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緣在失重感中墜落,耳畔是血液倒涌的轟鳴。當雙足觸地的剎那,腐尸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猛地睜眼,只見腳下是灰白色的尸山,層層疊疊的腐尸保持著戰斗姿態,眼窩中溢出的黑霧正匯聚成河,流向中央的青銅巨爐——混元造化爐。
“這就是歸寂海……”紅霞的聲音帶著顫抖,指尖劃過棋子,星圖光芒勉強抵住尸氣的侵蝕,“每具尸體都是上古大戰的戰死者……他們的靈識被永遠困在此處,化作魔淵的養料……”
正中央的混元造化爐足有十丈高,爐身刻滿扭曲的“吞靈紋”,九道鎖鏈從爐頂延伸至虛空,每條鎖鏈上都串著數十顆元嬰——皆是以“蝕心釘”煉制的傀儡修士。那些元嬰雙目空洞,嘴角還掛著被強行剝離靈識時的痛苦扭曲。爐底滲出的黑血匯聚成河,河面上漂浮著尚未完全消化的殘魂,它們徒勞地抓撓爐壁,發出指甲刮擦金屬的刺耳聲響,每一道聲響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榨出的哀嚎。
“九百九十九顆元嬰……霧隱宗用了千百年收集這些修士……”紅霞捂住嘴,棋盤上的星子因悲憤而劇烈震顫,“星淵閣古籍記載的‘血祭天淵’,原來真的存在……”
胡緣握緊天罡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轉身看向小罡和紅霞,目光如鐵︰“小罡,守住入口!紅霞,用星圖棋子切斷鎖鏈,我用妖神前輩告訴我的方法來煉化此爐!”紅霞和劍靈重重點頭。
胡緣足尖點在混元造化爐凹凸不平的爐壁上,每一步都能感受到爐內傳來的灼熱——那是千萬修士的怨魂在燃燒。當他望向爐內時,瞳孔驟然緊縮︰暗紅色的熔岩如沸騰的血海翻涌,一顆鴿卵大小的晶體,此刻正被幽藍魔火反復灼燒。
他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腥甜的精血順著嘴角滴落。涂山血脈在體內沸騰,他將指尖按在爐壁古老的妖族圖騰上,符文瞬間亮起妖異的紫光,宛如活物般纏繞上他的手臂,劇痛從指尖蔓延至心髒,卻比不上內心翻涌的悲憤。“以血為引,以魂為契!”胡緣嘶吼著,強行運轉《天山心法》。剎那,凡人界的記憶如利刃般刺入腦海︰養父在雪夜為他熬制的熱粥、天山老祖的諄諄教導、軒轅儷婷被時空亂流卷走時撕裂天際的哭喊……
畫面一轉,是靈族村落的篝火映紅阿強的笑臉、迷霧森林中小靈為他擋住妖獸時消散的微光、九冥峰上小罡劍靈燃燒本源前那句“哥哥小心”……這些記憶碎片在劇痛中化作熊熊烈火,點燃了他的斗志。胡緣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的雙眼泛起妖異的紅光,身後浮現出若隱若現的九尾虛影,那是血脈晉升的征兆。胡緣神識探查,發現自身靈根晉升為“混沌靈根”,真是意外之喜。
“哈哈哈,我胡緣,從不是任命運擺布的螻蟻!”隨著一聲怒吼,隨著胡緣的煉化,凰淚晶失去了光澤,爐內的魔火竟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中央懸浮的凰淚晶。胡緣抓住機會將其納入手中,體內的龍族與涂山血脈劇烈沸騰,背後浮現出半透明的鳳凰羽翼,每根翎羽都流淌著陰陽二氣。
然而,歸寂海的血浪突然詭異地靜止,胡緣握著尚在發燙的凰淚晶,後頸的寒毛卻突然豎起。灰袍人不知何時已立在爐底,手中兩枚青銅碎片正泛著幽光,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笑聲在血海上方回蕩︰“涂山後人,以為煉化了凰淚晶就能改天換命?”他抬手輕撫碎片上扭曲的紋路,“千年前,妖神自願墜入葬神淵,卻不知這副骸骨早已被魔主種下噬心咒——你方才的血脈共鳴,不過是給魔淵打開了一道枷鎖!”
