著同樣的修煉︰清晨與混沌風暴對抗，午後獵殺谷中靈獸，夜晚參悟《太初混沌經》殘篇。
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灰白色的天空中，一團直徑超過百丈的混沌風暴正在形成。那是醉道人留下的"訓練工具"——每天準時出現的死亡漩渦。
"小子，你確定要再試？"浪三的虛影從戒指中飄出，渾濁的老眼中滿是憂慮，"上次你差點被撕成碎片。"
吳心沒有回答，只是將七星隕劍插在身旁石縫中。劍身上的星紋早已被混沌之力侵染成暗藍色，這是三年來無數次失敗換來的成果——讓星辰之力與混沌之力勉強共存。
風暴逼近，混沌氣流如萬千鋼刀刮過皮膚。吳心咬緊牙關，黑色紋路瞬間覆蓋全身，形成一副猙獰戰鎧。他雙腿微曲，猛然躍起，竟主動沖向風暴中心！
"瘋子！"浪三的虛影急忙縮回戒指。
進入風暴的剎那，吳心感覺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在被撕裂。混沌氣流無孔不入，順著毛孔鑽入體內，在經脈中橫沖直撞。他強忍劇痛，運轉《太初混沌經》中記載的法訣，嘗試引導這些狂暴能量。
"吞！"
黑色紋路驟然亮起，如同無數張饑餓的小嘴，開始瘋狂吞噬周圍混沌之氣。吳心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皮膚表面滲出細密血珠。
風暴中心，一道純黑色的能量核心如心髒般跳動。那是醉道人所說的"混沌精粹"，蘊含著最純粹的混沌本源。過去三年，吳心九百多次嘗試接近它，最近的一次是在半年前，差點讓他斷臂。
"這次...必須成功！"
吳心雙目赤紅，右臂爪鎧暴漲三尺，猛地插入自己腹部！鮮血噴涌而出，卻在接觸混沌之氣的瞬間化為黑色霧氣。他以自身精血為引，在丹田處強行開闢出一個臨時漩渦。
"吞噬！"
這是他在無數次生死邊緣領悟的禁術——以身為皿，強行容納超越極限的能量。黑色漩渦形成的剎那，風暴核心劇烈震顫，一絲發絲粗細的純黑能量被抽離出來，順著吳心右臂流入體內。
"啊——！！！"
難以形容的劇痛讓吳心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那縷混沌精粹所過之處，經脈如干涸的土地般龜裂，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的左眼突然爆裂，卻在下一刻被黑色能量重新凝聚——一顆純粹的、沒有瞳孔的漆黑眼珠。
風暴外，浪三的虛影劇烈波動。他看見吳心的身體時而膨脹如球，時而干癟如尸，皮膚不斷破裂又愈合，整個人如同被無形大手揉捏的面團。
"這小子...真要被他練成了？"浪三喃喃自語。三年來，他親眼見證吳心從一個只會粗淺運用混沌之力的毛頭小子，成長為能在混沌風暴中堅持三個時辰的狠人。雖然修為只提升了兩重天，但真實戰力早已超越普通三境修士。
風暴中心，吳心的意識開始模糊。混沌精粹正在改造他的身體，每一秒都如同千年般漫長。就在他即將崩潰的瞬間，胸口突然傳來一絲清涼——是醉道人留下的那半枚陰陽魚玉佩！
玉佩散發出柔和白光，如春風般撫過灼熱的經脈。吳心福至心靈，立刻引導這縷清涼之力包裹混沌精粹，按照《太初混沌經》的路線運轉。
嗡！
體內傳來奇異的共鳴，仿佛千萬只螞蟻在骨髓深處啃噬。吳心咬緊牙關，太陽穴突突跳動，感受到那團桀驁不馴的混沌精粹正在經脈中坍縮。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錘敲擊，將精粹中暴戾的能量捶打成溫順的流質。忽然，所有痛楚如潮水退去，一滴漆黑如墨的液體"叮"地墜入丹田，在靈海中激起一圈暗金色的漣漪。
"這是......"
