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著隊伍斗寶,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劉長寧跟著前方領路的小廝移動,隊伍很快接到了戲台上,排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那壯漢在第一個,猛一看,個頭都有一米九了,滿臉的絡腮胡子,光這副形象,說是殺豬的絕對沒人懷疑。
司儀招他上台︰“不知所投是何時辰?”
“子時。”壯漢答道,聲音粗聲粗氣的。
子時代表的是火舞娘子,這就是他投寶的對象。
十二個娘子都沒有下戲台,全都一字排開,坐在了椅子上。火舞娘子聞听之後,有些激動地看著那壯漢,“斗寶”環節看似只有一籌,但這一籌卻至關重要,拿到了第一籌,也代表著開門紅,是吉兆。
去歲的王嫣然,就是拿了第一籌,最終獲得魁首。
“好,請寶!”司儀高高舉起了手。
十二個時辰娘子全都一起看著壯漢,台下的人和二樓上的貴客,也都盯著他,看他能拿出什麼寶物來。
壯漢手里緊握一個盒子,他將盒子捧起,然後打開,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個金光燦爛之物。
仔細看,那竟然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鳳凰,全身以黃金打造,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這是我家主人耗費半年時間,由一整塊赤金雕琢而成,特此獻給火舞娘子。”壯漢說著話,走到了火舞娘子面前,將手中的黃金鳳凰。
火舞娘子激動不已,不說這雕琢的功夫,光是這塊赤金就已經價值千緡了,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替我多謝你家主人……”她顫抖地接過黃金鳳凰,整個人因為激動,說話的聲音都抖了起來,邊上好幾個娘子艷羨不已,這可是真正的實惠,哪怕是輸了魁首,光是這個寶物,就足以彌補魁首的損失了。
壯漢朝她抱了抱拳,下台去了。
然後是第二位上台來,這是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一開口聲音尖利︰“我投的是寅時。”
寅時對應的是莫愁,她听了後,頓時臉現激動。
身後隔了幾個人的劉長寧一听那中年男子的聲音就知道是個太監,他在公主府待久了,听慣了蕭貴這樣的聲音,而有太監伺候的,絕對是皇室中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龍子龍孫投的莫愁。
他暗暗猜測,會不會是齊王?因為宣陽公主派出的代表是木戟。
“請寶。”司儀高舉手。
男子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長條的盒子,打開後,是一柄晶瑩剔透的玉如意︰“皇宮大內由大監匠特制的如意一柄。”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就差說是御賜之物了。
當然,御賜之物是不能轉贈送他人的,因為代表著皇帝御賜的神聖性,但是由皇宮內監所制作的,也絕對是一件寶貝,比起那個黃金鳳凰有過之而無不及。需知普通人一輩子也別想接觸這些宮內制作的器物,哪怕有錢也請不到這些大監匠。
唯有皇室中人,才能請動這些大監匠打制物品,平時難得流傳在外,今日竟然有人獻給了一個伶人。
莫愁一下子激動地站起身來,她不知是哪位貴人投給她的,但如此貴重之物,幾乎等同于讓她獲得了此次“斗寶”的勝利。
這可是皇室才能使用的東西,竟然有貴人舍得賞她?
“接著吧。”那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但並沒有走到莫愁面前,而是手捧玉如意,讓她上前來接。
莫愁此時哪會計較這個,忙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接下了玉如意,同時道︰“請代我謝過你家主人。”
“嗯。”中年男子淡淡應了一聲,下台去了。
莫愁捧著玉如意走回自己的座位,看得參與魁首評比的娘子們個個眼熱不已,這可是皇室御用之物啊,竟然讓莫愁得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有這柄玉如意在,莫愁幾乎已經獲得了這“斗寶”的勝算。
火舞娘子本來以為自己得了個黃金鳳凰而暗暗竊喜,但是跟莫愁這御用之物一比,頓時就顯得黯淡無光了。
“恭喜你,莫愁。”因為莫愁就坐在她邊上,所以她可以低聲說話,不怕別人听到。
“同喜。”莫愁微微一笑,也低低說了一句,老實說,火舞娘子的黃金鳳凰,放在平日里,也是一樣不可多得的寶物。
兩人說話間,第三個人登場了。
這位是個身著 衫的文士,沒有代表誰投,他是自己來投的,寶物是一根金釵,看上去也是金光燦爛,可惜有珠玉在前,他這個就顯得有些普通了。但也算價值上百緡的好東西,被投的辰時娘子也高興地接過去。
之後又上去幾位,都有各自的投寶對象,轉眼間,就有一多半的時辰娘子拿到了寶物,沒獲得寶物的娘子們不由暗暗急了起來,若是最後一樣寶物都沒有,不止是白白參選了一番,怕是名聲也不好听,竟然無一人支持。
終于,輪到木鏞上場了,劉長寧就排在他身後。
“我投的是申時。”
申時正是許青姿。
許青姿並不認識木鏞,聞言只是微微一笑,臉上並沒有太過激動,其實此前有權貴私下里聯絡過她,稱若是她能做出一些“犧牲”,便會給他投珍貴的寶物,但被她毫不留情拒絕了,她許青姿就是凍餓而死,也絕不做如此勾當。
所以她最後也就隨緣了,有沒有寶物無關緊要,“斗寶”也只是獲一籌而已,真正的評選還要看最後的唱詩環節。
“請寶!”
木鏞把寶物拿了出來,是一幅字畫,展開後,他介紹道︰“這是乾朝畫家吳言的真跡,雖不是他晚年巔峰之作,卻也是盛年所畫,那時筆法已經趨至化境……”
他介紹了字畫的詳情,然後上前幾步,送到了許青姿的手上。
許青姿接過後,臉上喜色較濃,相較金銀財物,她確實更喜這些古董字畫,這比直接獲得金銀更讓她喜悅︰“多謝。”
“不必客氣,許娘子,勉之!”木鏞點點頭,低聲鼓勵了一句,走下了戲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