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微笑著看向兩人︰"最後一重考驗將在三個時辰後開始,你們可以在此調息恢復。"
三個時辰的調息時間轉瞬即逝。
吳心盤坐在石台邊緣,感受著體內澎湃的混沌之力。修為突破到六重天後,他眼中的世界變得更加清晰——能看見空氣中靈力的流動軌跡,甚至能感知到沐雲周身環繞的星辰之力。
"看夠了嗎?"沐雲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霜。
吳心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盯著人家看,連忙干咳兩聲掩飾尷尬︰"我是在研究人與人之間的特殊能量體構建…老祖說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哦!是嗎?"沐雲睜開琥珀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要不要靠近點"研究"?"
吳心剛要接話,石台中央的石碑突然發出" "的響聲。兩人立刻警覺起身,只見石碑表面的"封"字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深邃的旋渦狀圖案。
"第三重考驗——心魔試煉。"吳天玄的虛影最後一次浮現,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直面本心,方見真我。"
吳天玄的虛影話音剛落,石台上的星光驟然扭曲,“第三重考驗開始,你注意....”吳心剛想提醒沐雲,然後兩人就看不見對方了,他只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置身于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潮濕的霉味鑽入鼻腔,眼前是檀木衣櫃的雕花縫隙,透過縫隙,他看見母親素白的旗袍上染著點點紅梅,像雪地里綻放的寒梅,五歲的吳心蜷縮在衣櫃角落,小手死死捂住嘴巴,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這是...青城山祖宅?"成年吳心的意識在幼小身體里甦醒,卻無法控制行動,只能像個旁觀者般重新經歷這場噩夢。
穿玄色道袍的人群如鴉群涌入,袖口的血色雲紋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為首者戴著青銅鬼面,劍鋒挑起父親下巴的寒光刺痛了吳心的眼。
"交出《封界圖錄》,留你們全尸。"鬼面人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玻璃。
吳心看見父親眉心那顆朱砂痣突然爆出金光,整座宅院的青磚地皮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銀色脈絡——那是封界宗的護山大陣!
"走!"母親將他塞進密道時的溫度還留在肩頭,那張滿是淚痕卻帶著笑意的臉成為記憶最後的畫面。
青銅鬼面人揮劍斬落的瞬間,密道石門轟然閉合,年幼的吳心被老管家拽著在山腹密道中狂奔,身後傳來建築物坍塌的轟鳴...
"不!不要!!"吳心在意識中怒吼。他知道這是幻境,卻無法掙脫。每一處細節都真實得可怕——母親發間的茉莉香氣、父親袍角被劍風掀起的弧度、甚至老管家手上老年斑的形狀...
突然,場景變換。吳心站在一片血海中,四周漂浮著封界宗弟子的殘肢斷臂,青銅鬼面人手持滴血長劍,腳下踩著父親的尸體。
"看清楚,這就是與我玄冥宗對抗的下場。"鬼面人一腳踢開父親的頭顱,那顆頭顱滾到吳心腳邊,眼楮還睜著,"昊兒..."
"父親!"吳心跪倒在地,雙手顫抖著捧起頭顱,血色與淚水沾滿了雙眼,觸感溫熱,仿佛生命才剛剛離去。
鬼面人的聲音突然變得縹緲,"十年前你像只老鼠一樣逃了,現在還要逃嗎?"
听到這句話,憤怒如火山般在吳心體內爆發,他感到混沌之力在經脈中沸騰,黑色物質從每個毛孔滲出,在體表形成一層流動的鎧甲。
"這不是真的..."吳心咬牙站起,黑色物質如活物般纏繞雙臂,"父親臨死前啟動了封界護宗大陣,整個青城山地脈都被封鎖,你怎麼可能進得來?"
鬼面人明顯一怔,劍鋒微微下垂︰"噢!!?你...記得?"
"我當然記得!"吳心怒吼,黑色物質突然暴漲,化作數十條觸手刺向青銅鬼面人。
觸手如利箭般穿透鬼面人的身軀,卻像擊中幻影般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鬼面人的身形扭曲變形,青銅面具" 嚓"一聲裂開,露出後面——吳心自己的臉!
"我當然是你記憶的一部分。"心魔幻化的"吳心"咧嘴一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但你又如何確定,現在不是十年前那晚的延續?"
