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水運新象》
鐵甲破滄浪，寒星裂嶂岩。
舟通千載利，陣鎖一江函。
舊力酬丹道，新機換白衫。
誰藏邊塞圖？暗涌未揚帆。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新開闢的運河河段，葉青站在臨時搭建的木台上，手指輕輕敲擊著面前半人高的青銅機關獸。這只形似穿山甲的傀儡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背部瓖嵌的三十六顆水屬性靈石正緩緩旋轉，發出細微的嗡鳴。
"諸位請看，"葉青的聲音在擴音陣法的作用下清晰地傳到在場每個人耳中，"這就是我們歷時三個月研制出的第三代水力傀儡——"漕靈甲"。"
河岸兩側擠滿了圍觀的人群，有身穿短打的縴夫，有腰佩玉牌的商會代表，還有不少聞訊趕來看熱鬧的散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靜靜伏在木台上的機關獸上。
葉青打了個響指，漕靈甲背部的靈石突然加速旋轉，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它靈活地翻身而起，四只帶蹼的金屬爪牢牢抓住地面，尾部延伸出一條由無數細小金屬環組成的鎖鏈。
"只需將牽引索固定在船頭，"葉青一邊解說一邊示意助手將一條粗大的繩索扣在漕靈甲的尾鏈上，"它就能借助河道中的水靈力自主牽引貨船前行。"
隨著葉青一聲令下，漕靈甲縱身躍入水中，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入水後，它背部靈石的光芒驟然增強，水流在它周圍形成肉眼可見的漩渦。岸上那艘載重五百石的貨船竟被緩緩拉動，速度逐漸加快，最終穩定在相當于二十名壯年縴夫全力拉拽的速度。
岸上爆發出一陣驚嘆聲，商會代表們交頭接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然而站在前排的縴夫們卻面色陰沉，不少人握緊了拳頭。
"葉大師！"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突然高聲喊道，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憤怒，"您這玩意兒是要斷了我們幾百號兄弟的生路啊！"
葉青循聲望去，認出是縴夫行會的老趙，一個在運河上干了三十年的老把式。他皺了皺眉，正要解釋，老趙已經大步走上木台，粗糙的手指直指水中的漕靈甲。
"我們縴夫一干就是幾代人，靠力氣吃飯！您這傀儡一出，我們這些人吃什麼？喝西北風去？"老趙的聲音顫抖，眼中泛著淚光，"我兒子才十二歲就跟著我拉縴，背上磨出的繭子比銅錢還厚！現在您一句話就要讓我們全滾蛋？"
台下縴夫們的情緒被點燃，憤怒的吼聲此起彼伏。有人撿起石塊朝水中的漕靈甲砸去，被葉青揮手布下的防護陣法彈開。
"諸位冷靜！"葉青提高聲音，"新技術確實會改變一些傳統行業，但我們早有安排..."
"什麼狗屁安排！"一個年輕縴夫怒吼道，"我爹拉了一輩子縴，臨死前肺里都是河水的腥氣！現在連這口飯都不讓我們吃了？"
場面眼看就要失控，一道清越的劍鳴突然從天而降。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位身著淡藍色長裙的女子已立于木台中央，她腰間佩劍雖未出鞘，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海蘭仙子！"有人驚呼出聲。
躁動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海蘭雖未說話，但那股屬于高階劍修的威壓已讓最激動的縴夫也閉上了嘴。她冷冷掃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葉青身上。
"雲辰師兄馬上就到。"她簡短地說，然後退到一旁，仿佛對這場紛爭毫無興趣。
果然，不到半盞茶時間，雲辰乘著一葉扁舟順流而下。他今日穿著樸素的灰色長衫，腰間掛著那枚聞名遐邇的龍淵玉佩，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諸位鄉親，有話好好說。"雲辰輕巧地躍上木台，先向葉青點頭致意，然後轉向縴夫們，"葉大師的水力傀儡確實精妙，但絕非為了斷大家生路。"
老趙見是雲辰，態度明顯軟化，但仍梗著脖子道︰"雲仙師，您是明白人。這運河貫通後，若都用這種傀儡拉船，我們這些賣力氣的還怎麼活？"
雲辰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展開︰"請看這個——"航運貢獻積分制"。凡參與運河建設與維護者，皆可按貢獻獲得積分，積分可兌換靈石、功法甚至築基丹等修煉資源。"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縴夫們驚訝的面孔︰"尤其是各位熟悉水性的縴夫，經過簡單培訓就能轉為運河巡檢，負責維護水力傀儡、清理河道等工作。不僅收入不會減少，還有機會接觸修煉之道。"
這番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縴夫們面面相覷，眼中的憤怒逐漸被疑惑和希望取代。
"真...真的能修煉？"一個年輕縴夫怯生生地問。
雲辰點頭︰"運河貫通後需要大量維護人員，諸位熟悉水性，正是最佳人選。葉大師的水力傀儡不是要取代人力，而是讓大家從純粹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從事更有價值的工作。"
葉青適時補充︰"而且初期我們會保留部分人工拉縴崗位，作為過渡。願意學習操控傀儡的，我和我的弟子會親自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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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他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那個...積分真能換築基丹？我孫子今年八歲，測出有靈根..."
