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的水霧,染著血色……
霓裳仙子立在獻祭台中央,赤足踏過金粉勾勒的星圖,每走一步,足踝上的銀鈴便輕響一聲。
那鈴聲不似尋常的清越,反而帶著某種黏膩的韻律,像是蛇尾掃過濕滑的岩石。
她的腰肢極軟,後仰時長發幾乎垂到地面,發絲間纏繞著細小的金砂,隨動作簌簌灑落。
楊十三郎站在暗處,看著她的舞姿——那不是天庭正統的仙舞,而是三百年前"雲雨霓裳"的遺韻。
每一個回旋,都暗合沉船壁畫上的姿勢;每一次頓足,都精準踏在星圖的節點上。
七把叉不知不覺跟著手舞足蹈起來,朱風刺鞘戳了一下他的屁股。停下不到二拍子的工夫,他又跟著轉了一個圈,足尖也點了幾點。
“該說不說,姥姥的,還真好看……”
七把叉見楊十三盯著自己,耳尖都紅了,“根本控制不住,不知不覺就這樣了……”
"首座大人不近些看麼?"
霓裳的聲音裹著水汽,指尖卻已撫上自己的腰封。
金線繡的纏枝紋突然活了似的蠕動起來,順著她的腰線爬上胸口,在鎖骨處凝成星圖的圖案。
那星圖不是繡的,而是用金砂刺入肌理,每一顆星都會隨著她的呼吸明滅。
唯美但有些妖……
朱風的三稜刺彈出鞘三分……
可就在此時,霓裳突然扯開衣帶……
“姥姥的,又來要死不活這一套……”七把叉嘴里咒罵,眼楮卻是一刻都不想挪開。
霓裳的外袍完全滑落,露出後背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不是普通的刺青,而是流動的金色咒鏈,每一道都深可見骨,隨著舞姿起伏如活物。
最駭人的是脊骨正中那道鍘刀形的疤痕,此刻正滲出細小的金砂,在空中凝成微縮的斬仙台。
"這是玉衡真君的手筆。"
她回眸一笑,指尖蘸了金砂,點在唇上。
那抹艷色突然暈開,順著唇角流淌,在下巴凝成血珠,墜向地面——
"啪。"
血珠炸開的剎那,瑤池四周的燭火齊齊變色。
焰心泛出詭異的金紅,照出暗處的人影玄冥真君斜倚在玉欄邊,手中把玩著一柄金釵;
司刑殿的老臣們藏在紗幕後,眼中閃著豺狼般的亮光;
而最遠處的陰影里,司命星君靜靜佇立,月白仙袍下的身軀竟隱約顯出女子的輪廓。
"三百年前,他們就是這樣看著的。"
霓裳的舞步突然變得凌厲,足尖踏碎金粉凝成的星圖。
那些金砂飛濺起來,每一粒都映出一段記憶玉衡真君將幼年的她按在斬仙台模型前,金釵刺入她的後背;
司命星君跪在一旁,手中捧著的不是朱砂,而是混著血的胭脂;
而高台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上仙們,正在撫掌叫好。
朱風突然拔刺上前,擋在楊十三郎的面前……卻被金砂凝成的鎖鏈纏住手腕。
那鎖鏈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柔膩如女子肌膚的觸感,鏈環上刻著交纏的符文,正順著他的血脈往上游走。
"別急。"
霓裳輕笑,最後一個舞步落下時,她突然撕下臂上一塊皮膚——那根本不是血肉,而是一張薄如蟬翼的命簿,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
"這才是真正的"雲雨霓裳"。"
命簿展開的剎那,瑤池的水面突然沸騰。
無數金砂從池底升起,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場景玉衡真君將金釵遞給年幼的司命,而後者正將釵尖,緩緩刺入某個女童的心口——
那女童抬頭,眼角一顆淚痣。
正是當年的璇璣。
瑤池的水鏡台前,霓裳仙子的舞姿方才停歇,池水卻仍泛著漣漪,一圈圈蕩開……
漸漸凝成清晰的畫面——三百年前的斬仙台,鍘刀高懸,寒光凜冽。
可台下卻不是刑場肅殺,而是紅紗垂落,燭火搖曳,宛如洞房。
司命星君——不,那時他還未承星君之位,只是個眉眼清冷的少年——立在鍘刀旁,手中執一柄金釵,釵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金粉混著胭脂,在女子背上細細勾畫。
那女子背對水面,長發如瀑,雪白的肌膚上爬滿符文,每一筆都深可見骨。她跪伏在鍘刀前,腰肢下壓,衣袍半褪,露出腰窩處一枚小小的北斗刺青。
"看清楚了?"
