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二堂”,雜物房。
唐驥被關在這里有一段時日了,除了沒有自由,不能洗漱之外,其他的東西,老實說都挺好的。
每日不缺吃喝,而且有時候吃的還是他以前從沒吃過的好東西,滋味無窮,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就這樣無憂無慮過一輩子也不錯。
只是這個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他堂堂縣衙二老爺,縣令的佐貳官,正八品的縣丞,怎麼甘心做個階下囚?
這世上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他還沒有當縣令,怎麼能一蹶不振呢?
這幾天下來,除了來給他送飯的人,他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關不了多久,姜氏大公子定然會把他撈出來,到時候,劉長寧這個小縣令就該倒霉了。
姜氏在金水的能力,他這麼多年下來,早就清楚無比,別說一個小小的縣令了,就是皇命,在金水這里也多有不便。
前七任縣令,就是最好的明證。
他作為縣丞,可都是親身經歷過的,讓他們的命令出不了縣衙,甚至出不了大堂,他輕易地就做到了。
這次不過是遇到了一個不按常理行事的縣令,才讓他栽了這麼一個小跟頭,但他相信,小縣令扛不了多久,到時候自會親自來放他出去。
唐驥正想著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現在不是送飯的時候,莫非……
等到門打開,他看到來人,臉色不由一喜,因為來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小縣令。
“唐縣丞別來無恙?”劉長寧走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在唐驥看來,這就是討好的意思,于是心中大定“劉縣宰好有閑心雅致,竟然來看我這個階下囚。”
听出他話里似乎帶有嘲諷的意思,劉長寧也不在意,現在整個金水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對方對他來說已經沒有用了,還養著干什麼,浪費糧食啊“唐縣丞,我是來放你出去的。”
“哦?”唐驥咧嘴一笑,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樣,本來他還想矜持一下的,但是太長時間沒出去了,他已經迫不及待了,于是也沒有矯情,“劉縣宰來得正好,我在這里也待夠了,確實想出去透透氣了。”
“馬狗兒,放人。”劉長寧吩咐了一句。
門外的馬狗兒走了進來,去掉了唐驥手上的鎖鏈。
“唐縣丞請。”劉長寧指了指門外。
唐驥微微一笑“那下官就走了。”
“請便。”劉長寧沒有絲毫挽留。
唐驥哈哈一笑,直接走出了雜物間,外面就是一個小院子,來到外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享受自由的味道。
劉長寧也沒有催促他,等他自己呼吸夠了,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大人,就如此放他走嗎?”看著唐驥遠去的背影,馬狗兒多少有些可惜,難得抓了一個官兒,就這麼放了。
“不放他走,留著浪費我們的食物嗎?”劉長寧哈哈一笑,很快唐驥就會發現,與其出去了,還不如留下當個“囚犯”呢。
……
唐驥從二堂出來,外面是連接大堂的門廊,他正要趕回家去洗漱一番,再換身干淨的衣服,恰巧見到前面正匆忙走過來的主簿齊昭。
他呵呵一笑,迎上去打招呼“齊主簿,別來無恙啊。”
齊昭見到他,臉色微微一變,目光之中也透露著幾分異樣“唐縣丞……出來了?”
“不錯。”唐驥哈哈一笑,“縣宰大人估計是看本官在里面待得時間久了,所以特意把本官放了出來。”
齊昭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古怪。
唐驥忽然壓低聲音,湊近他說道“我就知道,這縣令小小年紀,豈敢一直監禁本官?齊主簿,我問你,是不是大公子在外面弄了些手段,所以這小縣令才不得不放了我?”
“……”齊昭更無語了,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
“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怕什麼?”唐驥有些不悅,“之前七任縣令,你可是毫無半分畏怯的,哪怕當著縣令的面,你也能當面落他面子,如今怎麼一個字都不敢說了?”說到最後,他忍不住嘲諷了起來。
齊昭看了看左右,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他終究是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嘆了口氣道“唐縣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
“對,本官才剛出來,可是外面有人沖擊衙門,如今已經到了縣令也無法收拾的地步,所以才放了本官出來,替他收尾?”唐驥哈哈一笑,有些自得。
齊昭又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唐縣丞,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自己出去看看就清楚一切了。”
“看什麼?本官還不了解麼,定然是大公子用了手段,縣令不得不妥協吧。”唐驥依舊自信。
“大公子?”齊昭扯了扯嘴角,如今都不知道大公子人在哪里,他已然當了逃犯,還能興風作浪麼?
整個金水姜氏,都在縣宰大人的掌控之中,你唐驥還在夢中,真是可悲。
他想唐驥既然被放出來,而且還不知道金水縣變了天,那定然是縣宰大人還沒有告知他發生了何事,恐怕是想讓他自己去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那他就不用多嘴了,于是淡淡一笑道“唐縣丞,大公子用了什麼手段,你自出去看就知曉了,若是見到了大公子,還請唐縣丞知會一聲,本官也好去‘拜見’一番。”要是抓到了姜大公子,那才在縣宰面前立了大功呢。
“齊主簿放心,本官與大公子關系親近,若是有機會,定然會在大公子面前替你引薦一番。”唐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呵呵一笑道。
“那我就多謝唐縣丞了。”齊昭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下官失禮了,還有重要公務處理,就此告辭……”
“誒,齊主簿……”唐驥還有很多話問他,結果齊昭說走就走,並且腳下很快,沒一會就遠去了。
看得他一陣目瞪口呆,什麼時候齊主簿走路這般快了?還處理公務?他一點也不信,怕是約了哪個相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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