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安撫黎庶定人心
鄴城破後第三日,殘雪消融,寒霧散盡。初升的日頭透過薄霧,灑在斑駁的城牆上,將“漢”字大旗染得愈發鮮紅。
街道上已無往日廝殺的慘烈,蜀兵正有條不紊地清理瓦礫、收斂尸骸,偶有百姓探頭探腦,見士兵秋毫無犯,才敢端著水盆出來擦拭門前血跡。
姜維一身素色錦袍,未披甲冑,只腰懸佩劍,帶著杜預、廖化沿街巡查。經過魏王宮時,正見幾個老吏指揮工匠拆除“受命于天”的石碑,石屑簌簌落在雪水里,混著暗紅的血漬,像極了這亂世的底色。
“將軍,”杜預指著街角蜷縮的老婦,“昨夜清點戶籍,鄴城原有百姓三萬余,此番戰亂折損近半,余下多是老弱婦孺,糧米短缺,寒冬難捱。”
姜維駐足望去,那老婦懷里摟著個面黃肌瘦的孩童,正啃著塊凍硬的麥餅,見蜀兵靠近,孩童嚇得往祖母懷里鑽。姜維示意親兵取來兩袋米、一捆柴,親自遞過去︰“老人家,別怕,我軍已張貼告示,凡鄴城百姓,每人每日可領粟米二升、柴炭一束,待春耕後再計田賦。”
老婦顫抖著接過,渾濁的眼楮望著姜維︰“將軍……真不殺我們?”
“我軍討逆,只為誅司馬氏篡國之賊,與百姓無干。”姜維聲音溫和,“你看,街面上的店鋪,只要願開門營生,我軍還會派士兵護衛,不收分文。”
正說著,街角酒肆的門板“吱呀”作響,掌櫃探出頭來,見姜維正望著自己,慌忙作揖︰“將軍,小人……小人願開張,只是……只是沒多少存糧了。”
“軍需處有新碾的麥粉,你去領十石,先做些湯餅賑濟饑民,賬目記在軍中,日後再結。”姜維對身後親兵吩咐,又轉向掌櫃,“多做些熱湯,讓百姓暖暖身子。”
酒肆掌櫃連連應諾,不一會兒,湯餅的香氣便在街面彌漫開來。饑民們聞著香味圍攏過來,見蜀兵只維持秩序,並不爭搶,漸漸放下戒心,排起長隊。
行至西市,卻見幾個士兵正與糧商爭執。那糧商是個肥頭大耳的漢子,指著糧袋哭喊︰“將軍明鑒!這真是上等白米,不是陳糧!他們硬說我摻了沙土……”
姜維上前翻看糧袋,果然見底層混著不少沙土。他未動怒,只對糧商道︰“如今百姓饑寒,你若願將好米平價售出,軍中可保你商鋪安全;若執意囤積居奇,休怪軍法無情。”說著看向廖化,“傳令各營,凡城中糧商、布莊,願開門營業者,登記造冊,派兵護衛;敢哄抬物價、以次充好者,當即查抄,貨物分與百姓。”
肥糧商臉色煞白,忙不迭點頭︰“小人願平價售糧!願平價售糧!”
一路行來,見有士兵幫百姓修補屋頂,有軍醫為傷者換藥,杜預輕聲道︰“將軍恩威並施,不出三日,民心必安。”
姜維卻望著魏王宮的方向,眉頭微蹙︰“民心易安,軍心難定。鐘會雖降,其部尚有五千余人;荀勖私兵雖助我破城,終究是士族武裝。這兩股力量若不安撫妥當,恐生禍端。”
話音剛落,夏侯霸匆匆趕來,手里攥著封密信︰“伯約,鐘會在營中私會舊部,被巡營士兵擒獲,這是從他帳中搜出的信!”
姜維展開信紙,見上面寫著“待蜀軍北上,可趁機奪取鄴城,歸附洛陽”,字跡潦草,卻透著野心。他冷笑一聲︰“果然賊心不死。傳我將令,解除鐘會部武裝,所有將領調入中軍帳听用,士兵打散編入各營,由蜀軍將官統領。”
“那荀勖呢?”夏侯霸問道。
“荀勖雖有首鼠兩端之嫌,但畢竟是破城功臣。”姜維沉吟道,“給他三千石糧,讓他帶著族兵返回潁川,轉告潁川士族,只要不助司馬氏,蜀漢永保其宗族富貴。”
安排妥當,已是午後。回到銅雀台臨時中軍帳,卻見李狗剩纏著繃帶,正與幾個傷兵分食湯餅。見姜維進來,李狗剩慌忙起身︰“將軍,末將失職,讓司馬昭跑了!”
