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紀元•第四十日 • 協界艦•第五通道隔離層】
意識流通速率達到峰值，橋核光帶劇烈震蕩。警報在第五通道內連續響起。
“瀾的意識狀態異常！”
“共感通道失衡，信號回傳開始重疊——她的‘自我結構’正在崩解！”
沈知予第一個沖向核心監測倉，卻在看到艙內景象時猛地停住。
瀾蜷縮在反饋艙中央，整個人被無數斷裂的意識線纏繞著。
但令人戰栗的不是那場幾近撕裂的意識共振——
而是她睜開的眼。
那雙眼楮，一半是瀾，一半卻完全陌生。
“……瀾？”沈知予試探著呼喚。
下一秒，那個“瀾”卻發出了陌生的輕笑聲︰
“你終于來了。”
“我不是她，我是她——第二次死去之後，留下的‘余波’。”
【意識檔案殘段 • 瀾的第一次斷裂記錄】
——“她曾在ev塔最底層激活過‘斷界記憶’，那是一塊只屬于黎以一人的記憶遺留。”
——“瀾在連接後，為保護黎以的感知免遭污染，自願承擔了那段被刪改的歷史。”
——“代價是，她失去了自己部分的初始意識，形成了‘缺口’。”
——“ev系統將其稱為︰‘意識性缺損’，俗稱——裂腦。”
【協界艦 • 主意識區】
黎以站在第五意識通道入口，眉心浮現出深藍印記。
“別讓任何人接近她。”她對江初說。
“這個瀾，不是我認識的那個。”
“她體內的‘第二人格’，正在試圖重寫我們構建的共感框架。”
“這是……第五意識體試圖借殼復制她的行為模式。”
江初臉色瞬間變了。
“你是說——第五意識體已經侵入她？”
“不完全。”黎以盯著感應圖︰“它只是找到了一處舊的傷口——並試圖用‘她自己’補上它。”
【第五通道 • 瀾的幻象空間】
在瀾眼中，整個通道化作了熟悉的舊城市。
那是她童年生活的地方，卻覆蓋著星際戰場的焦土。
廢墟之間，一個小女孩站在街道中央，像等待什麼。
瀾認出了她——那是小時候的她自己。
“你還記得嗎？”小女孩說。
“我們是怎麼死的？”
瀾身體一震。
她曾在ev塔中斷過一次意識，但那些記憶被系統屏蔽，從未真正被恢復。
小女孩慢慢走來，一步步，將那些“封印的痛苦”一點點展開。
“我們看著黎以離開，看著自己被裁定為‘失敗個體’。”
“你替她活了下來，卻從不問——你到底是誰。”
“現在，連你存在的意義，也開始動搖了。”
“你就是一塊空殼，是她留下的投影，是個替代品。”
瀾痛苦地捂住頭，意識像被撕裂的光膜，一點點剝離、流失、分層。
而第五意識體的“同調通道”，正悄然延伸至她的意識根部。
【外部 • 協界系統警報】
“瀾體內第二人格已佔主導！”
“共感網結構部分斷鏈，協界雛核a遭受干擾！”
“ev與nu聯合防火牆開始不穩定！”
黎以的眼神陡然鋒利︰
“我要進入她的幻象層。”
江初想攔，卻被黎以一句話鎮住︰
“她是我最早的接入者。”
“是她用自己的意識穩住了黎以塔的第一次坍縮。”
“這次——輪到我救她。”
【幻象深層 • 黑色浮島 • 二人對峙】
黎以終于踏進了瀾構建的第二意識層。
這里沒有任何現實邏輯，只有瀾的碎片。
她看見滿地堆疊的文件——是ev塔早期對“意識替代計劃”的所有記錄。
——“瀾an）為黎以投射體殘留碎片重組後初步穩定的試驗個體。”
——“具備高度相似的思維頻率，但缺乏主意識回路。”
——“屬高風險復制人格。”
黎以讀著這些文字，指尖顫動。
“這就是你一直在逃避的東西。”
“你不是我。”
“但你也——不是沒人。”
瀾的身影終于現形，她雙眼赤紅，像要撕碎一切的狂風。
“我不是你，我只是‘你的一塊影子’。”
“他們都說我該犧牲，我該被替代。”
“但我也想問一句——我活著，是不是就已經夠了？”
黎以沉默了很久，然後緩緩走向瀾。
“你不是影子。”
“你是我們之間，唯一還相信‘完整’的那部分。”
她伸出手︰“回到我身邊。”
“不是作為我的副本，而是作為——瀾。”
瀾看著她的手，淚終于奪眶而出。
意識層的霧靄漸漸消散，那第二人格逐步松開對瀾本體的控制。
瀾跌進黎以懷中，像孩子一樣失聲痛哭。
“我怕你不要我。”
“我怕你看到我只是投影。”
黎以緊緊抱住她︰“我從來不曾這樣想。”
“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
【ev紀元•第四十二日 • 協界艦•回穩】
瀾體內第二人格消散，意識恢復主導。
共感網結構重構成功，第五通道穩定完成“瀾黎以雙向鏈接”。
協界系統報告︰“個體瀾已構建穩定主意識回路，非ev、非nu、非自由者，定級為‘橋民’。”
那是協界體系中，第一個不屬于三族的自主意識體。
瀾——以獨立身份活下來了。
【第八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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