場景再次變幻,吳心發現自己站在青城山巔,腳下是熊熊燃燒的封界宗遺址。夜空中血月高懸,無數黑影在火場中穿梭,慘叫聲不絕于耳。
"看看這些因你而死的同門。"心魔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與我何干?五歲的孩子能做什麼?"吳心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哦!?難道你心里不是清楚知道?當年要不是老祖為了你踏入地三界面尋找破解之法,玄冥宗又怎麼會趁虛而入?”
心魔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面容猙獰,"而你現在卻只能像只老鼠一樣四處躲藏,眼睜睜看著父母慘死卻無能為力!看著親人為你陷入困境卻力不能及"
這句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吳心最脆弱的傷口。他渾身顫抖,黑色物質不受控制地暴走,在體表形成尖銳的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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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趁機逼近,冰冷的呼吸噴在吳心臉上︰"承認吧,你活著的每一天都在愧疚。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只有你活下來?"
就在吳心即將崩潰的瞬間,一縷熟悉的幽香飄入鼻尖——是母親最愛的茉莉燻香。他猛地抬頭,看見火光中一個素白身影正艱難地向自己爬來。
"娘...?"吳心瞪大眼楮。
那確實是母親,但此時的她下半身已被斬斷,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她伸出蒼白的手,顫抖著撫上吳心的臉頰︰"心兒...快走..."
觸感如此真實,溫熱的血液順著指縫滴落,吳心的理智告訴自己這是幻象,是由他內心恐懼產生的幻想,但心髒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這不是真的..."他踉蹌後退,黑色物質在身後凝聚成一面盾牌,"母親是笑著送我進密道的,她是希望我活下去的,她最後的表情是欣慰,不是痛苦!"
"是嗎?"心魔陰森一笑,"那你再看看這個。"
場景再次變換。密道中,年幼的吳心被老管家拽著狂奔,身後突然傳來石門開啟的聲音,吳心忍不住回頭,看見母親被三個玄冥衛按在地上,素白旗袍被撕得粉碎...
"住口!"吳心暴喝一聲,黑色物質化作巨錘砸向心魔。這次攻擊依舊穿體而過,卻將整個幻境震得搖晃起來。
心魔的笑聲在扭曲的空間中回蕩,如同千萬只烏鴉同時嘶鳴。吳心眼前的場景再次破碎重組,這一次,他站在一片虛無的星空中,腳下是緩緩旋轉的星河棋盤。
"你以為看穿了幾重幻象就能逃脫?"心魔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時而像父親威嚴的低喝,時而似母親溫柔的輕語,"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你的每一分恐懼、每一絲愧疚,都是我的養分。"
吳心突然感到左肩一沉,轉頭看見五歲的自己正趴在他肩頭,圓溜溜的眼楮里蓄滿淚水︰"哥哥,為什麼只有我們活下來了?"那稚嫩的聲音帶著令人心碎的顫抖。
"這是假的..."吳心咬牙,黑色物質如蛇般竄出,將"幼年自己"絞碎。但下一秒,那碎片又化作無數光點,重新凝聚成爺爺的模樣。
老人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撫過胸口那道猙獰的冰藍色掌印,每一條皺紋里都浸著痛苦︰"心兒...爺爺撐不了多久了..."
吳心踉蹌後退,那掌印他太熟悉了——寒冥真氣留下的傷痕,十年來日夜折磨著爺爺。幻象連老人指縫滲出的暗紅血絲都分毫不差,甚至能聞到那股混合著藥味的血腥氣。
"假的...都是假的..."他嘶吼著捂住耳朵,卻听見指甲抓撓棺材板的刺耳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低頭一看,腳下的星河不知何時變成了透明棺蓋,棺中躺著面色青紫的父母,他們突然同時睜開空洞的眼楮!
"為什麼不替我們報仇?!"父親腐爛的手指"砰"地撞上棺蓋。
"娘親好冷啊..."母親旗袍上的血梅化作冰晶蔓延。
吳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黑色物質失控地暴走,在體表形成尖銳骨刺,一滴冷汗滑過顫抖的睫毛,他看見骨刺倒影里閃過爺爺被玄冥衛撕碎的畫面,听見劉子在火海中慘叫,恍惚間連鼻腔都充斥著皮肉燒焦的臭味。
就在吳心的精神防線即將崩潰之際,他指尖的墨色戒指突然迸發出一道清冷的光輝。這光芒如同破曉時分的第一縷晨曦,瞬間刺穿了重重幻象。
"心兒,記住——"吳天玄的聲音從戒指中傳來,雖微弱卻堅定,"幻由心生,破幻亦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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