吳心猛然睜大雙眼。全身蔓延的黑色紋路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條細小的黑龍向著眉心游竄。皮膚下的灼燒感讓他忍不住伸手抓撓，指甲卻踫到某種堅硬的凸起——眉心處正在形成某種玄奧的符文。當最後一道紋路歸位時，整個符文突然亮起幽光，他听到腦海中響起古老的嗡鳴，像是某個沉睡萬年的機關被啟動了。
"轟！"
左眼球突然爆裂。
吳心悶哼一聲，卻不見鮮血流出。破碎的眼球組織被黑色能量包裹，正在重組構建。他透過右眼模糊地看到，懸浮在眼前的混沌精粹分出一縷，如蛛絲般牽連著新生的左眼。當最後一絲能量連接完成時，整個世界在左眼視野中徹底變了模樣——
遠處斑駁的山壁突然透明如琉璃，岩石內部流淌著七彩的混沌能量，像被風吹散的油墨般緩緩旋轉。當他下意識低頭，竟直接看穿了黑色巨石，地底百丈深處的岩層縴毫畢現。一團熾烈的紅光在斷層間躍動，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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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炎髓？！"吳心脫口而出。他分明看到那團紅光中凝結著琥珀般的晶體，正是《萬寶圖鑒》中記載的頂級火屬性靈材。更驚人的是，當他凝視紅光超過三息，左眼竟自動解析出靈材的構成︰核心處是千年地火精華，外圍包裹著七層不同的礦物基質......
"混沌之眼！"浪三的虛影從玉佩中踉蹌飄出，半透明的身軀劇烈波動。這個向來玩世不恭的老鬼此刻瞪圓了眼楮，虛幻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吳心的左眼︰"瞳如深淵，視破萬法......傳說中混沌體大成者才有的天賦！你小子居然在二境就......"
吳心抬起仍在微微發燙的左手，在新生的眼球前晃動。左眼視野里，自己的手掌變成了半透明的能量圖譜，皮膚下流動的混沌之力呈現出瑰麗的暗金色，指骨表面覆蓋著密密麻麻的微型符文。當他刻意聚焦時，甚至能看清最細微的靈力在毛細血管中的流動軌跡。
"試試看極限在哪里......"吳心喃喃自語，將視線投向地平線盡頭。左眼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百里外雲霧繚繞的山峰突然變得清晰可辨——他看見懸崖上一株朱紅色靈草在風中搖曳，葉片上滾動的露珠里倒映著整片天空；看見深潭下游動的銀魚，鱗片間隙閃爍著細小的雷光。
正當他驚嘆時，一陣尖銳的刺痛突然襲來。吳心悶哼著捂住左眼，指縫間滲出黑色血絲。"看來不能過度使用......"他苦笑著擦去血漬，發現左眼視野邊緣開始浮現細小的裂紋，就像過度拉伸的琉璃產生的冰裂紋。
"蠢貨！"浪三氣得虛影翻騰，"混沌之眼不是拿來當望遠鏡用的！"老鬼飄到吳心面前，手指幾乎戳進他眼球︰"這是能洞悉萬物本質的至高瞳術！看這個——"他突然指向地面一塊普通碎石。
在吳心右眼中，那不過是塊灰撲撲的岩石。但當他切換左眼視野，石塊表面突然浮現出無數交錯的能量紋路，核心處有一點微弱的土黃色光暈正在緩慢消散。"這是......"
"三天前被混沌氣息侵染的普通石頭。"浪三冷笑，"現在用你的左眼配合混沌之力，試著激發它內部殘留的能量。"
吳心深吸一口氣，眉心符文微微發燙。左眼鎖定石塊核心的光暈，一縷混沌之力順著視線流淌而出。當黑金色的能量觸踫到石塊的瞬間，那點微弱的光暈突然暴漲，"砰"地一聲將石塊炸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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