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中午，豪縣牛市鄉供銷社貿易門市，瓜子糖果的櫃台前擠滿了人。
剛領到第一批紅包的小孩子居多。
門市經理豐慶功帶著兩名營業員忙前忙後。
往年大年初一雖然營業，但並沒有這麼多人。
今年供銷社改革，鄉鎮一級的供銷社逐步開始實行承包經營制。像牛市鄉供銷社，是最早的一批試點，以店為單位，實行獨立核算，自擔全部風險的經營責任制。
作為牛市鄉供銷社工會主席的豐慶功主動承包了新成立的貿易門市，賣煙酒，醬菜、生活日雜用品。
因為需要自負盈虧，承擔全部風險，豐慶功就在貨品樣式上動了不少心思。
大前門香煙、老井貢酒，這些緊張的商品，需要憑票供應，豐慶功就從一百公里外的其他市，批進口味差不多的香煙和酒。
為了賣好吃的瓜子，豐慶功特意聯系了炒貨店，定制了多種口味的瓜子。
生活日雜用品還親自跑到淮中市的批發市場采購，樣式精美時尚，價格低廉，很受人們喜歡。
兩個多月來，經營效益確實提升了不少，員工待遇也跟著提高，整個門店的風氣面貌也煥然一新。營業人員開始注重服務意識，處理問題高效，顧客滿意。
“豐經理，嫂子來了。”
盛瓜子的營業員看到外面的人群中熟人，說。
“小劉，小江，你們辛苦點，我先走。你們也早點回去，四點就下班。”
豐慶功抬頭看了一下，脫掉了大褂，說。
外面不僅有自己的老婆，還有兩個兒。
昨天晚上答應兩個兒子，今天下午帶他們去縣城玩。
出了門店。
一個八歲左右的男孩立馬抱住了豐慶功的胳膊︰“爸，我要去縣城，我要買百貨大樓里的玩具。”
“買。”
豐慶功摸了摸男孩腦袋。
供銷社里有不少玩具，可這個小兒子偏偏喜歡百貨大樓的進口玩具。
走到了三輪車前，把男孩抱進了三輪車斗里。
這輛標準型三輪車是一個月前在佳仁三輪車旗艦店買的，工作家庭雙用途。
旁邊是稍大一點的男孩，十二三歲，自己騎了一輛自行車。
精心打扮、身著青色棉襖的婦女翻身上了三輪車，坐在了三輪車邊。
三輪車蹬走，自行車伴在旁邊。
牛市鄉屬于郊區，到縣城騎車也就是半個小時。
“真熱鬧。”
到了和平路的廣場前，看到川流的人群，豐慶功身後的媳婦感嘆道。
“爸，你看，那邊一群人圍在牆邊看什麼？”
身後的小兒子指了指廣場的邊的房子問。
“興許是春節活動內容，或者春節安全宣傳。”
豐慶功回了一句，腳下沒有停，繼續奔著縣第一百貨大樓。一路上，遇到不少站在牆邊圍看的畫場面。
“肯定不會是安全宣傳……那可沒這麼多人看。”
旁邊騎著自行車的老大冷聲說了一句。
很快，豐慶功一處人少的路段，老大停下了自行車去看牆上貼的內容，豐慶功也靠著牆停下，看清了畫面。
是一張彩色的宣傳畫。畫上面一群猴子，圍在一起舉杯歡飲。一個熟悉的瓶子進入眼簾，然後就看到了旭日酒三個字。
這個酒豐慶功知道，一周前酒廠廠長還帶著樣酒拜訪過自己，讓自己門店春節後銷售，酒也嘗了，口味不錯，最吸引豐慶功的是，開蓋有獎。
就是開酒後，瓶蓋內印有獎項，最高獎項，贈送佳仁三輪車一輛，最低獎項，一瓶同規格的旭日酒。
豐慶功心動了。
可是看到酒精度數只有四十五度，銷售價格兩塊三，又拒絕了。市面上的白酒酒精度數都在五十五度以上，這明顯質廉價高，不符合豐慶功門店的銷售策略。
此時又看到旭日酒竟然在過年期間，大面積的張貼宣傳畫，內心更加的不屑了。
宣傳有什麼用，老百姓要的是實惠，是質優價廉。
“這是水簾洞，那個中間的猴子，應該是孫悟空……”
大兒子看完，大聲說了出來。
小兒子好奇的問︰“哥，啥是水簾洞，啥是孫悟空？”
“就是一個神話故事，收音機里評書講過……”老大說到這，聲音小了。從放假之後，就因為沉溺在收音機的評書，被豐慶功揍了一頓，現在還在和豐慶功慪氣。
豐慶功一听是評書內容，冷哼一聲，蹬著三輪車就走。
多看一眼，就是對前幾天打兒子的不尊重。
晚上，全家人守在電視機旁，電視劇播出《西游記》，豐慶功還愣了一下，但沒放在心上。覺得這個《西游記》故事精彩，好看。
倒是兩個兒子入了迷，跑到院子里，弓背彎爪，學著猴子亂跳。
初二上午，豐慶功來到了供銷社門店。營業員輪班到另外三個沒結婚的年輕人。
顧客也比昨天少了不少。
豐慶功親手包了三角糖包，選了幾樣禮品，結了賬，放進自己三輪車里。
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一個在供銷社牆上刷米糊，一個張貼單子，喊了一聲︰“你們干什麼的，誰讓你們在這里貼？”
“輕工局安排的，你干什麼？”
中年男人手上沒停。
“我就是這供銷社的經理。”
“經理啊，這貼好了，別讓人撕了。”
中年人說完收拾工具，蹬著三輪車帶著女子走開。
豐慶功走上前去一看，竟然還是《西游記》的畫面。
這一張是石猴穿著夸張的官服，騎著馬，喝著旭日酒，身邊圍著七個仙女。
下面那兩行字和昨天的一致。
心里詫異了，這旭日酒和輕工局有什麼關系？
遠去的三輪車，坐在車斗的婦女說︰“老吳，朱店長讓我們冒充輕工局還真管用，你看剛才那個供銷社的員工，听了之後，啞巴了。”
大年初二走娘家。
鄭慶仁的三輪車後面都是禮盒，董慶慶懷抱孩子坐在車內。
並排走的鄭小偉的三輪車，禮品實用的多。
四兜紅糖三角包，四兜果子三角包，四瓶不一樣的罐頭，一箱四瓶裝的旭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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