“非你之過。”姜維扶起他,“司馬昭老奸巨猾,必有後手。你肩上的傷如何了?”
“不礙事!”李狗剩拍著胸脯,“軍醫說再敷幾日藥,就能上陣了!將軍,何時北上?末將願當先鋒!”
姜維望著帳外操練的士兵,他們正踩著雪水列陣,甲冑上的冰霜在陽光下閃爍︰“待安撫好百姓,整編完降兵,備好糧草,便即刻北上。幽燕之地,還等著我們去收復呢。”
第二折 整編降卒整軍紀
鄴城校場,積雪被清掃到邊緣,露出凍硬的黃土地。三萬降兵按原屬部隊列隊,個個衣衫襤褸,面有菜色,不少人還帶著傷,瑟縮在寒風里。高台之上,姜維端坐案後,身旁站著張翼、廖化等將,校場四周,是全副武裝的蜀軍精銳,甲冑鮮明,殺氣凜然。
“降兵听著!”張翼走到台前,聲如洪鐘,“我家將軍有令︰凡願歸降者,一律免罪,編入蜀軍,糧草軍械與蜀軍同等待遇;不願從軍者,可領路費返鄉,分田安家。”
台下一片竊竊私語,有人面露喜色,有人將信將疑。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魏軍裨將喊道︰“將軍說話算數?我們這些人,手上可都沾過蜀軍的血!”
“戰場交鋒,各為其主,既往不咎。”姜維起身,目光掃過眾降兵,“但入我蜀軍,需守我軍法︰擾民者斬,逃兵者斬,私通敵寇者斬!若能奮勇殺敵,同樣論功行賞,封妻蔭子!”
話音剛落,一個瘦高個降兵突然哭喊︰“將軍!我願歸降!我本是上黨農戶,被司馬昭強征入伍,家里還有老母親等著我……”
“登記入冊,”姜維對身旁文書道,“給他記上,待整軍完畢,派專人護送返鄉,再分二十畝田、兩頭牛。”
瘦高個泣不成聲,連連叩首。有他帶頭,降兵們紛紛響應,願歸降者佔了七成。姜維命張翼將其編成“歸義營”,由蜀軍將官任校尉,降兵中勇猛可靠者任隊正,每日與蜀軍一同操練。
不願歸降的降兵,姜維也不勉強,按人頭發放了糧米和路費,派士兵護送出城。臨行前,一個白發老兵捧著塊干糧走到姜維面前︰“將軍,我兒子……去年戰死在祁山,他說蜀軍是仁義之師,果然不假。我雖老了,不能從軍,卻願為將軍指條路——北上幽燕,需過滹沱河,那里有司馬昭布下的暗哨,多是鮮卑騎兵。”
姜維拱手致謝︰“多謝老丈提醒,這份情,蜀軍記下了。”
整編完降兵,姜維又召集諸將議事。帳內炭火燒得旺,卻驅不散眾將臉上的凝重。
“將軍,歸義營雖編入我軍,但人心未附,若遇戰事,恐難指望。”廖化憂心忡忡。
“正因如此,才要嚴加操練,恩威並施。”姜維指著地圖,“張翼將軍,你率本部兵馬,再加歸義營一部,負責鎮守鄴城,保障糧道暢通。”
“諾!”張翼領命。
“夏侯霸將軍,你熟悉北方地形,率五千騎兵為先鋒,探明滹沱河虛實,掃清沿途暗哨。”
夏侯霸起身︰“末將遵命!只是……鮮卑部落與司馬氏素有勾結,恐難對付。”
“我已修書給羌王迷當,讓他派五千羌兵相助,”姜維道,“羌兵善騎射,正好克制鮮卑騎兵。”
安排妥當,眾將散去,帳內只剩杜預。姜維鋪開一張新繪的地圖,上面標注著幽燕諸郡的關隘、河流、城邑。
“參軍,你看這滹沱河,”姜維指著河道彎曲處,“此處水流湍急,兩岸多密林,正是設伏的好地方。司馬昭若在此布防,我軍北上必遇阻礙。”
杜預俯身細看︰“將軍所言極是。依末將之見,可兵分兩路︰一路由夏侯將軍率騎兵佯攻,吸引敵軍注意力;另一路由將軍親率主力,沿上游淺灘偷渡,繞至敵後,前後夾擊。”
姜維點頭︰“此計甚妙。只是淺灘冰層厚薄未知,需派細作提前探查。”
正說著,帳外傳來喧嘩。親兵進來稟報︰“將軍,歸義營有人鬧事,說飯食太差,還打了送飯的伙夫!”
