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風沒個聲響就漫進了胡同,沒幾天的工夫,四合院里的青磚地就冷清下來——
往日孩子們撒丫子追跑的歡騰勁兒沒了影,倒多了些大人蹲在牆根兒收拾東西的身影,
連說話都壓著嗓子,比往常低了八度,生怕哪句沒留神,
就成了別人攥在手里的“小辮子”。
易中海一早起來就搬了板凳,踩著凳子把堂屋牆上掛的老字畫全摘了,
手指頭捏著畫軸邊角,小心翼翼卷巴卷巴,塞進床底下的木箱子,
還特意壓了兩件舊棉襖,拍了拍箱蓋才放心。
這幾日何雨柱總能瞧見他蹲在屋檐下擦那台紅燈牌收音機,抹布蘸著水反復蹭,
機身上“為人民服務”的漆字被擦得 亮,連邊角的灰都摳得干干淨淨。
“一大爺,您這是跟收音機較上勁了?”
何雨柱端著個搪瓷缸湊過去,倚著門框逗悶子,臉上還掛著笑。
易中海手底下一頓,趕緊直起身把他拽到門後,眼梢掃了眼院兒里,
壓著嗓子罵“你丫別沒個正形!告兒你,你那屋里的舊唱片,趁早收背旮旯兒去,
別等著人家上門查!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何雨柱撇撇嘴,嘴角的笑垮了下來,心里犯嘀咕
不就是幾張評劇唱片嗎?至于這麼草木皆兵?
這唱片機還是前幾年他在路上救了個暈倒的老藝人,人家特意送的謝禮,
據說是民國年間的老物件,音質比普通收音機透亮多了。
可轉念一想一大爺那緊繃的臉,還是蔫頭耷腦回了屋,
找了床舊棉被把唱片機裹得嚴嚴實實,塞進立櫃最底層,連唱片都按類別碼好,
生怕露了半點痕跡——他這成分本就不算干淨,可不敢往槍口上撞。
劉海中最近倒像是打了雞血,每天天不亮就站在院里的老槐樹下喊口號,
“破四舊!立四新!”的嗓門亮得能把主屋睡著的聾老太太都吵醒。
他還拉著二大媽,硬生生把家里的紅木八仙桌抬到了院角,換了張缺腿兒的簡易木桌,
拍著桌子嚷嚷“那老物件透著資產階級的味兒,留著就是找事兒!”
二大媽在一旁撇嘴,卻也不敢多說,只能麻利兒地幫著收拾掇。
閻埠貴可比往日低調了十倍,往常總愛搬個小馬扎在門口拉著街坊嘮嗑,
如今門都少出,整天坐在屋里扒拉糧本,手指頭蘸著唾沫數米粒,
盤算著怎麼省點糧食過冬。
院里少了他這“包打听”,倒真清靜了不少,只是那股子壓抑勁兒更重了。
其實這股風,也就是刮得家里有私藏、成分不好的人家慌了神,
像于麗這樣的普通人家,日子該過還過,壓根沒多大影響。
可架不住院里氣氛一天天變沉,就連那棵老槐樹,都少了幾分熱鬧。
以前天暖的時候,孩子們總愛在樹下跳皮筋、丟沙包,大人們搬著板凳坐一圈,
搖著蒲扇聊家常,蟬鳴聲能蓋過說話聲。
現在呢?孩子們放學回來,都乖乖待在家里背《毛主席語錄》,
偶爾有兩個忍不住扒著門框往外瞅,準被家長扯回去“別出去瘋!小心讓人抓了典型!”
大人們也很少在院里扎堆了,頂多是在門口踫見,點頭問一句“吃了嗎您吶”,
對方回聲“吃了您吶”,就趕緊各自回家,連多余的話都不敢說。
前兒個三大媽踫見二大媽,想多聊兩句菜價,剛張嘴就被二大媽拽了拽袖子
“回屋說去,院兒里別瞎叨叨。”
三大媽愣了愣,也只好應著“得 您吶”,跟著進了屋。
夜深得能攥出墨來,四合院的青磚地還沾著白日的熱氣,
磚縫里積的碎落葉被風卷著打了個旋兒。
劉清儒貓著腰順著牆頭溜到後院西廂房牆根下,手指關節叩了三下窗欞,
節奏是他倆早就約好的短、長、短,跟敲梆子似的脆生。
沒等兩秒,門 “吱呀” 一聲開了條縫,婁曉娥的臉露出來,眼尾泛著紅,又藏著點盼,
聲音壓得低低的“您可算來了!快進來,小心被東邊的二大爺瞅見 ——
那主兒最近跟貓頭鷹似的,專盯院里的動靜!”
劉清儒矮著身子鑽進去,剛直起身就被婁曉娥拽著胳膊拉到炕邊。
炕上的小娃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像熟透的隻果,嘴還時不時咂一下,
是他們半歲大的兒子‘許曉’。
劉清儒听著這名字就膈應,心里跟猴兒吃大蒜似的不是滋味,
但也沒辦法,這便宜只能讓許大茂先佔著。
他伸手想摸娃的臉蛋,婁曉娥趕緊按住他的手,聲音細得像蚊子哼
“別踫!剛哄睡,這小子驚醒了能鬧到後半夜,折騰不起!”
屋里的燈泡還蒙著紙,昏黃的光裹著一股奶香味兒,看啥都蒙著層霧。
婁曉娥轉身踮著腳從炕梢的木箱里掏東西,先是個沉甸甸的布包,“嘩啦” 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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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頭十幾根足金的大黃魚,黃澄澄的在月光下泛著亮。
“這是我媽偷偷塞給我,說這是分給我的家底。”
她說話時聲音發顫,手還攥著布角不放,“現在外頭‘破四舊’鬧得凶,
許大茂那德性您也知道,前兩天還跟我念叨,要把家里那對青花瓶扔了 ——
那可是我的嫁妝!他是一點都不心疼,這金條放我這兒,早晚得出事!你都給帶走吧!”
劉清儒捏了捏金條,入手冰涼,心里卻沒當回事 —— 見得多了,早不覺得稀罕。
婁曉娥又從箱子里摸出個錦盒,打開是兩支翡翠鐲子,
還有塊成色極好的玉佩,綠得跟翡翠白菜似的。
“這些也是娘家的老物件,現在外頭見著老物件就說是‘封建殘余’,
我前兩天剛從娘家拿回來,這幾天天天提心吊膽,您都拿走,可得藏好了!
這會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真會出大事!”
話音剛落,隔壁偏房突然傳來許大茂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 ——” 咳得撕心裂肺,
還夾雜著抱怨“這破病,啥時候能好!真晦氣!”
兩人瞬間閉了嘴,婁曉娥嚇得往劉清儒身邊靠了靠,
手緊緊攥著他的胳膊,指節都泛白了。
等咳嗽聲停了,劉清儒才低聲說“你放心,我藏東西嚴實著呢,
背旮旯兒的地方找遍了都找不著,保證丟不了!
你往後說話也多留點心,別讓人抓住啥把柄。”
“我知道。” 婁曉娥點點頭,手還沒松開,“您也注意點,
白天在廠里少說話,別跟人逗悶子,現在這時候,言多必失!”
劉清儒瞅著炕上的孩子,手指蹭了蹭衣角“得 您吶!我會注意的。”
又轉頭看向她,眉頭皺起來“主要是您,您娘家那成分,可是個大麻煩,甭提多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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