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調查組是保密,整個省里都沒有幾個人知道。隔壁巷子里的糧油公司作為駐地,也是機密。哪怕是現在曲沃從國家檢調到了省檢,但針對吳的調查組還是保密狀態。
鄭慶仁怎麼就這麼巧,一下子就找到了調查組駐地,舉報了和被調查相關的人員?
鄭慶仁當時也沒給出說服人的理由。調查組內部查了一下沒有泄密的情況,加上調查進度急需突破點,才放鄭慶仁離去。
事後,根本容不得細想。
鄭慶仁直視曲沃如炬的目光,說︰“領導,你這個問題我回不回答對你們來說沒實際意義。你們關心的答案肯定已經自己查過了,也有了結論。”
調查組內部確實已經查過了,排除了內部泄密可能。至于其他知情人,都是級別很高的領導,曲沃不認為信息會從他們那里流出。
所以才對鄭慶仁產生了興趣,見面的第二句話就拋出了問題。
倒是沒想到鄭慶仁一點不慌張,也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不過鄭慶仁說的對,內部沒有泄密,從公來說鄭慶仁的答案就顯得沒那麼重要。
曲沃也沒繼續深問,去掉眼鏡,放在桌面,說︰“找我是不是有情況反應?”
“有。”
曲沃再一次看了一眼桌面上放著的材料,問︰“看你兩手空空,你應該是口頭反應了?不對,你來的時候帶了兩瓶酒,反應的問題和酒有關?”
說話間,戲謔的看著鄭慶仁。
鄭慶仁面不改色,說︰“那兩瓶酒是我送來給領導您品嘗的。上月底,張學斌隊長曾聯系我說,領導您要到穎陽視察,想安排我和您見面,不過我因為在外地,沒能讓張隊長安排,所以我就聯系張隊長,試試看領導您會不會再給我一次和您見面機會。”
曲沃面色緩和些,說︰“機會給你了,說說你的問題吧!”
實際情況,是張學斌說的這位領導想見鄭慶仁。照顧領導面子,鄭慶仁才說張學斌給鄭慶仁安排機會。
沒想到領導接著鄭慶仁的話發揮了。
鄭慶仁听出曲沃說的這個“機會”兩重意思。
一個是讓鄭慶仁重新回答剛才的問題,另外才是讓鄭慶仁說來的目的。
鄭慶仁思考片刻,說︰“我的回答和當時送舉報信的時候一樣,不知道吳清源調查組,也不知道糧油公司是調查組駐地。我從江城來到省城,寫好了舉報信,但我沒有路子遞進檢察委的領導手中,所以就住進了附近的招待所,觀察兩天覺得糧油公司不對勁,應該有大人物在這里,就試了一下,算是誤打誤撞。”
曲沃點頭,算是“信”了。
鄭慶仁當然知道,自己說的話不足以讓人信服。可要是實話說自己魂穿過來的,是幾年後看到了吳清源案的公開材料,解密了調查組入駐信息知道了,更是不能匪夷所思。
在半個月前,鄭慶仁還在躲著曲沃,避免和曲沃有交集,是怕以曲沃的敏銳能發現鄭慶仁的異常。
昨天鄭慶仁在見到韓君瑞時候,忽然想到,與其躲著,還不如主動出擊。
鄭慶仁思考下,說︰“領導,我反映的問題是廬東縣公安局和廬東縣檢察院有些辦案人員,他們偽造證據,把一個簡單的沖突事件構陷成一個故意傷害的刑事案件。”
曲沃抬起了頭,詫異的問︰“廬東縣?”
鄭慶仁關注著曲沃的表情,說︰“我有個員工林婉,高考前一天……”
曲沃興趣平平︰“你說的事情有證據的話,你讓當事人家人去廬州檢察委反映。”
鄭慶仁說︰“謝謝領導指點,我回去就讓這個員工準備材料。”
曲沃等了一會,沒等到鄭慶仁繼續說話,問︰“你主動找來,就只有這些?”
鄭慶仁欲言又止,然後決然的說︰“只有這些。”
曲沃笑了,說︰“有意思。張學斌說,你去年牽扯進一起搶劫強奸案,被冤枉關進去半年。是你自己提供了關鍵線索,他才確定了真凶是誰,在刑偵隊通緝圍追真凶唐大海,唐大海被剛放出去的你在隔壁縣親手抓到。這種事情我一听就很感興趣,了解詳細情況後又發現幾個有意思的地方。
一,你被抓進去五個月,多次認罪翻供,才提供了關鍵線索。
二,你在離開平和縣局的時,特意問了抓到唐大海的賞金,還要了一張懸賞公告。
三,你隨身帶著懸賞公告去了邊首縣,到了邊首僅幾個小時就抓到了正在搶劫的唐大海。
加上你從江城來省城兩天,就找到了吳清源調查組的駐地,送上了針對吳家的舉報信,發生在你身上的巧合真多。”
鄭慶仁問︰“曲檢是不相信這些是巧合?”
曲沃說︰“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但你身上這些事,用正常的情理又沒法捋清。你真的是那個平和縣小鄭村的農民鄭慶仁嗎?”
雖然是問話,但是曲沃低著頭自己思考。
半分鐘後,曲沃抬頭︰“我等會給廬東縣檢察委打個電話。你和張學斌聯系,從他那要一些唐大海案的最新材料,寫一份申訴書讓唐大山送去穎陽檢察委。”
說話的語氣不容拒絕。
鄭慶仁反而輕松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