姜維臉色一沉︰“帶我去看看。”
歸義營營地,十幾個降兵正圍著伙夫怒罵,地上的飯桶翻倒,麥飯撒了一地。見姜維過來,鬧事的降兵頓時噤聲,卻仍有人梗著脖子︰“我們也是軍人,憑什麼蜀軍吃米,我們吃麥?”
姜維沒看那人,只對伙夫道︰“再去盛一桶飯來。”待伙夫端來飯桶,姜維拿起木勺舀了一碗麥飯,當著眾人的面吃了起來,粗糲的口感剌得喉嚨生疼,他卻吃得平靜。
“如今糧草緊張,全軍上下,包括本將,都是一日兩餐,一餐麥飯,一餐稀粥。”姜維放下碗,目光如刀,“你們若嫌飯差,可去看看傷兵營的弟兄,他們為破鄴城斷了胳膊斷了腿,吃的也是這個!誰再敢鬧事,休怪軍法無情!”
鬧事的降兵面紅耳赤,紛紛跪地︰“將軍恕罪!我等知錯了!”
姜維冷哼一聲︰“念你們初犯,暫且記下。若再犯,定斬不饒!”說罷命親兵扶起伙夫,“給歸義營重發飯食,告訴他們,只要好好操練,日後有功,別說白米,就是酒肉,本將也給他們備著!”
回到中軍帳,杜預嘆道︰“將軍一碗麥飯,勝過千言萬語。這下歸義營該安分了。”
姜維望著帳外操練的士兵,他們的吶喊聲穿透寒風,帶著一股蓬勃的生氣。他知道,整編降卒只是第一步,北上幽燕的路,還長得很。
第三折 細作探明滹沱險
滹沱河畔,殘雪覆蓋著枯草,寒風卷著冰粒抽打在臉上,如刀割一般。三個穿著鮮卑服飾的漢子牽著馬,沿著河岸緩緩而行,他們正是姜維派來的細作,為首的是個名叫馬忠的老兵,曾在北方生活過多年,熟悉鮮卑語和習俗。
“大哥,你看這冰面,”一個年輕細作指著河面,“凍得倒結實,就是不知道下面有沒有暗流。”
馬忠俯身敲了敲冰層,聲音沉悶︰“這里沒問題,但前面那片蘆葦蕩,水流急,冰層薄,去年就有牧民掉下去過。”他從懷里掏出羊皮紙,用炭筆在上面畫出河道走勢,“司馬昭若在此設伏,定會在蘆葦蕩兩側的密林里藏兵,等我軍過河到一半時突襲。”
正說著,遠處傳來馬蹄聲。三人迅速躲進蘆葦叢,只見十幾個鮮卑騎兵呼嘯而過,他們穿著皮甲,腰挎彎刀,馬鞍上掛著獵物,看樣子是巡邏的哨騎。
“這些鮮卑人,跟司馬昭穿一條褲子,”年輕細作低聲罵道,“等我軍北上,定要收拾他們!”
馬忠按住他︰“別沖動,我們的任務是探查,不是惹事。”待哨騎走遠,三人繼續前行,來到一處山坳。山坳里有個破敗的獵戶小屋,馬忠推門進去,里面早已等候著一個漢子,是蜀軍安插在當地的眼線。
“馬大哥,你們可來了!”眼線遞過一碗熱湯,“司馬昭在滹沱河兩岸布了五千兵,由部將石苞統領,多是鮮卑騎兵和河北兵,還在下游築了營寨,囤積了不少箭簇和滾木。”
“營寨具體在什麼位置?”馬忠追問。
眼線指著地圖︰“就在這片柳樹林後面,有壕溝和鹿砦,戒備森嚴。石苞還讓人在冰層薄的地方鑿了不少暗洞,上面蓋著樹枝和積雪,不知情的人踩上去,準掉下去。”
馬忠心頭一緊︰“這些暗洞有標記嗎?”
