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新城的城牆根下,阿槐跪坐在一片藍茉莉花叢中,指尖輕觸著公輸仙匠留下的青銅工牌。
巨靈山上的仙胞……裂縫中映出的藍光如呼吸般明滅。
馨蘭蹲在一旁,將新采的茉莉花瓣浸入靈泉水中,水面立刻泛起細密的波紋。
"準備好了嗎?"她輕聲問道。
阿槐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手指按上工牌表面的血痕——
剎那間,仙胞藍光暴漲!
阿槐的瞳孔驟然收縮,視野被強行拉入地底深處。
他"看"到了秘道中的景象楊十三郎的寒穹玄冰槍劃出凜冽寒光,凍結撲來的血色藤蔓;
七把叉的焚天槍噴吐烈焰,七根棺材釘將襲來的根須釘死在岩壁上;
朱風的玄鐵三稜刺在暗處游走,每次寒光閃過,必有一截藤蔓無聲斷裂
更遠處,公輸仙匠虛弱地靠在石壁上,正用最後的力氣在地面刻著什麼。
"首座哥!"阿槐無意識地呢喃,手指在工牌上收緊。
遠處仙胞的藍光突然分出一縷,如絲線般鑽入地縫。
地底深處,那些被凍結的藤蔓突然一顫,冰晶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藍色紋路——
秘道中的楊十三郎似有所感。
他槍鋒一轉,寒氣驟然內斂,槍身上凝結的冰晶卻泛起了和阿槐仙胞同源的藍光。
"阿槐在共鳴。"
整個密道都在顫抖,像要馬上塌方的樣子。長長的密道像一根扁擔,前後晃悠……
楊十三郎沉聲道,"朱風,準備撤退!"
地面上,阿槐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他的右臂完全木質化,指尖生長出細小的根須,深深扎入泥土。
馨蘭急忙按住他的肩膀"阿槐!停下!"
但阿槐已經陷入深層的連接。他的意識順著地脈急速延伸,穿過秘道,穿過岩層,突然撞進一個龐大的意識——
黑暗。
無邊的黑暗中,無數血色根須交織成網,中心處懸浮著一顆巨大的繭。
繭內,隱約可見人形輪廓。更可怕的是,阿槐清晰地感知到,這個意識正在通過根須吸收靈脈,而吸收的靈力正源源不斷流向遙遠的地方
四滸之地!
"啊——!"
阿槐猛地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
城牆上的古樹應聲抖動,無數藤蔓如活物般竄出,將試圖靠近的幾名巡邏衛兵牢牢纏住!
"糟了!"
馨蘭急忙灑出茉莉花瓣,花瓣觸及藤蔓的瞬間,那些狂舞的枝條才稍稍平靜。
金羅大仙圍著阿槐不停轉圈觀察,特別得亢奮,時不時還翻看一下阿槐的眼瞼……(寫到這,天龍自己都笑了)他陷入到開發新藥丸的巨大激情當中……
阿槐如夢初醒,冷汗浸透了後背。
他顫抖著舉起右手——整條手臂已經變成深褐色,皮膚紋理如同老樹皮,指尖還殘留著幾根細小的根須。
"我看到了"阿槐聲音沙啞,"他們在用巨根搭建橋梁"
突然,巨靈山上的仙胞" "地又裂開一道縫隙。
這次射出的不再是直沖九霄的金光,而是暗紅色瓖著藍邊的巨量霧氣。
霧氣中,空氣中,巨靈山上空……隱約浮現出一雙冰冷巨大的眼楮——
守護在仙胞跟前的朱家四胞胎老大朱玉,警覺地發出了仙胞異常的警報。
很快……守護在巨靈山最外圍的百萬獸精有了反應,天地間似有滾地雷趟過,轟轟聲不絕于耳。
仙鶴寮鎮壘和天眼新城的近十萬逍遙客,全都停了手里的活,抬頭看著巨靈山上的仙胞。
這眼楮正是阿槐在地底意識中看到的,那個繭中身影的眼楮!
