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
楚雄當然記得了，因為當年那個男孩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
他還隱約記得那是自己還在當著籃球教練的一個盛夏。
那天他才剛剛下班，卻是在樓道內听見了籃球拍動的聲音。
他放眼望去，那是一個小男孩，看起來跟自己的女兒差不多大。
他記得他，那是鄰居家的兒子。
“楚叔叔，听說你是籃球教練，你能教我打籃球嗎？”
“當然可以。”
跟所有的故事一樣，他們兩個人的故事也是從短短的兩句話開始的。
他帶著小小個的林玖來到了籃球場，在開始之前，他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想打籃球？”
小小的林玖仰著自己的腦袋，小臉上滿是認真︰
“我要變的強壯，這樣以後才能保護我的媽媽，保護我身邊的人！”
楚雄笑了，多麼純真而又簡單的理由啊。
那年，他正意氣風發。
那年，他還懵懂無知。
視線移動，眼前林玖稚嫩的小臉忽然變得剛毅，幼小的身軀變得健碩，他長大了，變成了一個能夠守護他身邊所有人的男子漢。
他揪著自己的衣領，顫抖著聲音︰
“還記得嗎？”
楚雄接話，聲音有些無力︰
“你為什麼想打籃球...”
林玖開口，攥著楚雄衣領的手卻是愈發的緊了起來︰
“因為...我想保護我身邊的所有人！”
他忽然猛的轉過身子，直愣愣的看著淚流滿面的楚許惜︰
“今天...我做到了...”
“我保護了我十多年的...青梅竹馬！”
他再次轉過身子，嘶吼著開口︰
“可是你呢！”
“你到底在做些什麼！當年那個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小姑娘呢！那個每天都跟在你屁股後面，看著你教導我打籃球的可愛的小姑娘又去哪了！”
“她本不該是這樣。不該是如此的悲慘，不該是遍體鱗傷，不該是擁有著空洞死寂的眼神！”
“她被你弄丟了啊！你踏馬又在做些什麼！”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為母則剛，為父則強，連我這個十幾歲的小屁孩都弄得道理，你又怎麼可能不懂呢！”
“可是你做到了嗎？”
“作為一個父親，作為許惜全部的依靠，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你把她從光明之中墜入黑暗，把她的希望奪走，將她丟入深淵之中...”
“你又在做些什麼！”
“楚雄，你這個懦夫！”
楚雄怔怔的看著林玖，不知怎麼的，他的眼眶有些濕潤，抽噎不止︰
“懦夫...呵呵呵...”
“沒錯...我就是懦夫啊...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我算什麼男人，算什麼父親，不是懦夫又算是什麼？”
林玖沉默了一陣，忽然，他又轉過腦袋，深深的看著呆滯住的楚許惜。
楚許惜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她忽然抬眸，對上了那雙眼楮。
時空流轉，眼前的畫面變換，夕陽西下，老樹底下，一個男孩躺在樹底下，仰望著天空。
女孩的小臉是那麼的稚嫩，那麼的可愛，像是一個瓷娃娃。
“你在這里干什麼呀？”
“發呆。”
“哦。”
“你又在這里干什麼？”
“看你發呆呀！”
“哦。”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楚許惜，楚國的楚，若許流年的許，憐香惜玉的惜！”
“哦。”
“那你又叫什麼名字呀？”
“林玖，樹林的林，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的玖。”
“誒...？？？這是什麼意思呀？”
“嗯...我媽媽說，這是你對我好，我就會對你好的意思。”
“真的嗎？那我現在對你好，你以後也會對我好嗎？”
“嗯。”
“太好了呀！”
“那我現在一定要對你好一點，這樣我以後就不用怕別的了！”
“為什麼？”
“因為男孩會保護女孩呀！”
“哦...”
————
林玖怔怔的看著楚許惜，忽然開口︰
“我叫林玖，樹林的林，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的玖。”
楚許惜忽然笑了︰
“我叫楚許惜，楚國的楚，若許流年的許，憐香惜玉的惜！”
她輕輕的開口︰
“男孩會保護女孩呀！”
林玖重重點頭︰
“嗯。”
楚許惜笑的更加肆意，只是眼中的淚水卻是怎麼的也停不下來。
她只知道一件事。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
她的林玖，來了。
林玖再一次轉頭，靜靜的盯著楚雄，語氣無喜無悲︰
“楚雄，我會成為許惜的依靠，我會取代你的。”
“你就帶著你那卑微的懦弱永遠的躲在角落里面，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許惜的面前。”
“她不需要你了。”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楚許惜的面前，拉著她的手，將她從白幼雪的身邊拉入自己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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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以前太傻了...”
“原來我想守護的人，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楚許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音，她在林玖的懷中痛哭出聲︰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的...”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你...就是我的明月...黑暗夜晚中...唯一的光。”
林玖輕輕的摸著楚許惜的腦袋，默默無言。
斬斷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楚雄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嘴里不斷的呢喃。
“小惜...不需要我了...”
“小惜...不需要我了...”
“小惜...不需要我了...”
他忽然痛哭零涕，一只手握成拳，重重的敲打著地面。
他猛地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依舊還在懵逼狀態的婦人，非常憤怒的怒吼︰
“我吃尼瑪檸檬的王歡！”
“老子踏馬要跟你離婚！”
“你以為你那該死的兒子做什麼事情我不知道嗎？”
“還有你這畜生家暴我女兒的事情，我曹尼瑪&”
“我們法庭見！！！”
俗話說的好，不在沉默滅亡，就在沉默中新生。
楚雄，他也新生了。
徐坤已經被嚇的快要尿褲子，肖遙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來，走到白幼雪的身邊。
白幼雪歪著腦袋，柔柔的看著他。
肖遙看了抱在一起的那兩人，忽然拉住了白幼雪的手。
“抱抱。”
白幼雪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又是展顏一笑，眯著眼楮投入肖遙的懷抱。
肖遙緊緊的抱著白幼雪，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開口感嘆道︰
“今晚月色真美。”
白幼雪也是輕輕一笑︰
“是啊，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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