"當然。"雲辰笑道，"只要貢獻足夠。第一期的培訓三日後開始，包食宿，還有額外積分獎勵。"
縴夫們的情緒徹底轉變，不少人已經開始盤算著報名參加培訓。商會代表們則圍上來詢問積分制的具體細節，場面一時熱鬧非凡。
海蘭不知何時已走到雲辰身邊，低聲道︰"師兄，黑岩峽那邊準備好了。"
雲辰點點頭，提高聲音道︰"諸位，今日除了展示水力傀儡，還有一項重要儀式——貫通最後百里的黑岩峽！請隨我們移步上游。"
人群浩浩蕩蕩地向運河上游進發。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一道陡峭的黑色岩壁橫亙在未完工的河道盡頭，猶如一柄巨劍將大地劈開。岩壁下聚集了數十名修士，正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黑岩峽是整條運河最後的障礙，"雲辰向眾人解釋，"這里的岩石含有特殊礦物，普通法術難以撼動。今日我們請海蘭師妹出手，以劍開道！"
海蘭面無表情地走到岩壁前，右手輕按劍柄。沒有多余的言語，只見一道藍光閃過，她的本命飛劍"寒星"已然出鞘。
剎那間，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那道璀璨的劍光。海蘭的身影變得模糊，人與劍似乎融為一體。她輕描淡寫地向前一斬，一道半月形的劍氣呼嘯而出，在接觸岩壁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堅硬如鐵的黑岩如同豆腐般被整齊切開。劍氣去勢不減，在岩壁中央劈出一道寬約十丈、深不見底的裂縫。更驚人的是，裂縫邊緣殘留的劍意竟自主形成玄妙的紋路，隱隱構成一個天然陣法。
"這是..."葉青驚訝地瞪大眼楮，"劍氣自生陣法？海蘭師妹的劍道造詣竟已至此境界！"
雲辰眼中也閃過驚訝之色，但很快恢復平靜。他拍了拍手，高聲道︰"諸位，這就是運河的最後一道障礙！從今日起，南北水路將徹底貫通！"
歡呼聲中，早已等候多時的工匠們立刻上前，開始在劈開的岩縫中鋪設護岸石料。按照設計，這段河道將保留部分天然劍意形成的陣法，既能穩定水流，又能震懾水妖。
就在眾人慶賀之際，雲辰忽然眉頭一皺，轉頭望向不遠處停泊的幾艘貨船。他悄悄離開人群，走向其中一艘標有"隆昌號"的貨船。
"雲師兄？"阿璃不知從哪冒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小玉瓶，"你來得正好，我剛改良了避水丹的配方，現在一顆能讓煉氣期修士在水下活動兩個時辰了！"
雲辰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目光仍鎖定在貨船上︰"阿璃，你看那艘船的吃水線，是不是比標注的載貨量要深一些？"
阿璃眯起眼楮看了看︰"咦，確實。按理說隆昌號裝的是靈谷，不應該這麼沉..."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躍上貨船。甲板上的水手見到兩位修士突然登船，明顯慌亂起來。雲辰溫和地笑笑︰"例行檢查，不必緊張。"
他裝作隨意地在貨艙轉了一圈，手指悄悄在幾個隱蔽位置彈出一縷探測靈力。當走到第三排貨架時，靈力反饋顯示後面的艙壁有夾層。
"阿璃，"雲辰若無其事地說，"去請葉青來看看這批靈谷的品質，商會說要特別檢查。"
阿璃會意，轉身離去。雲辰則繼續在貨艙內"檢查"，實則暗中記下了夾層的位置和大小。不多時，葉青帶著幾個商會代表到來，雲辰趁機用神識傳音告知了他的發現。
"隆昌號的掌櫃何在？"葉青高聲問道。
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滿頭大汗地跑來︰"葉大師有何吩咐？"
葉青板著臉︰"這批靈谷的靈氣波動異常，我們需要徹底檢查。所有人員暫時離船。"
等閑雜人等都離開後，雲辰立刻帶人找到了那個隱蔽的夾層。打開後，里面赫然是十幾卷繪制精細的地圖——北方邊境的軍事布防圖！
"果然有問題..."雲辰面色凝重，"這些地圖若是落入敵手..."
葉青倒吸一口冷氣︰"難怪最近總有不明身份的修士在運河附近徘徊。他們是想利用貫通後的運河運輸軍事物資！"
雲辰迅速將地圖收好︰"此事暫時不要聲張，我們暗中調查。先把今天的儀式完成，免得打草驚蛇。"
當他們回到主會場時，貫通儀式已進入高潮。工匠們歡呼著將最後一塊界碑安放在新開鑿的河道旁，碑上"漕運新生"四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葉青重新登上高台，宣布道︰"從今日起，靈力驅動運河正式開通！首批十艘貨船將在水力傀儡的牽引下完成首航！"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十艘滿載貨物的船只緩緩駛入運河主道。每艘船頭都有一只漕靈甲牽引，它們背部靈石閃爍，在水流中靈活游動，展現出驚人的效率。
老趙和一群報名轉型的縴夫站在岸邊，既感慨又期待地看著這一幕。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而他們，也將迎來全新的人生。
雲辰站在高處，望著逐漸遠去的船隊，手中緊握著那卷軍事地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運河貫通帶來的不僅是便利，還有暗流涌動的危機...
欲知後事如何，請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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