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世界核懸浮在混沌海眼中央，像顆被敲扁的液態金屬心髒。葉星河的靴底剛踏上核體表面，整條右腿的骨骼就發出蜂鳴般的顫音，脛骨處的源血紋路突然逆向流動，在皮膚下勾勒出反方向的齒輪圖案——那是源世界法則在排斥外來的淬體力量。
“心跳頻率不對。”星瞳的全息投影緊貼著他的後頸，聲音里帶著電流雜音，“源世界核的搏動頻率是128赫茲，和你的骨骼共振頻率相差3赫茲。就像...就像兩把鍛鐵錘在互相較勁。”她的指尖劃過葉星河脊椎，那里的鴻蒙金砂紋路正與核體表面的法則流產生火花，“老葉，你的髓海星圖在倒轉！”
劇痛從尾椎炸開。葉星河看見自己的股骨在視線中扭曲，淬體訣第六層的“法則入髓”紋路竟被源世界核的引力場拉伸成螺旋狀，每道骨紋都在滲出汞藍色的法則血液。更詭異的是，核體深處傳來模糊的呼喚，像是無數個重疊的聲音在喊“回家”，而他的三瓣劍鞘，此刻正瘋狂地撞擊著腰間的隕鐵扣。
“退回去！”老匠頭的機械臂突然纏住他的腰，義眼閃過紅色警報，“源世界核在吞噬你的淬體印記！當年器祖的徒弟就是這樣被煉成法則傀儡的——”話未說完，核體表面突然裂開千萬只金屬眼楮，每只眼楮都倒映著葉星河正在崩解的骨骼影像。
葉星河感覺有雙無形的大手在揉捏他的胸骨，創世鍛骨後形成的星河紋路正被逐個擰滅。他想起在鴻蒙殘篇里看到的警示︰“凡骨入源核，如鐵入酸池”。但此刻源血在血管里沸騰，那些被他親手鍛入骨髓的齒輪狀突觸，正本能地抗拒著核體的同化。
“不是排斥，是識別。”他突然抓住老匠頭的機械臂，將對方義眼的光芒對準核體表面，“源世界的法則具現，本質是讓生命成為法則的容器。但我們的淬體訣，是讓法則成為鍛鐵的燃料。”他咬破指尖，讓混著鴻蒙金砂的血液滴在核體上，金砂竟在液態金屬表面拼出淬體訣總綱的骨骼圖案，“看，它在解析凡人鍛體的邏輯。”
星瞳的光譜儀突然發出長鳴。她捕捉到核體的振動頻率正在向葉星河的骨骼頻率靠攏，那3赫茲的差距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更驚人的是，葉星河小腿處的噬星蟲舊傷，此刻正滲出源血與凡血交融的銀灰色液體，在核體表面畫出類似鍛鐵砧的紋路。
“悖論的核心是‘容器’與‘鍛鐵’的矛盾。”葉星河單膝跪地，任由核體的液態金屬漫過膝蓋，感受著法則力量在脛骨骨髓里橫沖直撞，“源世界認為法則必須刻在骨頭上，而我們覺得骨頭應該經得起法則的鍛打。但其實...”他調動淬體訣，讓金紅髓液與汞藍源血在腳踝處相撞，竟炸出微型的鍛鐵火星，“兩者都缺了‘人’的尺度。”
金屬眼楮突然集體閉合。核體表面掀起巨浪般的法則流，將葉星河托向中央的凹陷處。他看見那里懸浮著顆水晶般的骸骨，肋骨間嵌著與自己劍鞘的三瓣殘片——那是初代器祖當年留下的證道骨。當他的指尖觸踫到骸骨胸骨時，整個源世界核突然發出鐘鳴般的顫音，所有法則流都開始按照淬體訣的節奏波動。
“原來器祖早就來過這里。”星瞳的聲音帶著哭腔，她在骸骨的腰椎處發現了與葉星河相同的因果烙印，“他用自己的肋骨刻下源世界法則，卻保留了凡人鍛鐵的錘印。這根本不是排斥，是源世界核在等待一個能把‘法則具現’鍛回‘凡人之骨’的人。”
