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別過臉去，沒有回答。她的側臉在血色天光下顯得格外蒼白，長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轟——！"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兩人同時轉頭，只見那座崩塌的山峰頂端，一道黑影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飛來。隨著距離拉近，黑影逐漸顯露出真容——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高大男子，臉上戴著猙獰的青銅面具，周身纏繞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
"昔日玄冥宗大長老！"沐雲瞳孔驟縮，下意識地後退半步，"二境九重天巔峰的強者..."
“我靠，老祖坑人啊！要我一個一境•五重天的對戰二境•九重天巔峰，這是人干的事兒？”
吳心破口大罵，喉結滾動，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即使明知道是幻境，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依然真實得可怕，他體內的混沌之力自主運轉起來，在經脈中形成一層薄薄的防護。
"兩個小蟲子，也敢窺探我玄冥宗的秘密？"黑袍男子懸浮在半空，聲音如同砂紙摩擦般刺耳。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團漆黑如墨的能量球，"死吧！"
能量球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死亡軌跡。吳心本能地想躲，卻發現雙腳不知何時已被地面伸出的黑色觸手纏住。他倉促間運轉混沌之力，掌心凝聚出一團黑色能量，卻遠不及對方強大。
"閃開！"
千鈞一發之際，沐雲突然閃身擋在吳心面前，她雙手結印，一道淡藍色的光幕瞬間展開，將兩人護在其中。
能量球撞擊在光幕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光幕劇烈晃動，表面爬滿蛛網般的裂痕，卻奇跡般地沒有破碎。
“不對，他不可能這麼弱，這里應該有平衡機制，此時的他大概只有八重天左右的修為”沐雲一眼看穿了實情。
"雲蒼宗的"水月鏡花"？"黑袍男子冷笑一聲，"小丫頭片子也敢班門弄斧！"
他雙手猛然下壓，第二波攻擊接踵而至。這次是數十道漆黑如墨的箭矢，每一支都帶著腐蝕萬物的死氣。沐雲的防御光幕只堅持了三息便轟然破碎，她被沖擊波掀飛數米，重重摔在地上。
"沐雲！"吳心驚呼，拼命掙扎著想擺脫觸手的束縛。
黑袍男子緩緩落地，青銅面具下的眼楮閃爍著殘忍的光芒︰"先解決你這個封界宗余孽。"他抬手一揮，五道黑氣如毒蛇般襲向吳心，他立馬打出數道風雷掌對轟，化解了攻勢。
緊接著十幾道黑色的藤蔓從地上迅疾而出，直奔吳心，就在這生死關頭，吳心體內的混沌之力突然沸騰，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丹田爆發，瞬間沖破了觸手的束縛，幾乎是本能地，他雙手交叉于胸前，口中念出一段晦澀的咒語。
"九星封天訣•星盾！"
"嗡——"
九道星光從虛空中匯聚，在他身前凝成一面晶瑩剔透的菱形盾牌。黑袍男子的攻擊撞在盾上，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卻未能將其擊穿。
"什麼？"黑袍男子明顯一怔，"吳天玄的九星封天訣？小子，你從哪里學來的？"
吳心沒有回答，他趁機沖到沐雲身邊，將她扶起︰"沒事吧？"
沐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倔強地推開他的手︰"不用你管！專心對付幻象！"
"幻象？"黑袍男子突然大笑，聲音中充滿譏諷，"你們以為這只是幻境？太天真了！"他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刻已出現在兩人身後，"在這里死亡，現實中也會魂飛魄散！"
吳心倉促轉身，卻見黑袍男子的手掌已近在咫尺。死亡的陰影籠罩心頭，他下意識地閉眼——
"鏘！"
金屬踫撞的脆響在耳邊炸開。吳心睜開眼，看到沐雲不知何時已擋在他身前，手中多了一柄湛藍色的長劍，堪堪架住了黑袍男子的致命一擊。劍身劇烈震顫，沐雲的手臂被震得發麻，卻寸步不讓。
"走！"她咬牙喝道，"我來拖住他！"
吳心愣在原地。這一幕莫名熟悉——十年前封界宗覆滅時，是否也有族人這樣擋在親人面前？血脈中的某種東西被喚醒了，他感到心髒劇烈跳動，一股熱流從丹田涌向四肢百骸。
"不，我們一起上！"吳心站到沐雲身旁，雙手再次結印，“星隕！"
九道星光隕石從虛空中激射而出，纏繞向黑袍男子。男子冷笑一聲，袖袍一揮，輕易震碎了八道隕石攻擊，唯有第九道直取他的左腳而去。
"雕蟲小技！"他抬腳就要閃避，沐雲卻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劍鋒直取其咽喉。
黑袍男子被隕石擊中，後退三步，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找死！"他雙手猛然合十，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從天而降，直擊沐雲天靈蓋。
"小心！"吳心一把推開沐雲，自己卻被光柱擦中左肩。劇痛瞬間蔓延全身，他感到左臂仿佛被千萬根鋼針同時穿刺，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變黑。
"吳心！"沐雲驚呼，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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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吳心強撐著站起身，冷汗如雨般滑落，"這家伙太強了，我們得想別的辦法..."
