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你是說張鐵回來了？”範長青疑惑的看著鄭岩。
鄭岩點頭回道:“嗯，是張鐵。他受傷了，我得去照顧他一段時間。”
“行，你去吧。喬兒那里我會去說的。石頭，記得問問你師兄，他知不知道你娘的消息。”範長青揮了揮手，最後叮囑了一句。
鄭岩:“我問了，大師兄說，我娘在後勤部隊，沒去戰場。”
範長青:“你娘沒去戰場就好，只要沒去戰場，那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鄭岩告別了範長青，就出了豐澤園。
在回月河路之前，鄭岩去供銷社買了些米面油鹽醬醋茶，又去了市場，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食材賣。
買完東西，鄭岩乘坐公交站到火車站，然後步行回月河路。
到了張鐵家，把買的食材和糧油全部放進廚房。鄭岩又出門到附近的東胡林村找村民買了些干柴。
“師兄，您怎麼坐這呢？沒去睡一會嗎？”鄭岩提著一捆干柴進了院子，就看見張鐵坐在堂屋門口。
“你走後，我就去睡了。之前你回來的時候，我就醒了。”張鐵解釋了一句，見鄭岩拿著柴火進廚房。起身也跟著過去。
“師兄，您進來干嘛？如果您睡不著，那就去外面坐著。我先把廚房收拾一下，晚點就得做飯。”見張鐵進了廚房，鄭岩直接開口讓他出去。
“行，那我就在門口看著，咱們也聊聊天。”張鐵知道自己的情況，現在什麼忙都幫不上。所以直接就答應下來。
正接著水，打算把廚房全部擦洗一遍的鄭岩。在張鐵轉身時，發現張鐵的左手跟隨著身體轉身而晃悠。
鄭岩放下抹布，三兩步就沖到張鐵身旁，用手摸著張鐵的左手。“師兄，您，左手怎麼啦？怎麼感覺一直都是垂在這，從沒見您抬起來過？”
張鐵把左手抬起了一點，五個手指也稍微活動了一下。“沒事。你看，這不是能動嗎？只是現在不能用力，不能用它干活。”
“這，這。大師兄，您，您的腿沒事吧？”鄭岩上下打量著張鐵，見他頭上連同眼楮有紗布，右手食指也被包著，腹部也有傷口，現在左手也只是能輕微活動。鄭岩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沒事。如果腿有事，我就站不起來了。”張鐵輕笑著回答。
鄭岩不太相信，蹲下身就想去擼起張鐵的褲腿。
“石頭，你做飯吧。我就在廚房門口和你說說話，關于我的事，能告訴你的，我全都告訴你。”見鄭岩蹲下，張鐵後退了兩步。
“真的？不會騙我吧？”鄭岩有些不太相信。今天從見面起，張鐵就沒說過他的身體情況。而自己詢問的時候，他也只說（沒事）。
“當然不會騙你。”張鐵看著鄭岩認真說道，“你也別老琢磨我這傷了，快做飯吧，我都餓了。”
鄭岩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去擦洗廚房。他一邊擦著灶台，一邊忍不住又問“師兄，您受了多少傷？還有，您的右眼，您的右手食指，以及您的左手？”
張鐵靠在廚房門口，緩緩說道“沒多少。戰場上受點傷是很正常的，就是這回傷得重了些，被迫回國治療。”
說到這里，張鐵看了眼左手，“今年七月，我們在戰場上和敵人搶奪陣地時，被敵人的炮彈掉在我旁邊不遠處，我被震飛了。
頭和左手同時著地，左手當時就沒有了知覺。我忍著痛，和戰友們一起戰斗。因為頭著過地，反應有些遲鈍，躲避不及，腹部和握槍的手先後中槍。眼楮是因為頭上的血和汗水流進去，最後又被炮火給晃了一下。
等打完仗，戰地醫生給我治療時，說我的眼楮被血水浸泡，又被炮火給刺激了，導致暫時性的失明，最後又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眼楮可能會永久性失明。
右手食指在當時就被打斷，沒有治療的辦法。至于左手，是因為頭部受傷，頭部內有異物壓迫了神經，導致暫時沒有知覺。
連長知道我的情況後，讓戰地醫生處理我的傷勢，等我的傷勢穩定了，就安排我回國治療。
在301醫院治療了半個多月，左手慢慢有了知覺。眼楮暫時還沒辦法治好，得看後面的恢復情況。”
鄭岩一邊切著菜，一邊听著，心里五味雜陳。“師兄，你們受苦了。”
“不苦。只要咱們國家能安定，不再遭受帝國主義者侵略，我們就不覺得苦。”張鐵輕笑著搖搖頭。
鄭岩想起範長青的叮囑，自己也想知道母親的情況，于是問道“師兄，我娘在後勤部隊怎麼樣？”
張鐵想了想，說“師娘挺好的，听秀蘭說，師娘是一位排長。”
就在這時，張鐵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壓低聲音說“石頭，組織有紀律，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你只要知道，師娘現在很好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我也不問了。”見張鐵嚴肅的表情，鄭岩沒有再追問什麼。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事。聊到範文平已經結婚，孫小竹在前幾天查出了懷孕。
鄭岩一邊做飯，一邊問張鐵，“師兄，師嫂她什麼時候會回來？您和師嫂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張鐵聞言，想起自己受傷，在戰地醫院遇見錢秀蘭。當時自己被包扎的嚴嚴實實，躺在病床上。錢秀蘭只要一有空，就會來照顧自己，晚上也是趴在病床上，守著自己睡覺。
想到這里，張鐵臉上的笑容更多更濃，眼楮都眯成一條縫了。“打完仗，秀蘭應該就會回來。我和秀蘭說好了，等她回來，我們就結婚，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真希望那一天早點來。等您結婚的時候，二師兄回來，娘也回來了。到時候，我給您做酒席。我再請我舅媽給二師兄也說一個媳婦。”
鄭岩看著張鐵，又往房子那邊望去，輕聲道:“那時候，張爺爺、張奶奶還有張伯伯張大娘他們，應該會很開心吧。”
張鐵也順著鄭岩的目光，看向東房“是啊。到了那天，我就帶著鋼子他們，到城外給爺爺奶奶、爹娘立個衣冠冢。以後每年都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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