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了指抱著孩子的秦淮茹,嗓門亮了半截︰“秦淮茹,您說說,
婁曉娥跟您借了多少?別藏著掖著,讓老許也听听!”
秦淮茹抱著懷里的劉紅燕,騰出一只手抹了抹圍裙角,聲音脆生生的︰
“得 您吶三大爺!4 月 7 號那天,曉娥妹子先來借了十塊錢,
說是得給許大茂交住院押金,還得請護工照看。您猜怎麼著?就請個照看許大茂的護工,
一天得好幾毛錢,還得管飯,沒有錢和糧票,人家根本不來!後來又借了 2 斤玉米面,
8 號借了 1 斤白面、5 個窩頭,10 號借了 3 斤紅薯、1 把菠菜,
12 號出院那天,又借了 2 斤棒子面。”
她頓了頓,掰著手指頭數︰“這些糧食按市價算,玉米面 9 分一斤,白面一毛六分一斤,
窩頭 3 分一個,紅薯 8 分一斤,菠菜 5 分一把。而且不光是借糧的事兒,
還得搭著糧票 —— 玉米面 9 分一斤,得配上相應的粗糧票;白面一毛六一斤,
就得用細糧票換,少一張票都不行!我家那點細糧票,
本來想留著給孩子改善伙食的,這不都先給曉娥妹子用了嘛!”
“我算著呢!” 閆埠貴立馬接話,說著就從懷里掏出個 亮的銅算盤,
算盤珠子打磨得光滑圓潤,一看就是用了十年八年的老物件。
他把算盤往石桌上 “啪” 地一放,手指在算珠上飛快撥動,
“ 里啪啦” 的響聲在院里格外清脆,連老槐樹上的麻雀都驚得撲稜了兩下翅膀。
“2 斤玉米面,9 分一斤,二九十八,這就是一毛八,還得搭上 2 斤粗糧票;
1 斤白面一毛六,細糧票也得拿 1 斤出來;5 個窩頭,一個 3 分,三五十五,一毛五;
3 斤紅薯 8 分一斤,三八二十四,兩毛四;1 把菠菜 5 分;
再加上 2 斤玉米面的一毛八。”
算珠聲戛然而止,閆埠貴抬手把算盤往前一推,揚著嗓子喊︰“許伍德您听好了!
一毛八加一毛六是三毛四,加一毛五是四毛九,加兩毛四是七毛三,加 5 分是七毛八,
再加一毛八,總共九毛六!這還不算曉娥借秦淮茹那十塊錢的住院押金,
還有買藥、請護工搭進去的票證!今天當著全院人的面,咱把賬算得明明白白,
往後可別再說誰稀里糊涂佔了您便宜,那不成睜眼說瞎話了嘛!”
話音剛落,院里不少人都跟著點頭,閆解娣還湊到她媽耳邊嘀咕︰
“我爸這賬算得,比秤還準!” 眼神里滿是思索。
閆埠貴在桌面上往前推了推小本本,手指頭在紙面上戳了戳︰“武德,您要不自己看!
這還沒算曉娥跑前跑後的功夫錢呢!她懷著孕,肚子都顯懷了,
每天來回醫院得走兩里地,刮風下雨都沒斷過,這份辛苦您倒好,提都不提?
現在您還好意思說等找著凶手再算賬?就算凶手賠了錢,您當爹的,
難道不該先把這些錢給曉娥墊上?”
許伍德听著閆埠貴報得一五一十的數字,臉憋得發紫,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
嘴張了張,跟被堵住了嗓子眼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大爺易中海清了清嗓子,眼神掃過滿院街坊,慢悠悠開口︰“老許,賬算得明明白白,
您再推脫,可就真說不過去了。今兒您必須給曉娥一個準話,錢啥時候還,
房子啥時候過戶,別讓大伙看不起您,那多跌份兒!”
周圍的街坊也跟著附和,“就是!別磨磨蹭蹭的,給個準話!”
“趕緊說啊,別在這兒耗著了,一會兒太陽都該落山了!”
許伍德看著滿院逼視的目光,又瞅了瞅一旁咳嗽不止的兒子 —— 許大茂臉都白了,
趕緊別過眼,終于耷拉下腦袋,嘆了口氣︰“我…… 我知道了,錢我一會兒就給,
房子…… 房子過兩天就去辦過戶手續。”
“得 您吶!” 何雨柱一拍大腿從板凳上彈起來,眼楮瞪得溜圓,
咧開嘴露出兩排大白牙,比過年吃餃子還熱鬧的勁頭,讓院里晾曬的衣裳都跟著晃悠,
“這事兒您辦的地道!往後誰再敢說您老不講究,我何雨柱第一個不答應!”
婁曉娥听到許伍德的話,緊繃了半天的肩膀終于松垮下來,連後背都跟著塌了點,
眼底閃過一絲釋然,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小腹 —— 那里揣著她即將誕生的孩子。
她是真的怕,許大茂哪天要是沒了,除了回娘家她還真沒地方去。
可要是能回娘家,她何必要在這四合院里白受這幾年苦呢?
春風再次吹過老槐樹,葉子 “沙沙” 響,這次好像終于吹散了院里的緊張氣氛,
只留下滿院的議論聲,還有人們心底各自的盤算。
許伍德剛松口應下錢和房子的事,院里還沒等安靜片刻,劉清儒就又從凳子上站起身來,
雙手往身後一背,腰桿兒挺得筆直,皺著眉開口︰“許叔,您這話算句實在話,
可光解決還賬和房子,也不夠曉娥跟大茂往後過日子啊!”
這話一出,院里的議論聲頓時小了,大伙都轉頭看向他 ——
連正在咳嗽的許大茂都抬了抬頭。
劉清儒接著說︰“大茂這病退了,軋鋼廠那邊每月就那點退休金,夠干啥的?
曉娥懷著孕,成分又卡著,正經工作找不著,總不能天天靠借糧過日子吧?
光抱著個房子能當飯吃?將來孩子生下來,奶粉錢、尿布錢,哪樣不要錢?
您倒是想過沒有?”
他這話又給在場的人,心里掀起了一絲漣漪,所有人又都把目光看向了許伍德。
薛小鳳也跟著點頭附和,嗓門亮堂︰“鐵柱哥這話在理!我家棒梗他們幾個,
光張嘴吃飯每月就得不少糧食,更別說將來曉娥生了孩子,花銷只會多不會少,
她又沒收入,到時候可咋整?總不能天天跟街坊借吧,那得借到多會去!”
二大爺劉海中一听這話,又來了精神,往前湊了湊,捋了捋袖子 ——
露出胳膊上的舊傷疤,那是年輕時在工廠弄的,語氣帶著點倚老賣老︰
“鐵柱這話問到點子上了!老許,您在前門電影院干了這麼多年,就沒點門路?
不說給曉娥找個正經工作,哪怕找個臨時的活計,比如給電影院糊個信封、掃個地,
每月能掙點補貼也好啊!總不能讓娘倆坐吃山空,最後餓肚子吧?
那傳出去,您老的臉往哪兒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