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許平升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環視一周，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和憂慮，“山下那只暗青色變異體帶著的小隊，只是先頭兵。根據最新的觀察，縣城方向的尸潮主體，正以緩慢但堅定的速度向我們青峰山移動。它們的數量……保守估計，數以萬計。而且，它們有組織，有指揮。”
“咕咚。”有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數萬有組織的喪尸，這個概念足以讓任何人心生絕望。
“我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戰斗，犧牲了兩人。”許平升的聲音帶著一絲沉痛，“這還僅僅是幾十只略略強化的喪尸。面對數萬尸潮，我們……”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會議室內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風雪的呼嘯聲，以及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許平升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第一，放棄青峰山，我們集中所有車輛和還能帶走的物資，立刻突圍，向更遠、更未知的區域轉移。”
“第二，留守青峰山，憑借山勢和我們現有的防御，與這股尸潮決一死戰！”
兩個選擇，一個代表著渺茫的希望和巨大的未知，另一個則意味著九死一生的血戰。
陳世淳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深邃而凝重。他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我先分析一下兩條路各自的利弊。”
“如果選擇留守，”陳世淳豎起一根手指，“我們的優勢在于熟悉地形，青峰山易守難攻，我們已經建立了一定的防御基礎，雖然還很薄弱。另外，我們的‘十全大補湯’肥料發酵成功，玉米也開始發芽，這代表著我們未來食物來源的一線希望。一旦離開，這些都將前功盡棄。”
“但劣勢也非常明顯，”他頓了頓，語氣沉重，“我們需要大量的糧食、武器彈藥、藥品以及加固防御的建材。以我們目前的儲備，面對數萬尸潮，恐怕難以支撐太久。而且，我們的人手也嚴重不足，持續的戰斗消耗，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
角落里，林莉莉和另外幾個女人臉色蒼白，身體微微發抖。她們雖然沒有經歷剛才的戰斗，但也听說了其慘烈。一想到數萬喪尸圍山的景象，她們就感到一陣窒息。
“如果選擇突圍撤離，”陳世淳繼續說道，“我們可以帶走所有的車輛，包括那輛大運重卡，以及一部分便攜的物資和武器。理論上，我們可以走得更遠，避開這股尸潮的鋒芒。”
“但問題是，我們要去哪里？”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迷茫，“離開青峰山，我們將面臨完全陌生的環境。食物和水源的補給無法保證，新的避難所也需要重新尋找和建設。而且，誰也無法保證，其他地方就不會有更大規模的尸潮，或者更危險的變異體。每一次轉移，都是一場巨大的賭博。”
陳世淳的話說完，會議室內的氣氛更加壓抑。眾人的臉色愈發凝重，眉頭緊鎖。
“我……我覺得，還是走吧。”一個開墾組的女生帶著哭腔說道，“留下來就是等死啊！那麼多喪尸，怎麼可能守得住？我們出去，說不定還能找到個安全點的地方，先躲過這一劫再說。”
“躲？往哪兒躲？”老李哼了一聲，粗聲粗氣地反駁，“這他娘的世道，哪兒還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咱們辛辛苦苦把這兒收拾出點人樣，剛有點盼頭，就這麼扔了？我不甘心！”他猛地一拍桌子，“再說了，就咱們這點人，拖家帶口的，能跑多遠？路上萬一再遇到點別的麻煩，死得更快！”
“老李說得有道理！”另一個戰斗組成員附和道，“青峰山地勢險要，我們居高臨下，只要把路一堵，它們想攻上來也沒那麼容易！大不了跟它們拼了！”
“拼？拿什麼拼？拿命去填嗎？”之前主張離開的漢子急了，“我們連像樣的武器都沒多少，子彈更是金貴！難道要我們拿著菜刀木棍去跟幾萬個不知疲倦的怪物硬踫硬？”
“我們可以加固防御！把纜車下站那邊徹底堵死！山路也可以設置更多的陷阱！”
“那食物呢？我們這點存糧能吃幾天？到時候沒被喪尸咬死，也得餓死！”
爭論聲此起彼伏，眾人情緒激動，有的主張保存實力，遠走高飛，尋找一線生機；有的則認為固守待援，或者說，固守拼命，才是唯一的出路。
獄警出身的鄧憲偉一直沉默著，此刻也開口道︰“許先生，陳老師，我認為，無論走還是留，我們都必須盡快做出決定，並且統一思想。現在最怕的就是人心渙散，議而不決。”他看了一眼那幾個囚犯，意有所指，“而且，如果決定留守，我們必須整合所有能動用的力量。”
趙光鐵等人立刻把頭垂得更低了。
許平升靜靜地听著眾人的爭論，眉頭越皺越緊。這是他第一次將如此重大的決策交給眾人商議，他希望能集思廣益，也希望能讓大家感受到自己是團隊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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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的局面，卻讓他意識到，在末世這種極端環境下，尤其是在面臨生死存亡的戰爭狀態時，過于“民主”的討論，效率實在太低。
他心中暗嘆，再這麼討論下去，恐怕等討論出個結果，山下的喪尸已經兵臨城下，把他們包了餃子了。
“都靜一靜！”許平升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下了所有的爭吵。
眾人紛紛看向他。
“大家的意見，我都听到了。各有各的道理，也各有各的顧慮。”許平升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現在，不是爭論不休的時候。我們需要的是一個統一的意志，一個高效的指揮體系。”
他站起身，聲音鏗鏘有力︰“從現在開始，我們青峰山基地，成立‘作戰指揮部’！由我，陳老師，馬俊杰，老李，劉海濤，徐茜，鄧憲偉組成。所有重大決策，由指揮部討論決定，一旦做出決定，所有人必須無條件服從！有異議可以保留，但必須執行命令！”
“在指揮部之下，細分戰斗組、後勤保障組、情報偵察組、醫療救護組以及生產建設組。各組負責人明確，責任到人！”
“從這一刻起，我們青峰山基地，進入全面戰爭狀態！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活下去！”
許平升的聲音在會議室內回蕩，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眾人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所震懾，原本紛亂的心思，似乎在這一刻找到了主心骨。
陳世淳第一個表態︰“我同意平升的提議。特殊時期，必須有鐵的紀律和統一的指揮。”
馬俊杰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戰意。
老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他娘的，早就該這樣了！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兒！干就完了！”
徐茜和劉海濤也表示贊同。鄧憲偉更是站起身，敬了個不甚標準的禮︰“一切听從指揮部安排！”
角落里的趙光鐵，此刻也壯著膽子抬起頭，結結巴巴地說道︰“許……許先生，我們……我們幾個，也願意為基地出力！只要……只要能給口飯吃，讓我們干什麼都行！”他身後的三個囚犯也連忙點頭如搗蒜。
許平升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你們的觀察期繼續。表現好的，基地不會虧待。但如果誰敢在這個時候動歪心思……”他的眼神陡然變得冰冷。
趙光鐵等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連忙賭咒發誓。
“好！”許平升深吸一口氣，“既然指揮部成立，那麼我們的第一個決議，就是——留守青峰山，迎戰尸潮！”
這個決定，如同巨石投入湖中，激起了眾人心中復雜的情緒。有恐懼，有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的悍勇和團結。
“既然決定死守，那我們就必須在尸潮到來之前，盡一切可能增強我們的實力，加固我們的防線。”許平升的目光投向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御寒物資，食物，武器，建材……這些都是我們急需的。”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趙光鐵身上，帶著一絲審視︰“趙光鐵，你之前說的，縣城南邊廢棄鐵路旁的倉儲區，那條隱蔽的地下排水通道，現在看來，或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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