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慶仁也沒閑著。
和幾家大滬有規模塑料和注塑廠的業務員聯系,了解了個別定制配件的報價。
下午費長遠和鄭慶仁踫了面。鄭慶仁看了采購送來的報價單,挑了幾個重要配件詳細看了一下,和自己打听的差不多。加上躍凱無線電廠的加工費,每台電視機的成本要比直接從躍凱采購的便宜二十六塊錢。
這還是量不大的情況。量能夠上去,到達一定的規模,有幾個配件還能和廠家進一步議價。
“費廠長,這幾天小鄭經理會匯一筆款子過來,作為生產這個電視機的預付款。先試產,樣品及時給我送去。”
費長遠眼神飄忽,還在想著協議的內容。
終究還是忍不住的說道︰“鄭廠長,我有一個建議。”
“費廠長請說。”
“你下單的這個電視機每月的產量已經不少了,但是這個量在一些配件的采購議價上並不佔有優勢。不如我們合作,把咱們簽訂的代工協議改一改,允許我們廠生產銷售掛自己品牌的新電視機,我們共同分攤開模成本,增加配件議價能力,每台電視機成本至少還能低六七塊錢。而且我能保證,我們的電視機絕不會流入到你那邊的市場。”
費長遠有點期待的看向鄭慶仁。
心里已經下了決定,就算鄭慶仁不同意,自己廠里也同樣可以偷摸著生產,大不了把產品銷售到東北農村和西北西南那邊。
“可以!”
鄭慶仁沒多思考,直接同意。
因為鄭慶仁知道, 以當前的環境,阻止不了自己設計的電視機樣式被躍凱廠或者其他的廠子侵用。在協議里限制,就是想讓躍凱廠在偷摸生產銷售的時候有所顧忌,避開鄭慶仁的市場。一旦和躍凱廠合作不和諧,還可以拿出這一條款拿住躍凱廠。
還有一點就是,黑白電視機沒有幾年的活頭了。
之所以定制,就是取得一個價格優勢,在徽皖和合豫兩個省的縣城地區低價銷售,以量換取市場。
何況,費長遠主動報低了成本。後續結算,電視機的價格至少也要低七塊錢。
“不過,我還要加一條內容。 就是將來發現有其他廠存在對我們的電視機侵權的情況,躍凱無線電廠要強硬的出面維權。”
費長遠沒理由不同意。
到此,來大滬的事情辦完。
鄭慶仁大包小包又小心謹慎坐了一夜的火車回到了廬州。
休息了一上午。
在倉庫的大門邊,鄭慶仁見到唐大山回來了,端著渾濁的茶水喝著。
一見到鄭慶仁,就起身說道︰“今天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回穎陽了。”
唐大山面色憔悴,頭發凌亂。裸露的手臂和腿上,還有幾道暗青色的條痕。
鄭慶仁隱隱有些愧疚。唐大山被帶走的理由和源酒的倉庫有關聯,作為這里負責人回到了省城,怎麼說也應該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況。
還有些氣憤,看著唐大山左臂上最為明顯的一道青痕,問︰“淮河路所里的人弄的?”
見鄭慶仁關心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唐大山咧嘴笑了一下,說︰“兩個小年輕,有點蠻橫。”
鄭慶仁問︰“你答應了什麼條件,讓你出來?”
“看樣子你猜到了。就是我哥的事,有領導關注,下邊有人不願意了,說我哥已經被槍斃了,就算上訴也沒有什麼意義,讓我不要再鬧了。”
唐大山說話平淡,可眼神里冒著憤怒。
“本來就是他們辦錯了事,不去想著改正,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讓我妥協!這什麼世道?”
鄭慶仁有感觸的說︰“去年我不一樣被關了五個月,出來給了點錢就打發了。”
唐大山像是沒听到鄭慶仁的話,自言自語︰“哎!我妥協了,答應他們不再給我哥翻案。我不答應,我就會因為正當的打人,會被關進去幾年。我明明只在那個小偷後背上敲了一棍,也不敢使勁,你猜怎麼了?那家伙胳膊折了,還拆開石膏讓我看,一條胳膊腫的比大腿都粗!
真神奇!
我進去沒事,可我娘怎麼辦?
我娘生了四個兒子,在災害那兩年,我八歲大哥摸魚河里淹死了,我五歲二哥身體不好,病餓死了,那時候我三哥剛會跑,我剛出生,我娘懷里抱著我眼楮哭了個半瞎。
把我們哥倆養大,結果我三哥又被槍斃了。如果我再進去,我娘鐵定哭瞎。
回到穎陽,我就告訴張隊長,我哥的事我們不再追究。”
這還是第一次听到唐大山的家庭信息,鄭慶仁也有點目瞪口呆。明明人丁興旺,結果現在就剩個獨苗。
鄭慶仁也不知道,唐大山從里面出來張學斌有沒有出力,唐大山這個樣子明顯嚇的不輕。
“你來找我,還有什麼事?”
“來感謝你。你留我在這里的半個多月,是我這幾年來最為靜心的時間。我想問,等我回穎陽辦了事,回平和看看老娘,能不能再回來,在這里給你當一個看門工?”
倉庫的大門上,是一把嶄新的大鎖。
听說到有人撬鎖,鄭慶仁就想過倉庫這里需要一個看護的人。
“你來吧。”
听到這句話,唐大山疲倦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輕松。
唐大山離開的時候,接了鄭慶仁遞過去的二十塊錢,不過一再強調,下次過來就還給鄭慶仁。
下午回到了辦公室,听了閆松濤的工作匯報。源酒銷量在增長,不過速度開始放緩。競爭對手也開始模仿源酒的銷售模式,利用資源優勢,進駐了省城的各大飯店。
鄭慶仁讓閆松濤接下的工作重點放在銷售隊伍的建設上。夏季結束後,源酒會在羊城,南都,大滬建設區域銷售中心。
…………
遠在一千三百多公里外的鵬城特區,一棟樓房的一間辦公室里,四十多歲的孟副總在一遍又一遍的撥打的電話,然而對方一直沒有人接……眉頭上的縱紋越來越密。同時孟直明腦袋里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與此同時,距離省城三百公里的旭日酒廠的廠長辦公室。
廠長張旭正在看著兩個酒廠的財務賬本,臉上掛著淡淡的愁容。
愁,當然不是因為酒廠效益。相反,兩個酒廠的效益好的讓人不可置信!這還是淡季!
而是因為張偉在酒廠正在擴張的時候,要引進一條進口的方便面廠,需要動用酒廠的資金。
酒廠是有錢,可酒廠的建設一直沒停,也要采購新的生產線,還要考慮采購兩輛貨車,還要給旺季增產備料。
張旭也是酒廠股東,但張旭並不看好方便面項目,不想在方便面生產線上投入太多。
但是,用酒廠的錢買方便面生產線,鄭慶仁也是同意的。
隨後,張旭拿起電話︰“慶仁,還是方便面生產線的事。我查了一下廠里的財務狀況,最多只能拿出三十萬的資金。至于你和小偉說的貸款,我不建議!
第一,從銀行貸款需要支付利息,但方便面生產線短時間內沒法產生利益,所以利息支出還需要酒廠承擔。
第二,酒廠準備在春節過後第三次擴建,需要巨額資金,我原本計劃使用貸款。如果貸款給了方便面生產線,到時候擴建資金跟不上,會影響明年的擴產計劃。”
作為酒廠的廠長,張旭的考慮並沒問題。而且張旭一心在酒上面,對于其他的項目投資不上心也很正常。
但鄭慶仁知道,這一條進口方便面生產線真的能買下來,絕對不會虧,甚至還能大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