“就是他,就在地底下……”
阿槐虛弱地指了一下空中轉瞬即逝的巨大眼楮,小胳膊無力地垂落下來。
馨蘭手中的玉碗"啪"地摔碎在地。
遠處,秘道方向傳來沉悶的隆隆聲。
城牆上的警戒鐘聲,一聲急過一聲
從密道急匆匆退出來的楊十三郎一群人,全都神情嚴肅,見公輸先生被朱風背了出來,工地上仙匠全都發出一聲驚呼……
天眼新城剛剛新建的議事大廳,第一次啟用……燈火通明。
楊十三郎站在巨大沙盤前,寒穹玄冰槍斜靠在桌邊,槍身散發的寒氣在地圖上凝出一層薄霜。
公輸仙匠癱坐在圈椅里,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卻仍止不住地發抖。
他吐出的每一口白氣里,都帶著細小的血色根須,像是一條條微縮的毒蛇。
"七處靈脈節點。"
楊十三郎的指尖在沙盤上點出七個方位,每點一處,便有冰晶凝結成標記,"仙植流將巨根種子埋在這些地方,借靈脈滋養生長。"
“他們應該已經謀劃很多年了,就是沒想到,你會開工重建天眼城……”
白眉元尊的臉又黑又瘦,楊十三郎猛地想起第一次見師父的時候,他還是個精壯的中年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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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把叉拄著焚天槍,槍尖的焰火照得他的臉有些猙獰"三天後月蝕,他們打算搞什麼鬼?"
"月蝕時,天地陰氣最盛。"
羊蠍大師推了推眼鏡,鏡片上閃過一串符文,"巨根會進入爆發期,同時貫穿七處節點,將天眼城的靈脈直接導向四滸之地。"
朱風擦拭著玄鐵三稜刺,突然開口"阿槐怎麼樣了?"
眾人沉默。
秋荷輕聲道"阿槐正在城牆邊金羅大仙和馨蘭妹妹他們正陪著他。"
阿槐站在城牆的陰影里,右手已經完全木質化,指尖延伸出的根須扎進磚縫。
他能感覺到——
城牆在"呼吸"。
每一塊青磚,每一道縫隙,都在向他傳遞著信息。
遠處糧倉的老鼠在偷吃谷子,東市新開酒館的醉漢打翻了酒壇,甚至地下三丈處,蚯蚓鑽過泥土的細微震動
但最清晰的,是那些埋藏在城下的"東西"。
七團沉睡的、脈動的能量,像心髒般一跳一跳。
其中最近的一處,就在城牆根下不足十丈的位置。
"找到你了"他輕喃。
裂縫中溢出的金光如觸須般探向地下。阿槐的視野瞬間被拉入地底——
黑暗中,一團血紅色的根瘤正在緩慢膨脹。
根瘤表面布滿脈絡,中心處蜷縮著一個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突然抬頭,與阿槐的"視線"對上!
"砰!"
無形的沖擊將阿槐震退數步。他踉蹌著扶住城牆,木質化的右手掌心裂開一道口子,滲出淡藍色的汁液。
"阿槐!"
楊十三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槐轉頭,看到他踏著月色疾步而來。
"首座哥"他舉起受傷的右手,"它們在等我。"
"等?"
"等我成熟。"阿槐的瞳孔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仙胞成熟那天,它們會通過我連接四滸古樹。"
楊十三郎手上的寒穹玄冰槍插進地面,他一把將阿槐摟在懷里……寒氣從槍身彌漫開來,瞬間在地面凝成霜花"還有多久?"
"快則三天。"阿槐低頭看著胳膊,"但我發現一件事"
他突然抓住楊十三郎的手腕。
剎那間,楊十三郎的視野變了——
他"看"到了地底縱橫交錯的根須網絡,看到了七團脈動的根瘤,更看到了每一處根瘤中心,都蜷縮著一個身纏藤蔓的人影!
"仙植流的長老們"阿槐的聲音在顫抖,"他們把自己種在了巨根里。"
楊十三郎瞳孔驟縮。
——難怪大長老能斷肢再生,難怪那些傀儡殺不死——仙植流的高層,早已與巨根融為一體!
"還有一個壞消息。"阿槐松開手,藍眸中映著楊十三郎冷峻的臉,"糧倉管事是內應,他正往井里下毒"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
"鐺!鐺!鐺!"
三長兩短,正是發現敵襲的警訊!
楊十三郎厲喝"七把叉!朱風!"
