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厚德還惦記著葉遠山送的五花肉，祖宅那邊葉遠山父子已經在商量著賣豬肉。
“爸，當下氣溫雖不高，但這麼多肉咱短時間也吃不完，不如賣一部分。”
“這？”
葉遠山有點猶豫，他心里琢磨著，就算葉廷棟和葉小年拿走一部分肉，他們差不多還能剩下130多斤，這麼多一天三頓肉短時間之內也吃不完。
如果腌制的話，還要浪費鹽，不如直接吃鮮肉。
“行，我去問問相熟的人家要不要肉，我們自己留30斤肉就行，其他的全都賣了，賣肉的錢正好抵上今天修院牆和賣門的錢。”
這會葉景川才發現他中午走時還破敗的院牆不但補好，還加高了一點。
“爸你買到石頭了？”
“今天運氣好，我去漯河大隊一問，他們說有石頭，我就去拉回來幾板車，請咱大隊幾個手藝不錯的幫著重新壘了院牆，今天下午開工比較晚，只加高一點，明天他們還來，把院牆再加高一米。”
肉切的差不多，葉景川把自己家留的30斤拿屋里，葉遠山把手洗洗，就出門了。
他出去沒多久，大隊相熟的幾個叔伯陸陸續續來家里買肉，不管肥瘦全都7毛一斤，不要票。
大家肚子里沒油水，他們都要比較肥的五花之類，瘦肉要的比較少，買到最後還剩下一大塊里脊，葉景川索性自己留著吃，干炸里脊那是他最愛。
賣肉的功夫，趙小玉已經在炖排骨的鍋里上蒸出來一鍋饅頭，那香味飄出去在街上就能聞到。
一整條脊骨，又加了一盆土豆，端上桌沒一會功夫就被清空，葉芊芊一個小姑娘一口氣吃了半個大饅頭，四塊排骨，一碗土豆。
“我不行了，吃的好撐。”
“你那點出息，咱家以後不會缺肉吃，你吃這麼多肉看你晚上怎麼睡。”
葉景川沒好氣的看一眼扶著肚子的葉芊芊，可千萬別撐壞了。
“我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吃排骨，一不小心就吃撐，你想笑就笑吧。”
葉芊芊這話听的葉景川很是心酸，老葉家這麼多年不是沒買過排骨，只是葉芊芊沒吃到而已。
趙小玉和葉遠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肚子里都沒油水，今天好不容易能放開了吃肉和白面饅頭難免吃多了。
就算是剛嫁進來慕南梔，在葉景川不停的給她夾肉的情況下，今天也吃撐了。
“今天沒停電，一會我們再收拾收拾家。”
一家坐在炕上說著收拾屋子的事，院牆外的葉厚德已經背著手在胡同里走了一個來回。
他在家里等半天也不見葉遠山給他送五花肉，倒是听村里其他人說他家里獵殺到野豬，有多余的肉吃不掉，賣給村里人一些。
葉厚德听到這些傳言這才心急，萬一他那個棒槌二兒子真腦子抽不孝敬他五花肉，而是全拿去賣了咋辦？
在家里左思右想他終于還是忍不住想來祖屋這里看看。
但他又要臉，走到胡同里又有點猶豫要不要進去，最終濃濃的排骨香終于讓他放棄臉面。
院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葉景川還以為是買肉的，趕緊迎出去，結果一看居然是葉厚德。
“爺爺你怎麼來了？”
葉景川的聲音不小，屋里的人都能听到。
“怎麼，我還不能來嗎？”
葉厚德黑著臉往屋里走，他一邊走一雙渾濁的眼目還不忘四處亂看，妄想看看家里還剩下多少肉。
可惜他一直走進屋一兩肉都沒看到，只看到桌子上啃干淨的骨頭，以及搪瓷盆里剩下的幾塊土豆。
“遠山我听說你今天打了一頭野豬回來？”
“不是我打的，是景川進山打的。”
葉遠山在看到葉厚德進來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他到底是為何而來。
說實話他心里多少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葉厚德不要一進門就問肉，而是關心一下葉景川，畢竟他是赤手空拳拉回的野豬，如果不是運氣好，就野豬那兩根獠牙，就能在他身上留下好幾個窟窿。
可惜注定他的希望要落空。
“是嗎？不管誰打的野豬，我怎麼沒看到你們往家里送一些豬肉，遠山我一直教育你要孝敬老人，愛護弟弟，你呢，你是怎麼做的，你爹娘還在家吃雜糧窩頭，你弟弟一年都沒吃過肉，你佷子更是被景川打的現在還躺炕上，你們已經倒好，不管不顧還在家里吃肉。”
“遠山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啊，百善孝為先，我平日里是對你嚴厲一些，那也是為你好。”
葉厚德一副痛心疾首，不知道的還以為葉遠山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壞事。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葉遠山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他剛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只听葉景川不疾不徐的說道，“爺爺你說這一大堆話，不就是嫌棄我爸不往你那里送肉嘛，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剛分家就分了200塊債，我打回來的那頭野豬全賣了還不夠還債的，哪里有肉給你吃。”
這次輪到葉厚德無話可說了，葉家父子賣豬肉還債也能說的過去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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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想賣豬肉還債，也要多少留一點孝敬爹娘，哪怕留點棒子骨給貴年煮湯補補身子也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一指甲都不給家里，老二你不會以為分家之後你就不是我兒子，就要跟我一刀兩斷了吧。”
葉遠山被葉厚德數落的沉下臉來，他爹現在跟他講父子親情，他怎麼不想一想當初分家的時候，他們家這麼多人口，只分了10斤小麥，10斤玉米，還有200塊錢債，就這點吃的他們一家根本過不了冬，那時候他怎麼不想想父子親情。
“爹，你也不要再來為難我，野豬肉都賣掉還不夠還債的，你再看看我這屋子，四面透風，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屋子里只有一張四方桌和兩把凳子，這還是葉遠山結婚時做的，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就連地面都是坑坑窪窪的，如果不是炕上還放了幾床被子，誰能想到這麼個小破屋居然還能住人。
平日里老實不怎麼愛說話的葉遠山把葉厚德堵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這一樁樁一件件他心里都明鏡一般清楚的很，只是他感覺葉遠山好欺負，這才一味的壓榨他。
可他忘了兔子急了還咬人，葉遠山自己可以無限制的孝順他，但他不能讓他為了老葉家出了一輩子力，又讓他子女也跟他一樣。
“好啊，葉遠山你這是打定主意不孝順爹娘了，好，很好。”
葉厚德氣的瞪大眼楮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葉遠山，肉都被賣了，他撈不到好處，最後只能罵罵咧咧的走了。
在出院門時，他把木門甩的震天響。
“爸，明天整個大隊估計都要傳咱家不孝的事。”
“傳就傳吧，大隊里的人也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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