“有,”眼線壓低聲音,“他們在暗洞附近插了三根短箭,箭頭朝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記下暗洞位置和營寨布防,馬忠三人不敢久留,趁著夜色往回趕。途經一片密林時,突然听到身後有動靜。馬忠示意同伴噤聲,躲在樹後觀察,只見五個鮮卑兵舉著火把追了上來,嘴里喊著鮮卑語,大概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跑!”馬忠低喝一聲,三人翻身上馬,沿著河岸狂奔。鮮卑兵緊追不舍,箭矢嗖嗖地從耳邊飛過。年輕細作的馬被射中,慘叫著倒下,將他甩在地上。
“別管我!快走!”年輕細作喊道,拔刀沖向鮮卑兵。
馬忠眼眶欲裂,卻知道不能回頭,狠狠一夾馬腹,與另一個細作疾馳而去。身後傳來兵器踫撞聲和慘叫聲,很快歸于沉寂。
三日後,馬忠帶著滿身風霜和那張標滿記號的地圖回到鄴城,跪在姜維面前︰“將軍,屬下無能,折損了兩個弟兄……”
姜維扶起他,接過地圖,見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暗洞位置、營寨布防、兵力分布,甚至還有鮮卑騎兵的巡邏路線,眼眶不禁發熱︰“辛苦你們了。那兩位弟兄的名字,我會記在陣亡名冊上,他們的家人,蜀軍會好好照看。”
展開地圖與眾將商議,夏侯霸道︰“石苞這老狐狸,果然在滹沱河設了埋伏。那些暗洞最是陰毒,若不知情,我軍過河時定要損失慘重。”
“既然知道了,就有辦法對付。”姜維指著地圖上的淺灘,“此處冰層厚實,且離鮮卑營寨最遠,可在此搭建浮橋,同時派一隊精兵,悄悄清除暗洞,插上我軍標記。”
杜預補充道︰“還可讓夏侯將軍的騎兵攜帶火箭,若鮮卑兵從密林突襲,便放火燒林,讓他們無處藏身。”
“好!”姜維拍案,“就這麼辦。夏侯將軍,你率騎兵先行,多帶柴草和火箭,在淺灘附近待命;張翼將軍,你率工兵營,攜帶工具,隨我主力跟進,負責搭建浮橋;廖化將軍,你留守鄴城,繼續安撫百姓,確保糧道暢通。”
眾將領命而去。馬忠站在帳外,望著蜀軍士兵忙碌的身影,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年輕的細作,他臨死前的笑容,像極了鄴城酒肆里那碗熱騰騰的湯餅。
第四折 兵分兩路渡冰河
滹沱河兩岸,寒風如刀。夏侯霸率領的五千騎兵已在南岸淺灘待命,士兵們正用斧頭砍伐岸邊的樹木,削成木樁,準備搭建浮橋。遠處的柳樹林里,隱約可見魏軍的旗幟,風吹過,旗角獵獵作響,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將軍,都準備好了。”副將前來稟報,“工兵營已清除了下游的暗洞,插上了紅旗標記。”
夏侯霸點頭,望著北岸的密林︰“石苞老奸巨猾,肯定在林子里藏了伏兵。傳令下去,騎兵分成兩隊,一隊隨我佯攻下游營寨,吸引敵軍注意力;另一隊由你率領,悄悄繞到上游,等浮橋搭好,立刻沖過去,直插敵軍後營。”
“諾!”副將領命。
不多時,南岸傳來震天的鼓聲。夏侯霸親率兩千騎兵,揮舞著旗幟,吶喊著沖向下游的魏軍營寨,仿佛要強行渡河。寨內的魏軍果然中計,石苞站在寨牆上,見蜀軍來勢洶洶,冷笑一聲︰“姜維小兒,也敢班門弄斧!傳令下去,放箭!”