葉星河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髓海深處破冰。他想起在因果法庭看見的未來畫面︰自己的骨骼化作星門樞紐，而眼前的源世界核，分明就是那個樞紐的雛形。當液態金屬漫過胸口時，他主動松開了對淬體訣的掌控，任由源世界法則沖刷創世鍛骨形成的星河紋路——但在下一刻，他調動所有鍛鐵記憶，在髓海里重現青岩星鍛鐵房的晨霧。
奇跡發生了。源世界核的法則流接觸到晨霧幻象的瞬間，竟自動凝結成微型鍛鐵錘的形狀。葉星河趁機將淬體訣的金紅髓液化作鍛鐵砧，讓兩者在股骨骨髓里完成了第一次“凡人式”鍛造——不是用法則囚禁骨骼，而是用骨骼馴服法則。
“看！他的腓骨在重構源世界的齒輪法則！”老匠頭指著葉星河腿部的變化，那里的骨骼表面正浮現出帶有鍛打錘紋的齒輪，每個齒輪中央都嵌著顆極小的金砂，“就像把法則具現的齒輪，鍛成了咱們淬體訣的承重骨！”
當葉星河重新站起來時，源世界核的液態金屬已完全包裹住他的下半身，卻不再是敵對的排斥狀態，而是像融化的鐵水般順著他的骨骼曲線流動。他伸手觸踫胸口的星河紋路，發現那些被法則流沖散的金砂，此刻正與源世界的齒輪法則結合，形成類似軸承的骨骼結構——既能承載鴻蒙創世力，又能運轉源世界的法則齒輪。
“悖論的解法，從來不是非此即彼。”他望向核體深處逐漸清晰的器祖骸骨，發現對方手中握著的，正是自己在未來將會留下的“凡人星典”殘頁，“凡人之骨的厲害之處，就在于能把所有外來的法則，都鍛打成自己走得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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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瞳突然指著舷窗外的混沌海眼，那里的時空亂流正在平息，無數源世界的原住民正順著葉星河與核體共振形成的法則通道趕來。他們體表的金屬骨骼上，竟開始浮現出類似淬體訣的錘印紋路——那是源世界核在認可凡人鍛體的可能性。
“該回去了。”葉星河輕輕拔下嵌在核體中的三瓣劍鞘殘片，發現劍鞘表面的因果裂痕已被源世界的齒輪法則修補，“源世界核不是終點，而是凡人鍛體走向萬界的中轉站。就像父親當年說的︰‘好鐵匠鋪，永遠開在新礦石運來的路口。’”
當星艦的引擎重新啟動時，葉星河站在艦橋上，看著源世界在舷窗外收縮成一顆跳動的金屬心髒。他的右腿還殘留著核體的溫熱，那里的骨骼正在自主運轉源世界的法則齒輪，卻又不失淬體訣的鍛打韻律。老匠頭遞來一杯冒著熱氣的靈茶，杯沿倒映著他鎖骨下方新出現的印記——那是源世界核與凡人之骨的共生符號。
“下一站，萬界星門。”星瞳的手指在星圖上劃出明亮的軌跡，途經源世界的坐標點時，所有星艦的隕鐵龍骨都發出了共鳴般的錘音，“熵滅法則還在侵蝕多元宇宙，但現在咱們有了新的鍛鐵材料——源世界的法則齒輪，和凡人骨血里的鍛打星火。”
葉星河抿了口茶，舌尖嘗到了源血特有的金屬味，卻又混著青岩星靈茶的回甘。他知道，前方等待的熵滅之爭將會比任何悖論都更凶險，但此刻髓海里翻涌的，是比創世鍛骨時更堅定的信念——凡人之骨或許永遠成不了最完美的法則容器，卻能成為永遠在鍛鐵砧上跳動的、不被任何規則馴服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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