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壬默不作聲的踱步。
王啟辰雖然听到了許尚義的話，但沒有王啟壬的敏銳，沒有理解到其中的意思。還以為許尚義在說，林大壯一家現在搭上了一個大戶，用林騰的事多要些利益，也不擔心王啟壬會讓步，因為整個王家最要面子的就是自己這個年輕的鄉長弟弟。王啟壬思索的，也是如何維護王家的面子同時讓林大壯一家付出的更多。
紀霜話听了一半內容，只知道許尚義是在勸自己家讓點步。看許尚義的目光沒有了尊敬，甚至夾雜了些仇視。幾次想張口提醒小叔子，自己家雖不是大戶，但也並沒有缺錢到靠臉面換的地步。
突然的安靜讓剛翻開武俠小說的王剛有點奇怪。
許尚義知道王啟壬把自己的話听到了心里。
卻不認為王啟壬會听從自己的建議。
果然，安靜了三分多鐘後，王啟壬開口說話︰“一個北邊賣酒的年輕人，能有多大的能耐？你見哪個正規的廠會讓這麼年輕的人當廠長？估計也就是投機倒把掙了點錢，這里是廬東縣，輪不到他在這里䱇瑟。至于林婉，就算考上了大學，四年後分配回來，進了縣里的單位，可她就是一個丫頭片子，沒什麼根基。辦林騰，是因為林騰犯罪，處理他的也是國家的法律。還想和國家，和法律作對？”
王啟辰在一旁拍手道︰“二弟說的好！”
許尚義收到了王啟壬的明確信號，準備離開。
王啟壬有些憂慮的喊住許尚義，不放心的交代︰“林騰那里有任何新情況，要及時告訴我。”
許尚義離開病房，沒繼續留在醫院，回去了派出所。
紀霜拿了十塊錢，匆匆的跑去了醫院收費室，給章素柔交費，這是縣醫院最低交費的金額。
拿了交費的條子，趕回病房的時候，和林大壯踫了面，誰也沒搭理誰。
第二天早上，林大壯才發現了紀霜給繳了十塊錢。
不但沒高興，還氣的鼻孔冒煙。
在林躍面前吐槽道︰“你媽的救治已經花了一百多塊錢，他們王家就交了十塊錢進去，說已經盡到了責任。這明顯是在羞辱我們。”
林躍也沒接話。
鄭慶仁昨天離開的時說了，公安應該和王家的人認識，會讓王家人象征性的付點醫藥費，獲得一個積極處理的態度。紀霜道歉，那是不可能的！這個沖突的結果，要麼雙方和解，王家再拿出一點錢；要麼按照最輕的治安處罰，對雙方都罰款。
鄭慶仁堅定的提出要麼道歉，要麼照著法律處罰，就是想借著許尚義的口，給王啟辰那一方一些壓力，好讓林婉平穩的把試考完。
第二天的考試很順利。
分數佔比很大的語數外都已經考完。
臨近天黑，林躍找到了招待所，說是派出所的許尚義去了醫院，說了兩件事情。
一是林騰故意傷人，檢察委已經批捕。
二是紀霜等人和章素柔發生口角沖突，能否調解。不願意調解的話，公安這邊就走相關的程序依法依規處理。
第一個檢察委批捕，意思很簡單，初步認定了林騰給王剛的那一磚頭，達到了故意傷害罪的標準，走正常的告知家屬程序。
這個效率屬于很快。嚴格執行了八三年的文件，可抓可不抓的，抓了。
第二個林躍拒絕了調解。林騰從抓進去到批捕，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肯定有王家在後面推動，許尚義提出的調解，是“意思”一下。真的說調解，保準什麼都談不來，甚至得到對方的拒絕。
這些事，包括章素柔進院，都暫時瞞著林婉。
第三天，林婉去考試，鄭慶仁去了一趟醫院。章素柔已經沒了任何危險，再觀察一天，可以選擇出院。
王剛依舊住在病房。以他的傷，沒有住院的必要。
堅持住院，一個是為了匹配他的傷，另外一個就是準備找林家多要些醫藥費。
不過這讓鄭慶仁能通過醫生和護士口中得知王剛的真實傷情，甚至還悄摸著看到了王剛的病歷。
王剛入院自述部分，全是毛病，比如頭暈腦脹，渾身發冷，走路都受限等，這無關緊要。
主要看醫生診斷，受傷的部位在額頭右側，靠近太陽穴部位，寫的右側頭頓顳部可見約4.5厘米傷口，其他都正常。
這只能算得上小傷，放在哪里都認定不了輕傷。
現在對傷情的鑒定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但並不是所有的故意傷害他人身體都達到犯罪。
一般都會有個指導標準。
林騰能這麼快被批捕，那提交的批捕證據里王剛的傷情肯定達到了廬東這邊輕傷指導標準。
鄭慶仁猜測，這個傷情證據，有問題。
等林婉考完所有科目，出了考場，鄭慶仁帶林婉去了縣醫院。
路上，把隱瞞的事情說給了林婉听。
林婉只關心了章素柔身體狀況，到了醫院親耳听了醫生說的已經沒事，可以出院，才放松了心情。
和章素柔聊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問鄭慶仁︰“我二哥那里，會不會很重？”
林騰畢竟是她親哥，打的又是王剛，可以說是為了她出頭，有擔憂是應該。而且這兩年多嚴打，林婉在縣城讀書，听說過許多抓進去都是從嚴從重從快處理，還槍斃了幾個流氓。
鄭慶仁安慰︰“王剛的傷不重，林騰問題也不會大。明天我和林躍再去了解下情況。”
幾十米外的二樓病房。
王剛啃著西瓜，紀霜在一旁收拾王剛換下來的衣服。
抹了一把嘴上的紅汁，王剛一臉不服氣的說︰“把林騰關進去有屁用，林婉還不是好好的考完試。等林婉考上了大學，他們家不一樣風光？”
最重要一點，王剛覺得自己徹底和林婉沒希望。
紀霜心里也在煩躁，明天派出所就會送來處罰書，雖然只罰款，但傳出去丟人。
王剛見紀霜沒搭理自己，又問︰“章素柔出院沒？”
紀霜說︰“還在樓下觀察病房。”
忽然看見王剛開始下床，穿鞋子，問︰“你干什麼？”
王剛看了看時間，六點多鐘。
林婉考完試，肯定會來醫院照顧章素柔，撒謊說道︰“我想尿尿，去上廁所。還有一點悶，等會溜達溜達。”
“你爹一會就把飯帶回來，你快點回來。”
王剛恩了一聲，逃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