紅霞的棋子在瘋狂流轉︰“你說謊!妖神前輩明明……”
“星淵閣的小丫頭,還活在初代閣主的謊言里?”灰袍人突然尖笑,碎片相撞迸發出刺目紫光,“當年所謂‘封印魔淵之主’,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獻祭!妖神的善念與惡念本為一體,他自毀元神,不過是想將偉大魔主的力量煉化為己用!”他猩紅的瞳孔掃過胡緣手中的凰淚晶,“哈哈哈,正是你們,正一步步將這具骸骨的力量,雙手奉上!”
歸寂海的血水轟然炸開,混元造化爐劇烈震顫。胡緣看著爐底升起的妖神骸骨虛影,那本該威嚴的面容已扭曲變形,漆黑如墨的雙目中翻涌著濃稠的惡意。“胡緣小兒,你以為與妖神的對話瞞得過本座?”魔淵之主的聲音震得眾人耳膜生疼,“自你踏入葬神淵,每一步都在本座算計之中——那所謂的‘涂山血脈覺醒’,不過是為我重鑄肉身奏響的序曲!”隨著魔淵之主的出現,混元造化爐恢復了本來面貌,安靜的懸停在空中。
胡緣的天罡劍“嗡”地一聲出鞘,他突然想起妖神殘魂最後的眼神——那抹復雜的情緒,原來不是欣慰,而是愧疚與不甘。“所以你故意引導我煉化凰淚晶,就是為了破除這一層封印?”胡緣咬牙,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可你別忘了,我胡緣從來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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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命?”魔淵之主的虛影驟然放大,遮天蔽日的威壓壓得人幾乎跪地,“千年前,妖神以億萬人族性命為祭品都未能成功,你一介螻蟻……”
“別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胡緣突然將凰淚晶按在胸口,龍族與涂山血脈在體內瘋狂踫撞,“我不會成為別人的棋子!”
胡緣想到輪回盤碎片還沒有拿到,沒有猶豫,縱身躍入爐口。爐內高溫瞬間點燃衣擺,他強運“焚天炎陽印”護住心脈,眼前卻浮現出無數幻象︰小白的七尾在火中燃燒,小靈的靈珠出現裂痕,還有紅霞的師父在星淵閣被圍攻的場景......。
“這些都是幻覺!”小罡的劍靈在識海怒吼,“哥哥,快找輪回盤殘片!”
胡緣咬破舌尖,鮮血滴落在掌心,頓時一股熾熱靈力從血脈深處奔涌而出。他眼前驟然燃起漫天火海,赤焰狂舞,焚燒著虛空中的詭譎魔氣。就在這烈焰之中,他的視線被一道幽光吸引——中央懸浮著一塊破碎的逆命盤殘片。殘片裂痕森然,其上符文若隱若現,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原來,這殘片的真正封印之力竟隱藏在其中……”胡緣心頭豁然開朗,他迅速調動起陰陽令中的“星”字令符。剎那間,三百六十顆晶瑩剔透的星髓玉珠從虛無中緩緩浮現,在空中精準拼合成一幅完整而璀璨的北斗星圖。
“日月經天,星軌歸位!”他口中輕念咒語,那北斗星圖瞬間釋放出萬道金光,如銀河倒瀉,將周圍熾烈魔火瞬間籠罩。
隨著金光閃耀,一聲清脆悅耳的鳴響從混元造化爐深處傳來。爐內那燃燒不息、仿佛吞噬萬物靈魂般的魔火陡然熄滅,如同被無形之力壓制,只剩余煙霧裊裊升騰。同時,那只凰淚晶與輪回盤殘片也發出清澈悠長的鳴響,如天籟般洗滌著眾人的心神。
而就在此時,胡緣背後的鳳凰羽翼與九尾狐虛影開始緩緩融合,兩股神秘力量交織化作一道橫跨陰陽界域、光華燦爛至極的橋梁。
外面傳來一聲聲灰袍人的驚恐喊叫︰“不,不!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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