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口,劉長寧目送楊英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這才下樓去。
只是來到樓下,突然反應了過來,不對,那不是楊英的想法,至少她沒膽量敢在背後妄議公主,說什麼“難道不知你與公主之事嗎”這樣的話,這絕對算得上是膽大包天了。
所以可以肯定,她一定是受到了誰的吩咐,特意來告誡自己的,比如封翎封大帥?
劉長寧也只能想到她了,但對方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真的成全自己與公主?還是說有別的什麼目的?
所以特意讓楊英在外面等自己,不過她會算命嗎?應該不是,大概她也知道自己會受公主差遣去找許青姿,所以早早地安排好了。
就算沒踫到自己,也不過是讓楊英白跑一趟罷了。
劉長寧一邊想,一邊叫過一個小廝,讓他帶自己去找許青姿。
小廝還認得他,知他拿了兩件稀世珍寶出來,是一位大豪客,當即興奮地帶他去見許娘子。
……
紫竹居。
許青姿已經換了身裝扮,眉妝化成了細長的柳葉眉,傅粉敷面後雙頰施朱,形成了“粉白黛黑”,窄袖襦衫配高腰間色長裙,面飾則采用單點花鈿,與幕籬頭飾共同構成“雲髻花鈿”。
原本拖地的罩衫已經去掉了,改而換之的是在外面加了一襲白裘,幾與當日在犬丘城的裝扮一樣。
“姐姐,你這身裝扮,真個要迷死人了,莫愁定然無法與你比。”許紅瓔在一旁看得雙眼冒光,毫不吝嗇自己的贊賞。
“好了,不必夸了,去把我那把寶劍拿來。”許青姿指了指懸掛寶劍的地方。
“是。”許紅瓔笑嘻嘻地去了。
等到寶劍取來,許青姿握在手上,抽出寶劍,甩了一個劍花。
旁邊的許紅瓔馬上啪啪啪地鼓起了掌︰“姐姐現在英姿颯爽,與那封大帥一般威風。”
許青姿卻有自知之明,搖了搖頭道︰“封帥的英姿,我自愧不如,你不必給我戴高帽子。”
許紅瓔有些不服道︰“當初嫣然姐就是舞得一手好劍,叫封大帥見了,才說出了‘類己’的話。姐姐的劍舞,可是得到嫣然姐親傳的,比嫣然姐就差了一絲絲,封大帥見了定然也會叫好。”
“你的小嘴什麼時候抹了蜜了?”許青姿笑著搖了搖頭,“奚姆,你看我的劍姿對嗎?”她只會劍舞,但論真正的武技,還要看奚姆才行。
奚姆在旁邊看了看,笑著點頭道︰“大娘子的劍舞已經具了神髓,一舞足以驚天下。”
“奚姆你不要學七娘說話。”許青姿雖然這般說,但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
許紅瓔哈哈一笑︰“姐姐,奚姆從不說大話的,她這般說,你總該相信了。”
“就你話多。”許青姿白了她一眼。
“嘿嘿。”許紅瓔涎著臉笑,忽然話鋒一轉道,“姐姐,你那虎魄真的賣了?”
“不錯。”許青姿點點頭。
“唉,那可是蠆虎魄,我都沒見過,里面的蠍蟲是不是真的栩栩如生,宛如活物一般?”許紅瓔覺得很可惜,明明姐姐已經到手了,卻轉手賣了出去。
“確實如活物一般,連蠍蟲身後的尾針也清清楚楚,好似要蜇人一般。”許青姿稍稍描述了一下。
“啊,為何我沒見到,姐姐,你晚一些再賣也不遲。”許紅瓔覺得很虧。
“早賣晚賣都一樣。”許青姿敷衍過去,其實也不舍得賣,但劉公子既然那般說,肯定是為了她好,所以她不會強留。
許紅瓔遺憾了一陣,忽而又道︰“沒料到那劉公子竟然舍得拿虎魄來斗寶。”說著她頓了一下,“姐姐,莫不是他對你……”
許青姿臉上不由一紅︰“七娘,不得說胡話。”
“姐姐,你臉紅什麼?”許紅瓔卻更加狐疑了,“姐姐莫非也對劉公子有意?”
“七娘,說了不得說胡話。”許青姿漸漸恢復從容,“我與劉公子是朋友之交,他斗寶只是為了幫我這個朋友,並無他意。”
“拿虎魄來幫朋友嗎?”許紅瓔卻是越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測,“若有這樣的朋友,姐姐可以幫小妹介紹一二嗎?”
許青姿懶得理他,又抽出寶劍,開始耍劍花。
許紅瓔卻一直在旁邊說道︰“姐姐,我並非針對劉公子,只是他的身份來歷實在可疑,一開始我們在犬丘城相遇,以為他只是一個丘八,誰知他能拿出我們從未吃過的雞翼等物,之後又展現了寫詩的才能,而且那兩首詩被風吹來也頗為可疑……”
“如今他連虎魄都能拿出來,姐姐,這等來歷不明的人,我們還是要小心戒備……”
“好了,我馬上要上台了,七娘不必說了。”許青姿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心中倒沒有被她影響,因為她與劉公子相處過,知道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絕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許娘子,許娘子……”居所外忽然有聲音傳來,似是哪個小廝在喊。
“我去瞧一瞧。”奚姆直接走出去,沒多久又走了回來,“大娘子,是劉公子來了。”
“劉公子?”許青姿一驚,忽然把手中的寶劍交給一旁的許紅瓔,“七娘,幫我把寶劍收起來,奚姆,快快有請。”
奚姆又出去開門請人了。
之後就見她領著劉長寧走了進來,許青姿見了,立即上前見禮︰“劉公子安好。”
“許娘子安好。”劉長寧對這些繁文縟節已經習慣了,也回了一禮。
“不知公子來尋我有何事?”因為馬上要上台了,劉公子又在此時來,定然是有什麼事。
“我是來看看,許娘子可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嗎?”劉長寧問道。
許青姿想了想,忽然道︰“說起來,確實有一事還未告知公子。”
“嗯?”劉長寧疑惑看她。
許青姿道︰“公子還記得當日在犬丘城寫的那首《梅花詩》麼?”
“是牆角數枝梅那個?”劉長寧自然記得,他也就抄了這麼幾首詩。
“不錯,這首《梅花詩》如今在莫愁那里,是羅清送與她的。”許青姿道。
“羅清?”劉長寧恍然,終于對上了,“果然是那個羅清啊,我還以為只是名字相似。”之前听齊王說起這個名字,以為沒那麼巧,誰知道就是這麼巧,對方還把自己寫的詩送給了莫愁,這真是巧上加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