沐雲緊咬下唇，突然低聲道︰"這應該是你們封界宗的星辰幻境，考驗的是直面內心深處的霧霾，硬拼沒有勝算，必須找到破解之法！"
黑袍男子再次逼近，每一步都讓地面微微震顫︰"垂死掙扎！"
就在這危急關頭，吳心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黑袍男子的影子在血色陽光下，竟然呈現出兩個重疊的輪廓。一個高大猙獰，另一個卻縴細婀娜...像是個女子。
"等等..."吳心腦中靈光一閃，"沐雲，攻擊他的影子！"
沐雲雖不明所以，但長期修煉養成的默契讓她立刻行動。劍鋒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刺黑袍男子腳下的陰影。
"噗！"
眼前的黑袍男子瞬間化為灰燼，煙霧散去後，吳心還沒緩過神來，眼前的景象就開始扭曲變形，沐雲的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般模糊消散，四周的星空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間熟悉的廂房——青城山吳家祖宅的東暖閣。
"這是...？"吳心的聲音卡在喉嚨里。檀木家具散發出的淡淡幽香，窗欞上掛著的青銅風鈴，還有書案上那盞永遠擦得 亮的黃銅油燈...每一個細節都與他記憶中的童年居所分毫不差。
"心兒，發什麼呆呢？"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吳心渾身一顫，這個聲音他在夢里听過千百遍。緩緩轉身，只見母親正坐在繡架前，手中銀針穿梭，繡著一幅青松白鶴圖。她穿著那件最愛的月白色旗袍，發間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正是當年遇難時的裝扮。
"娘..."這個字眼滾出喉嚨時，吳心的眼眶瞬間紅了。他顫抖著伸出手，卻在即將觸踫到母親肩頭時猛地縮回——這一定是幻境，是心魔設下的又一個陷阱。
"怎麼了？"母親停下針線，關切地望過來。那雙杏眼里的溫柔與記憶中一模一樣，"是不是又偷吃冰酪鬧肚子了？"
吳心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即破開幻境，但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吶喊︰再多看一眼，就一眼...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邁步而入，腰間懸著的封界令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看到吳心呆立當場，他劍眉微挑︰"臭小子，見到爹都不會叫了？"
父親。這個認知如同一記重錘砸在胸口。吳天青比記憶中更加年輕，眉心那顆朱砂痣鮮艷如血，右頰上那道與玄冥衛交手留下的疤痕還未形成，他手中拿著一個檀木匣子，正是當初爺爺給他留的那個檀木匣子。
"我..."吳心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膝蓋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十年了，整整十年，他只能在夢里見到父母模糊的輪廓，而現在，他們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連衣襟上的燻香都與記憶別無二致。
父親將木匣放在幾案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這細微的聲音卻像驚雷般將吳心震醒——不對，這一切太完美了，父母的神態、動作、甚至小習慣都分毫不差，就像從他記憶里直接拓印出來的。
"心兒？"母親擔憂地起身，伸手想摸他額頭，"臉色怎麼這麼差？"
吳心猛地後退兩步，混沌之力在體內瘋狂運轉，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真希望你們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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