箭如雨下,蜀軍騎兵佯裝不敵,紛紛後退。石苞見狀,下令打開寨門,親率三千鮮卑騎兵沖殺出來。夏侯霸且戰且退,將魏軍引向遠離淺灘的方向。
就在此時,南岸淺灘處,張翼指揮的工兵營已搭好了浮橋。浮橋用粗壯的樹干連接,上面鋪著木板,再蓋一層厚土,足以承載騎兵通過。“快!過河!”張翼一聲令下,早已等候多時的蜀軍騎兵如潮水般沖上浮橋,馬蹄踏在木板上,發出“咚咚”的巨響。
北岸密林里,埋伏的魏軍見蜀軍從淺灘渡河,頓時慌了神,想要沖出來阻攔,卻被早有準備的蜀軍火箭攔住。
火箭帶著火焰射進密林,干枯的樹枝立刻燃起大火,濃煙滾滾,魏軍被嗆得咳嗽不止,根本無法形成有效攻勢。帶隊的魏軍裨將急得哇哇大叫,揮舞著彎刀驅趕士兵︰“快沖出去!別讓蜀賊過河!”可火借風勢,越燒越旺,火舌舔舐著樹干, 啪作響,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沖在前面的士兵剛跑出沒幾步,就被南岸射來的弩箭射倒,後面的人嚇得縮在樹後,再不敢上前。
上游,副將率領的三千蜀軍騎兵已踏著浮橋沖到北岸,馬蹄踏碎殘雪,發出沉悶的轟鳴。他們沒有戀戰,徑直繞向魏軍大營後方,抽出背上的環首刀,寒光一閃,如同劈向黑夜的閃電。
“不好!後路被抄了!”魏軍營寨里的士兵驚呼起來。石苞正追得興起,听聞後方大亂,回頭一看,只見蜀軍騎兵已沖破營寨柵欄,正在營中砍殺,糧草堆被點燃,火光沖天。他頓時魂飛魄散,哪里還顧得上追殺夏侯霸,慌忙下令撤軍回援。
夏侯霸見魏軍後撤,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調轉馬頭,高聲吶喊︰“弟兄們,殺回去!”兩千騎兵如同餓狼撲食,轉身猛沖,與抄後路的蜀軍前後夾擊。鮮卑騎兵本就不善陣地戰,此刻腹背受敵,陣腳大亂,不少人掉轉馬頭就跑,自相踐踏,死傷無數。
石苞在親兵的護衛下,拼死突出重圍,一路向北逃竄,身邊只剩下不到千人。他回頭望著燃燒的營寨和潰散的士兵,心疼得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姜維這招聲東擊西,實在太狠了。
南岸,姜維站在高處,看著北岸的戰局塵埃落定,輕輕舒了口氣。杜預上前道︰“將軍,滹沱河已破,北上之路暢通無阻。”
姜維點頭,目光望向更北的方向︰“這只是開始。傳令下去,全軍休整一日,明日繼續北上,目標——中山國!”
第五折 中山城外初交鋒
中山國,曾是趙國故都,城池雖不如鄴城雄偉,卻也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守將是司馬昭的佷子司馬炎,年方二十,卻頗有勇略,听聞蜀軍渡過滹沱河,並未驚慌,反而加固城防,囤積糧草,準備死守。
蜀軍抵達中山城外時,正值黃昏。夕陽的余暉灑在城牆上,將“魏”字大旗染成血色。司馬炎站在城頭,望著蜀軍連綿的營寨,眉頭微蹙︰“姜維果然名不虛傳,竟能如此神速突破滹沱河。”
身旁的參軍道︰“公子,蜀軍遠道而來,疲憊不堪,不如趁夜劫營,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司馬炎搖頭︰“姜維用兵謹慎,必有防備。劫營只會損兵折將,不如堅守不出,待其糧草耗盡,自會退兵。”
蜀軍大營里,姜維正與眾將商議攻城之策。夏侯霸道︰“中山城雖小,但城牆堅固,司馬炎又是個硬骨頭,強攻怕是不易。”
“硬骨頭也要啃下來。”姜維指著地圖,“中山國是北上幽燕的咽喉,若拿不下,我軍糧草補給就會受阻。張翼將軍,你率本部兵馬,在城東佯攻,吸引敵軍注意力;廖化將軍,你率工兵營,在城西挖掘地道,直通城內;夏侯將軍,你率騎兵在城外巡邏,防止敵軍突圍或求援。”
眾將領命而去。次日清晨,蜀軍開始攻城。張翼率部在城東架設雲梯,擂鼓吶喊,攻勢猛烈。司馬炎果然中計,將主力調往城東防守,箭矢、滾木、 石如雨點般落下,蜀軍傷亡不小,卻始終沒有後退。
城西,廖化正指揮工兵營挖掘地道。士兵們揮舞著鐵鍬,泥土不斷被運出,地道內昏暗潮濕,只能靠油燈照明。“快!再加把勁!”廖化喊道,“只要挖到城牆根,就能用炸藥炸開缺口!”
