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嶗山被薄霧籠罩，秦守的suv碾過落葉鋪就的山路，後備廂里的準備聘禮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他特意選了爺爺留下的檀木禮盒，里面裝著三書六禮︰阿膠與人參是給羅父補身的，甦州老字號的棗泥麻餅散發著甜香，最底下壓著用紅繩捆扎的「離娘肉」，刀刃上的銅錢是從古董市場淘來的清末原品。副駕駛位上，張野抱著個鞋盒子般大小的禮盒，里面是他堅持要送的「現代心意」——定制款智能沙袋，內置八極拳訓練程序。
「師父，你說師娘會喜歡我選的筋膜槍嗎？」小林坐在後排，盯著手機里的購物車，「听說濮陽羅家家大業大規矩多，要不要再買束花？」秦守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頓，想起羅穎穎曾說過「道家忌華而不實」，指尖輕輕敲了敲儀表盤︰「後備箱有嶗山的野菊，你去采些扎成束。」
濮陽老城區的胡同里，羅穎穎站在四合院的銅門前，掌心微微沁汗。她穿著藏青色改良旗袍，領口別著枚八極拳樁形的銀飾，這正是秦守去年送的生日禮物。門環叩響時，她听見自己的心跳聲混著門內的《朝元仙仗》古琴曲，忽然想起五年前在非洲，他背著她穿越槍林彈雨時，自己貼在他後背听到的心跳，也是這樣沉穩有力。
「秦先生到——」管家的聲音里帶著笑意。秦守踏過門檻，先向正廳的祖宗牌位鞠了三躬，轉身向羅父行「三揖三讓」禮。他的動作如八極拳的「頂心肘」般剛健沉穩，袖口掃過八仙桌時，桌上的青瓷茶具紋絲未動。羅父穿著唐裝，坐在藤椅上微微頷首，目光卻落在秦守身後的禮盒上。
「些微薄禮，不成敬意。」秦守退後半步，示意小林打開檀木盒。當野菊的清香混著麻餅的甜香散開時，羅父的眼神柔和下來——那野菊的插法，正是羅母教給女兒的「三清式」。張野適時遞上智能沙袋，笑著說︰「伯父平時練太極，這沙袋能監測發力角度，比電子秤還準。」羅父挑眉︰「倒是听說過你們武校的ai樁訓系統，沒想到還能這麼用。」
茶過三巡，話題轉到正題。秦守從懷中取出燙金庚帖，雙手舉過頭頂︰「小子年方二十七，祖籍登州府，現于嶗山腳下立館授徒。雖無萬貫家財，卻有武館三間、藏書千冊，一身功夫尚可護得家人周全。」他的聲音像繃直的弓弦，每個字都帶著八極拳的剛健，「今日特來求娶令愛，望伯父成全。」
羅父接過庚帖，展開時紙頁發出沙沙聲。上面的生辰八字寫得工工整整，末尾還貼著秦守與羅穎穎的合照——那是去年在太清宮拍的，她穿著道服，他穿著八極拳訓練服，身後是千年銀杏樹。羅父忽然開口︰「听說你前幾年年在芝加哥，為護穎穎中了槍？」話音未落，里間的珠簾輕響，一道淺綠的影子晃了晃，又隱了回去。秦守知道那是羅穎穎，想起當時她用符紙替自己止血，指尖染著他的血，卻笑著說「幸虧穎穎『內河洛圖』秘術替我療傷，果然管用」。
「習武之人，難免有刀光劍影。」秦守直視羅父的眼楮，「但自穎穎入了心，小子便立誓不再涉險。如今武館有張野兄弟幫忙，每日寅時練拳，酉時閉館，閑時便陪穎穎抄經畫符。」他從袖中取出一本藍皮冊子，封面上「道家與八極拳合參」幾個字寫得力透紙背，「這是小子近年心得，若穎穎想學武，日後可親自教她；若想研道，亦可共參典籍。」
羅父翻開冊子，首頁夾著片枯黃的銀杏葉，葉脈間隱約可見「守穎」二字。那是他們在嶗山第一次約會時撿的，羅穎穎用簪子刻著玩，後來夾在秦守的拳譜里。羅父抬頭看他，目光里多了幾分深意︰「穎穎她娘走得早，這孩子從小就擔著羅家的擔子。」他頓了頓，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可知道，羅家提親要過三關？」
秦守點頭，听見里間傳來輕微的衣料摩擦聲。羅穎穎躲在屏風後，指尖攥著旗袍下擺，繡著八極拳樁紋的腰帶勒得有點緊。她听見父親說「第一關，試拳心」，接著是秦守沉穩的「請指教」，然後是兵器架上九節鞭輕響——他竟用鞭身卷起桌上的茶杯，穩穩遞到父親手中，茶水未灑一滴。
