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肖遙微微抬眸,他覺得耳邊似乎有些吵鬧,他看著自己好似只有十四歲的身軀,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的驚訝。
不知所措的迷茫充滿了他的眼眸。
他覺得自己的心思很亂,感覺整個人都猶如一個提線木偶般被奇怪的東西操控著。
“砰—砰—砰—”
物體撞擊地面再次響起,像是在耳膜中揮之不去的魔音。
“這是...籃球...?”
“我最熟悉的籃球嗎?”
他喃喃出聲,他朝四處望了望,忽然發現有一件球衣漂浮在空中。
不...它不是漂浮在空中,它被一個少女拿在手中。
那是他最喜歡的七號,上面寫著“肖遙”兩個字。
他走上前一步,想要觸摸那件球衣。
可就在指尖即將觸踫的那一刻,他卻忽的停下了腳步。
那件球衣緩緩下降,一張笑靨如花的臉蛋映入了他的眼簾。
少女的模樣略微有些青澀,但她笑起來是那麼的美,美到...可以是肖遙唯一的快樂。
“泠...”
肖遙嘴唇顫抖,不...或者說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居然再次看見了為自己拿著球衣的梁泠。
青澀的梁泠抱著肖遙十四歲時的球衣,她緩緩上前,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燦爛。
“肖遙!快去吧!又該你上場了!”
“我的男子漢...一定要在球場上大顯身手啊!”
“我的肖遙最棒了!”
“絕殺!絕殺!”
......
“肖遙,你看我拍的照片,厲不厲害...”
“肖遙,你終于拿到獎杯了!”
“肖遙...我們一起拿著這個比賽用球吧!”
“肖遙,看鏡頭!”
“肖遙,你這笨蛋,我叫你看鏡頭你就看啊!當然是看我了!”
“肖遙...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的,對嗎?””
“肖遙,你看我寫了些什麼?”
“泠ove遙!”
......
眼前的視線天旋地轉,梁泠只是一步步的朝他走來,可肖遙的耳邊卻是止不住響起梁泠那青春洋溢的聲音。
“泠ove遙...”
“泠ove遙...”
“泠ove遙...”
他不斷呢喃著這句話,這是貫穿了他整個青春的一句話。
他看著自己心中最愛的姑娘在籃球上寫下令人羨慕的誓言,看著她在自己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露出最美最美的笑容。
他不知怎麼的,鼻子忽然有些酸。
他好想哭。
肖遙顫抖著踏出一步,他看著梁泠,朝她奔赴,朝他最美好的青春奔赴。
梁泠似乎也跑了起來,她迎著風,發絲在風中肆意的飄灑,就像是他們兩人放蕩不羈的青春。
他們,雙向奔赴。
“砰—砰—砰—”
籃球砸在地面的聲音愈發的大了起來,肖遙眼前的視線好像又變了。
場景還是那麼的熟悉,但他與梁泠之間的距離好像又變的遠了起來,他的每一個步子似乎都變得短小。
梁泠也變了,她的臉龐變得愈發稚嫩,好像...變成了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十歲的那一天。
孩子們在球場上肆意的狂奔,籃球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著地面,傳來令肖遙感到心悸的聲音。
他似乎又變得弱小,又變成了那個被別人當成女孩欺負的“𠱂仔”。
又變成了那個,需要梁泠保護,還未長大的男子漢。
梁華實緩緩出現,他手中拿著個籃球,面龐卻是同樣的稚嫩,可他的眼中卻是透露出了與這個年齡完全不符的滄桑。
“砰—砰—砰—”
他手中的籃球跌落在地上,朝著肖遙一蹦一蹦的跳來。
肖遙站在原地,他沒有動,眼神迷茫至極。
我這是...怎麼了...
我的梁泠...又是發生了些什麼...
“砰!”
忽然,一聲巨大的聲音傳來,原來是一顆籃球重重的砸在了籃筐上。
肖遙扭頭望去,發現那是個穿著校服的孩子,只是他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
可就在下一刻,他陡然僵住了。
那個孩子的場上忽的出現了很多道人影,他們肆意的拍打著籃球,用自己結實的肌肉不斷的對抗。
肖遙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他看著自己稚嫩和瘦小的身軀,緩緩退後了一步。
他滑倒了,他踩到了梁華實跌落的籃球。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神有些無光。
“我大男子漢這是怎麼了?”
梁泠的聲音忽然在肖遙的耳邊回蕩,他緩緩抬起頭,發現梁泠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緩緩蹲下身子,她笑的很美,她摸著肖遙的腦袋,就像是個知性的大姐姐。
“我...我...”
肖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一個連見到籃球都會害怕的男孩,一定很沒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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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子漢,打起籃球來應該會很帥吧?”
梁泠忽然仰著臉兒,眼中閃爍著憧憬。
男子漢...我的肖遙...是個男子漢...
他緩緩站起,忽然從地上撿起了籃球,籃球在空中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穩穩命中。
梁泠的臉上忽的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她笑的是那麼美,跟肖遙心中的那道笑容一模一樣。
她說。
“我的肖遙...真的很厲害...”
肖遙轉過身,視線再次變化。
他不再是那個瘦弱膽小的肖遙,而是那個在籃球場上飛天遁地,那個梁泠心中真真正正的男子漢!
視線中沒有了那些激烈對抗的人影,只有那個熟悉的小孩一次又一次的投籃。
梁華實變得健壯,眼神變得堅毅,他...變成了退伍軍人。
他又移過視線,稚嫩的梁泠變得青春靚麗,變成一個漂亮的花季少女。
可就在下一刻,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變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他”的絕情,自己的無力,那張殘忍的病例單。
以及...梁泠的死亡。
“泠...”
他顫抖著發聲,無數回憶像是最殘忍的酷刑一般將他剜心剔骨,將他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徹徹底底的粉碎。
他的世界再也沒有梁泠了,再也沒有那個默默守護著他的女孩了啊!
先前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虛妄,是自己無能為力的幻想,是一個可憐蟲求而不得的奢望!
她再也回不來了啊!
他輕輕的抹著自己的眼眶,他原來已是淚流滿面。
可就在這時,他的眼中卻是出現了一頭白發,出現了一個如雪般的姑娘。
她蓮步輕抬,像是一個天使一般來到自己的身邊。
她抱著自己,語氣輕柔︰
“不哭不哭...我的肖遙最好了...”
這一次,她不再和梁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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