然而,就在地道即將挖到城牆下時,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地道頂部塌陷,泥土將前方堵住。“怎麼回事?”廖化驚問。
一個工兵爬回來稟報︰“將軍,前面是岩石層,挖不動了!”
廖化氣得直跺腳︰“真是天不佑我!”
城東的攻勢也陷入僵局。張翼見久攻不下,派人向姜維求援。姜維來到城東,望著城頭密集的守軍,眉頭緊鎖︰“看來司馬炎這小子,比我們想象的要難對付。”
杜預道︰“將軍,不如暫緩攻城,派人去附近村鎮征集糧草,同時散布消息,說蜀軍優待降兵,讓城內守軍動搖。”
姜維點頭︰“好主意。李狗剩,你率一隊士兵,去周邊村鎮征集糧草,記住,要按價付錢,不得擾民。”
李狗剩領命而去。他來到附近的一個村莊,見村民們正收拾東西,準備逃難。李狗剩上前道︰“鄉親們,別害怕,我們是蜀軍,是來討伐司馬氏的,不會傷害你們。我們只是來征集些糧草,會按價付錢。”
村民們半信半疑,一個老者道︰“將軍,不是我們不願給,只是去年收成不好,家里實在沒多少存糧了。”
李狗剩道︰“沒關系,有多少算多少,我們絕不強求。”他讓士兵拿出銅錢,按村民交出的糧草數量付錢,分文不少。村民們見蜀軍果然守信,紛紛回家拿出存糧,有的甚至還殺了雞,送給士兵們。
消息傳回中山城,城內守軍果然有些動搖。一個老兵對同伴道︰“听說蜀軍軍紀嚴明,優待降兵,不如我們……”
話未說完,就被旁邊的軍官喝止︰“休要胡言!誰再敢說投降,軍法處置!”
司馬炎也听聞了此事,心中暗罵姜維狡詐,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加強城防,嚴懲動搖軍心者。
幾日後,李狗剩征集了不少糧草回來,蜀軍士氣大振。姜維見時機成熟,對眾將道︰“司馬炎雖勇,但畢竟年輕,沉不住氣。我們再攻幾日,他必會出城迎戰。”
果然,又過了三日,司馬炎見蜀軍攻勢越來越猛,城中糧草也漸漸緊張,終于按捺不住,決定出城迎戰。他親率五千精兵,打開城門,沖向蜀軍大營。
姜維早有準備,下令詐敗,將魏軍引入埋伏圈。司馬炎不知是計,率軍猛追,待進入埋伏圈,蜀軍伏兵四起,將魏軍團團圍住
“不好!中計了!”司馬炎大驚失色,想要突圍,卻被夏侯霸攔住。兩人你來我往,戰在一處。夏侯霸雖年事已高,但刀法精湛,司馬炎年輕力壯,卻經驗不足,漸漸落了下風。
就在此時,蜀軍陣中傳來吶喊︰“降者免死!”魏軍士兵本就無心戀戰,听聞此言,紛紛放下兵器投降。司馬炎見大勢已去,長嘆一聲,也棄刀投降。
姜維走進中山城,看著街道上驚慌的百姓,下令道︰“安撫百姓,開倉放糧,讓他們安心生活。”他來到縣衙,見司馬炎被綁在柱子上,面色鐵青。
姜維走上前,親自為他松綁︰“司馬公子,你雖為司馬氏族人,卻也算條好漢。若肯歸降,我軍必不虧待。”
司馬炎哼了一聲︰“我乃大魏臣子,豈能降你蜀漢?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姜維道︰“我不殺你,也不放你。你且留在軍中,看看我蜀軍如何行事,看看天下百姓是盼著司馬氏繼續作亂,還是盼著漢室重興。”
司馬炎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夕陽西下,蜀軍的“漢”字大旗在中山城頭迎風招展。姜維站在城頭,望著北方的天空,心中默念︰“丞相,我們離幽燕又近了一步。”他知道,前路依舊坎坷,但只要心中的信念不滅,終有一天,漢室的光輝會重新照耀這片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