「第二關，測道心。」羅父的聲音響起。秦守看見她指尖輕揮，八仙桌上的燭火突然分出三朵，在空氣中凝成太極圖案。他踏出「提步」，鞭影如靈蛇繞柱，竟用鞭梢依次點滅燭火，最後一朵火苗落在他掌心，化作八極拳的「崩」字紋樣。羅穎穎捂住嘴，那是她教他的「心火術」，沒想到他竟練到了這般境界。
「第三關...」羅父起身，從供桌取下母親的銀鐲，「穎穎她娘留下的東西，你且看看。」秦守接過鐲子，發現內側刻著「以武證道」四個字，與自己小臂的繭子形狀竟完全吻合。羅穎穎再也忍不住，從屏風後走出，旗袍下擺掃過青磚，像極了八極拳的「旋身靠」。「爹，娘說過，」她的聲音帶著哽咽，「能戴上這鐲子的人，必是能與我並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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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守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個錦盒。打開時，一對絞絲銀鐲躺在紅絲絨上，內側分別刻著「守」與「穎」。他握住羅穎穎的手，替她戴上鐲子，觸感如八極拳的「纏絲勁」般溫柔而堅定︰「在非洲時，我就想好了，等任務結束，定要給你補上這鐲子。」羅穎穎低頭看鐲面，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忽然想起他曾說「八極拳的『抱』字訣，不是擁抱，是把重要的人護在懷里，再也不松開」。
「既然過了三關，」羅父笑著點頭，「明日便請媒人來下聘。三書六禮，一樣不能少。」小林歡呼著掏出手機，直播間里早已擠滿了彈幕︰「師娘好美！」「秦師傅威武！」張野趁機舉起智能沙袋︰「恭喜師父師娘！這沙袋就當我們武館的賀禮了！」
黃昏時分，秦守陪羅穎穎走在胡同里。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她的旗袍下擺與他的休閑褲角不時相觸。路過老槐樹時，他忽然停步，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差點忘了。」里面是枚銀戒，戒面刻著道家雲紋與八極拳樁，正是用她母親的銀鐲熔鑄而成。
「道家說『心有靈犀一點通』，」他替她戴上戒指，指腹擦過她掌心的符篆繭，「八極拳講『貼身靠打』。以後啊，」他望著遠處的嶗山，聲音輕得像風，「我的拳，你的符，便是這世上我們彼此最穩的靠山。」
羅穎穎抬頭看他，發現他眉骨的傷疤在夕陽下泛著柔光，像極了八極拳譜里的「力劈華山」。她忽然伸手抱住他，聞著他身上的艾草香與汗水味，想起五年前在日本，他替她擋住忍者刀時，也是這樣的味道。「以後不許再受傷了。」她悶在他懷里說，聲音 卻堅定，「我的符紙，只給你一人用。」
胡同深處傳來賣糖畫的梆子聲，秦守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遠處的武館方向，張野正帶著學員們在練習「六大開」，喊叫聲混著晚風傳來。他忽然想起父親的話︰「拳心不是拳頭的大小，是能護住多少人。」此刻他懷里的人，腕間的鐲，掌心的戒，便是他用二十年拳齡，護住的最珍貴的「人」。
夜幕降臨時，兩人回到四合院。羅穎穎站在垂花門下，看著秦守的suv消失在胡同盡頭，忽然摸出手機發消息︰「下次教我『鐵山靠』好不好？」很快收到回復，帶著張野的亂入︰「師父說先從站樁學起！師娘放心，有我們在，包教包會！」她笑著搖頭，腕間銀鐲與戒指相踫，發出清越的響，像極了八極拳鞭梢掠過空氣的聲音——那是承諾的聲響，是山海為證的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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