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鄭岩考慮好，要不要去工廠上班。
1954年1月17日。下午兩點半，範文平去火車站上班前，對著西廂房喊道:“石頭，今天跟我走，咱們去食堂。”
鄭岩走出西廂房。“大哥，我記得我沒答應您，要去火車站工作啊。我跟您去食堂干嘛？”
範文平穿戴好雷鋒帽、棉手套，推著東廂房屋檐下的自行車。“少廢話。昨天下午我去上班，我就和汪主任說了你的事。汪主任讓我今天帶你一起過去。麻溜的，跟我走。”
鄭岩看著範文平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只能無奈的回道:“好吧。您等我一下。”
鄭岩回屋拿上帽子和手套穿戴好，就跟著範文平一起騎車前往火車站。
一路上，範文平還不忘調侃鄭岩。“石頭，你知道嗎？昨天我和汪主任說你想去找工作。汪主任當即就要放我的假，讓我去做你的思想工作，讓你去食堂工作。
石頭，你就幫我頂了半個多月的班，就讓汪主任對你念念不忘。一听說你要找工作，就想讓你去食堂。我和二師兄對你，可是羨慕的緊啊。”
鄭岩:“大哥，您說我要找工作？您就不怕汪叔知道您在騙他，他給您穿小鞋？”
範文平:“不怕。汪主任不是小氣的人，我們在一起經常開玩笑的。”
到了火車站食堂，範文平帶著鄭岩去了汪主任。汪主任看著鄭岩，笑著說“石頭，你可算是來了。來，先填個入職表，然後去廚房和民子聊會，明天再來上班。明天你上中班，讓民子去上早班。”
鄭岩坐在汪主任辦公桌前，認真填入職表。填完後，就跟著範文平去了廚房。
汪主任拿著鄭岩的入職表，離開了辦公室，前往人事部。
來到廚房，見嚴興民在教兩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區分食材。
鄭岩拉住範文平，低聲問道:“大哥，二師兄收徒弟了？”
範文平見鄭岩問這個，拉著鄭岩出了廚房。兩人也沒敢到外面去，實在是外面太冷了。兩人就站在廚房門口靠牆位置。
範文平拿出煙，給了鄭岩一支。“我听吳叔說，你會抽煙。可我從來沒見過你在家里抽煙。
是不是在張鐵那經常抽？在家怕我爸說你，躲在外面抽煙？”
鄭岩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我就和大師兄、朱亮大哥還有吳叔在一起的時候抽過，其他時候都沒抽過。”
範文平點燃煙，吸了一口，把火柴盒遞給鄭岩。扭頭往廚房示意了一下，緩緩說道:“朝鮮那邊勝利後，軍隊雖然沒回來，但是回來了一批傷員。有一位受了傷的老兵，在傷勢好了點的時候，就去了各地給戰友們送遺書。
剛剛那孩子叫余牛娃，還有另一個差不多大的孩子叫葉木根，都是陝北那邊的人。
听說他們家里都沒人了，安置烈屬的部門居然還沒了解到他們家的情況。那位老兵見到他們的時候，倆孩子都是自己種地，再靠村里其他人接濟，才活到現在的。
老兵帶著去了在當地安置部門鬧了一場，听說都把槍拿出來了。
後面不知道怎麼談的，老兵就把怕他們帶來四九城了。到了四九城，也沒去烈屬安置部門，直接來找咱們火車站的丁段長。直接要求丁段長給他們安排個工作。”
說到這里，範文平四處查看了一下，低聲說道:“我听說，丁段長只是猶豫了一下，那位老兵就想跪下求丁段長。嚇得丁段長趕緊扶著老兵，連聲保證，一定安排牛娃和木根的工作。
老兵想讓他們學門手藝，以後可以靠手藝吃飯。可他們都沒讀過書，只是在掃盲班學了點字。丁段長就把他們安排到食堂來了。還特意去買菜請客，請了人事部主任和汪主任，還有我和二師兄。就是想讓他們來食堂，讓我和二師兄收他們為徒。”
鄭岩听得眼眶都紅了。對于余牛娃、葉木根的情況，鄭岩很是感同身受。
對比余牛娃、葉木根，鄭岩是幸運的。不止母親範瑩瑩還在，沒讓自己成為孤兒。在四九城有疼愛自己的舅舅、舅媽，還有照顧自己、關心自己的大哥、大姐。
鄭岩深深的吸了口煙，把煙屁股扔地上。輕聲問道:“大哥，那，那你們答應收他們了嗎？”
範文平听出鄭岩聲音中的不一樣。輕輕拍了拍鄭岩。“二師兄答應了。只是二師兄說了，要先觀察一下。如果他們能努力學習，就會收他們為徒。
如果他們自己都不願意學廚，就是收下了，也沒意思。因為他們的心不在廚藝上，想教他們廚藝也教不會的。”
鄭岩點點頭。嚴興民說得對，興趣大于努力。如果余牛娃、葉木根的心根本就不在廚房，他們就是再努力，最後的成就也只是一個大鍋菜廚師，就和汪主任、吳師傅他們差不多。
“大哥，咱們進去吧。”
說完。鄭岩推開廚房的後門，和範文平一起進了廚房。
來到嚴興民身旁。鄭岩以輕松、打趣的口語說道:“喲，二師兄在教徒弟嗎？我怎麼沒听說二師兄您收了徒弟啊？也沒見您帶徒弟去見舅舅。二師兄，您不會是收了徒弟，就忘了還有師父吧？”
嚴興民回頭看了眼鄭岩，見他眼眶有些紅。又看了眼鄭岩身邊的範文平，見範文平微微點頭。
“滾，別拿我打茬兒。”
嚴興民對余牛娃、葉木根交代道:“這菜認識了，也知道怎麼區分了。你們先把菜洗了，一會我來教你們怎麼拿刀切菜。”
嚴興民對鄭岩、範文平示意了一下，走到一旁。“石頭，牛娃和木根的事，平子都和你說了吧？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們和明明差不多，學廚的天賦一般，好在他們都比較努力。我打算收他們為徒，教他們廚藝。”
鄭岩翻了個白眼。“二師兄，您是不是好日子過多了？您不知道他們來四九城前，過得是什麼日子嗎？現在能有份工作養活自己，不再餓肚子，他們會不努力嗎？
您應該直接和他們說明白。拜師後，不管以後對廚藝有沒有興趣，都得努力學習。否則趁拜師前，去和丁段長說，他們不想學廚，想學別的。比如鐵軌檢測、維修，比如火車故障排查，甚至是去學開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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