兩道身影聞聲而至。七把叉的焚天槍已燃起烈焰;朱風的玄鐵三稜刺在指間翻轉,鋒芒如毒蛇吐信。
"糧倉。"
楊十三郎語氣冰冷,寒氣凝成一道冰路,"活捉管事,別踫井水。"
——井水是工地大食堂的取水點,出事必定耽誤工期。
三人身影如電射向糧倉方向。
阿槐望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按住劇痛的太陽穴——
仙胞的裂縫中,一縷金光悄然飄向夜空,在雲層之上勾勒出一棵巨樹的虛影。
樹影只存在了一瞬,卻讓方圓百里的飛禽走獸同時靜默。
城牆下的茉莉叢中,一只碧綠的螳螂緩緩抬頭,復眼里閃爍著與樹影同樣的金光
夜風裹著糧倉特有的谷糠味,在巷道里打著旋兒。
楊十三郎貼著牆根前行,寒穹玄冰槍負在身後,槍尖垂落的冰晶在青石板上拖出細碎的" "聲。
他刻意收斂了氣息——這桿槍他才學到下境十二招,遠未到收放自如的境界,稍有不慎,寒氣就會驚動目標。
"東南角,第三間。"
朱風的聲音從傳音符里傳來,輕得像片葉子落地。玄鐵三稜刺的刃口在月光下一閃而逝,指向糧倉拐角處那扇半開的木窗。窗縫里透出一點搖晃的燭光,映出個佝僂身影正往井口傾倒什麼……
楊十三郎拇指摩挲槍桿。冰晶順著指縫蔓延,在掌心凝成薄霜。他給七把叉打了個手勢。
"得 !"
七把叉貓著腰竄出去,焚天槍在背後泛著暗紅。這廝看似莽撞,落腳卻輕得像只狸貓,七根棺材釘不知何時已經在他手上,釘尾纏著的符紙在夜風里簌簌作響。
"三、二"
楊十三郎的倒數被一聲瓦片脆響打斷。糧倉頂上突然竄出三道黑影,袖口綠紋一閃——是仙植流的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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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
寒穹玄冰槍驟然突刺,槍尖迸發的寒氣卻不是攻向敵人,而是封住了井口。
冰層" 嚓"凍結的剎那,七把叉的焚天槍已橫掃而出,七枚棺材釘帶著火星釘入糧垛,瞬間引燃符紙。
"轟!"
爆燃的火焰不是赤紅,而是詭異的靛藍——金羅大仙特制的"顯形火",專克障眼法。三個綠影慘叫現形,皮膚上藤紋瘋狂扭動。
管事手里的瓷瓶" 當"砸在冰面上。楊十三郎閃身逼近,槍桿橫掃其膝彎。
老者跪倒時袖中甩出藤鞭,卻被朱風的三稜刺絞住——"嗤啦",刺刃刮過鞭身,帶出一蓬腥臭的綠漿。
"啊!!"管事捂著手腕嚎叫,"你們不懂!古樹甦醒後——"
玄冰槍尖抵上他咽喉,寒氣瞬間封住未盡的話。楊十三郎單膝壓住老者後背,槍桿往下一按"解藥。"
"沒、沒有解藥"管事哆嗦著指向自己脖頸——藤紋已爬上臉頰,"我們都是養料"
七把叉踹開倒伏的糧袋,突然"咦"了一聲。袋底滾出幾塊雷紋青磚,磚縫里滲出黑紅色黏液。
"首座哥!這磚"
楊十三郎用槍尖挑起一塊。磚背赫然刻著殘缺的雷部雲紋,紋路里嵌著細如發絲的紅色根須。
戴芙蓉的傳音符突然發燙,傳來羊蠍大師的聲音"小心!雷部震天雷的改良版——"
"退!"
寒穹玄冰槍悍然砸地,冰層呈扇形炸開。
眾人後撤的瞬間,青磚" "地爆裂,飛濺的碎渣竟在半空生長成血色荊棘!
朱風的三稜刺舞成銀網,七把叉的焚天槍噴出火舌。楊十三郎卻盯著管事突然裂開的衣襟——老者心口處,一截嫩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傀儡。"他碾碎腳邊的荊棘,"真的管事早被調包了。"
夜風里……突然傳來阿槐的尖叫。
夜風拂過楊十三郎耳廓上的汗毛,風聲里楊十三郎看見——
阿槐跪在街心,藍茉莉藤蔓從他袖口瘋長,卻在觸及地面時齊根斷裂——地底有什麼東西,正在吸食她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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