霓裳的聲音在楊十三郎耳畔響起,帶著濕潤的吐息,"這不是刑罰,是合籍大典。"
水面忽然蕩起波紋。
畫面中的少年司命俯身,唇幾乎貼上女子的後頸,舌尖輕舔過最後一筆符文。那女子渾身一顫,符文驟然亮起,金粉流動,竟從她肌膚上剝離,在空中凝成鎖鏈,纏繞上鍘刀。
鍘刀落下時,沒有慘叫,沒有鮮血。
只有女子仰頭,喉間溢出一聲輕嘆,似痛似歡。她的身體在金鏈中漸漸透明,而少年司命的掌心,卻多了一枚金珠——珠中蜷縮著女子的虛影,眉眼含笑。
"這是‘吞魂術’。"
戴芙蓉的銀針突然刺入水面,針尾紅繩劇烈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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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紋炸開,畫面驟變高台之上,幾位如今已位極人臣的上仙,正含笑觀望。
有人執杯,杯中不是酒,而是金粉混著血;
有人撫琴,琴弦上纏著女子的發;
最駭人的是玉衡真君,他手中捧著一冊簿子,每翻一頁,便有一名仙子被推上刑台,而台下——
跪著年幼的司命,正虔誠地捧著金釵。
"首座大人……"
霓裳的指尖點上楊十三郎的胸口,金粉順著他的衣襟流淌。
"被鍘的不是罪仙,是祭品。活著的,才是真正的罪人……"
她的話戛然而止。
水面突然炸開,七柄金釵從池底激射而出,釵尖帶起的不是水花,而是血珠。
每一滴血珠中都裹著半張臉——全是近百年被鍘的仙官,可他們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沉醉,仿佛正經歷極樂。
朱風的三稜刺斬落三柄金釵,可剩余四柄卻突然調轉方向,直刺楊十三郎咽喉。
七把叉的焚天槍也格擋了一柄。
楊十三郎手上的焚天鈴震響的剎那,最後一幅畫面浮現在所有人眼前
少年司命將金釵刺入自己心口,而高台上的玉衡真君,正撫掌大笑……
子時的懸案司,青煙繚繞。
七柄金釵插在青銅香爐中,釵尾綴著的鈴鐺無風自響,聲音沒有金屬的清越,倒像是女子特別壓抑的嗚咽。
戴芙蓉的銀針懸在爐口,針尖挑著一滴從釵身上刮下的金粉,那粉末遇熱竟化作血珠,墜入爐中時"嗤"地騰起粉霧。
霧氣在空中扭曲,漸漸凝成女子身形——不是虛影,而是近乎實體的存在。
她赤足踏煙,雪白的肌膚上布滿細密的金紋,每一道紋路都在燭光下泛著妖異的光澤。
"這些是他們認為能給我們看的,罪魁禍首都指向玉衡真君……但有些東西永遠也不可能看到了。"
楊十三郎擦了擦眼楮,他有些視覺疲勞,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楊十三郎話音未落,那煙霧女子突然抬手,指尖撫過自己的鎖骨。
金紋如活蛇般游動,從她肌膚上剝離,在空中重組成北斗七星的圖案——與霓裳腰間的星圖一模一樣,只是每顆星都由細小的符文構成,仔細看去,竟是無數交纏的肢體。
"首座大人想知道真相?"
煙霧女子輕笑,忽然扯開胸前金紋。符文撕裂的剎那,露出心口處一道貫穿傷——不是普通的傷口,而是精致的、宛如裝飾般的鍘刀形空洞。
透過這個洞,能看見她胸腔內沒有心髒,只有一枚金珠懸浮其中,珠中蜷縮著更小的女子身影。
戴芙蓉的銀針突然劇烈震顫。針尾紅繩自行拆解,繩結處滲出黑血,滴在香爐邊緣竟化作數只蠱蟲,瘋狂啃食青銅爐壁。蟲群過處,隱藏的銘文浮現
"以魂飼珠,以珠續命"
——落款是玉衡真君的私印。
煙霧女子忽然俯身,紅唇貼近楊十三郎耳畔"您猜,珠子里的是誰?"
她吐息冰涼,帶著腐朽的甜香。
楊十三郎頸側突然刺痛——那女子竟咬破了他的皮膚,血珠滲出,卻被她舌尖卷走。
“找死!”
戴芙蓉怒斥,一腳飛出,用了全力,虛空中穿腳而過,不是楊十三郎一把摟住她的腰,她就大劈叉了。
血滴在她唇間化作金砂,簌簌灑落時,驗魂室的四壁突然映出無數畫面
司命星君跪在玉衡真君腳邊,手中金釵玩弄著一名仙子;
天河守將敖欽在沉船甲板上,正用金粉在幼年仙子背上作畫;
最駭人的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竟在瑤池水榭中,含笑看著玉衡真君將金釵
刺入他自己的胸膛。
"現在明白了?"
煙霧女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像是無數人同時開口,"被鍘的從來都是替身,而真正的罪人全都活著。"
她的身影突然潰散,金粉如雨灑落。最後一粒金砂墜在香爐邊緣,竟凝成小小的司命星君模樣——可那面容不是如今的清冷,而是帶著稚氣的妖異,手中捧著的不是命簿,而是一顆跳動的心髒。
心髒表面,刻著"霓裳"二字。
驗魂室的燭火突然全部熄滅。
黑暗中,只有香爐中的七柄金釵仍在發亮……
(進來催更的朋友,留個章評……天龍今後會根據章評精準回訪,謝謝!本章第一名和最後一名章評,都有小花花獻給您!本章發布前,上一章最後評論的是“醉後的溫柔”和“喜歡鋼琴的西楓月美女”兩位好朋友,天龍小花花馬上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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