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誰家當媽的又跟你這樣？絲毫不擔心自己女兒出現什麼意外？”
趙玉珠的臉上滿是諷刺。
“在你眼里，你心里只有趙懷宇，可事實呢，當年不是你親手拋棄他的嗎？”
“承認吧？吳秀紅，你其實也根本就不愛趙懷宇，你只是愛你的兒子......”
“不對，應該說你需要一個兒子，那個兒子是誰，並不重要。你現在對趙懷宇這麼好，不也只是在彌補你當年放棄他的愧疚嗎？”
吳秀紅氣得面色發白，指著趙玉珠哆哆嗦嗦道︰“你......你這孽女！我是你媽，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結果你現在居然跟我說這種話？你還有沒有人性？”
“我沒有人性？我怎麼就沒有人性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這種話你沒听過嗎？還有，你是怎麼好意思說我沒有護好你的親生兒子趙懷宇？要不你轉身問問這些知青們，趙懷宇是怎麼對我的？”
“是啊，我們是在一個地方下鄉，可是他隔三差五的就回趟家，大包小包的拎回來，他有來看過我一次嗎？”
“他沒有！他從來沒有在乎過我一個人在知青點過得好不好？！”
“那我又憑什麼要去管他是不是強奸犯？他出事了，我能回去跟你說一聲，就已經是我仁至義盡了！”
說到這里，趙玉珠淚水早已糊了滿臉。
她胡亂擦了把淚，重新望向吳秀紅和趙正陽。
“還有你和我爸，我下鄉這麼久了，你們有想過我嗎？你們在給趙懷宇準備吃穿用度的時候，有想過我在這邊是不是吃得飽，穿的暖嗎？”
“沒有，你們一次都沒有......所以，我到底要怎麼說服自己，你們是把我當女兒的？”
趙正陽看著趙玉珠這樣，心中滿是愧疚。
“玉珠......”
他想說些什麼，但趙玉珠卻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打斷了他。
“吳秀紅，你是把我生下來了，可是你從小到大對我有過幾次好臉色？”趙玉珠回憶起往事，苦笑了笑，“我以前不懂，為什麼你能對大姐二姐這麼好，唯獨對我和林遇這麼差，連笑容都懶得給一個，直到後來林遇戳破當年抱錯孩子的真相，我才意識到原因......”
“你恨林遇不是你親生的，你恨我當年生我的時候不是個男孩，身子還壞了，所以懷趙懷宇的時候才會早產，你覺得是我讓你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嗎？”
“閉嘴，你給我閉嘴！”吳秀紅再也無法忍受，朝著趙玉珠抬起了手。
趙玉珠卻是毫不畏懼，甚至朝她走了一步，眼中沒有絲毫感情。
“怎麼？你還想打我嗎？來呀！反正你總是口口聲聲說是你把我生下來的，今天你就直接把我打死好了，也算是我還你一條命，從今往後，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吳秀紅氣得呼吸急促，用力將手甩了下去。
趙正陽趕緊抓住她的手。
“放開我，我今天就要打死這個孽女，就當從來沒有生過她！”吳秀紅用力掙扎，像是發瘋一樣的大喊大叫。
而趙玉珠卻只是眼神嘲諷的看著她。
趙正陽忍無可忍，抬手用力給了吳秀紅一個耳光。
“鬧夠了沒有？！”趙正陽怒吼道。
吳秀紅懵了一瞬，回過神後，看著趙正陽暴怒的神色，心中又有些不安，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趙正陽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一個家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原本覺得自己很幸福的，人到中年，事業有成，家庭又美滿。
兒女雖然都沒什麼大出息，但勝在听話懂事，還體貼孝順，比起廠里其他那些兒女們為了一點利益打破頭的要好得多。
可這一切如今都仿佛都已經不存在了。
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好像就是從林遇離開，趙懷宇回來之後吧......
他突然意識到，吳秀紅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德行，一言不合就發瘋，眼里從來看不見其他人。
三個女兒也經常掐架，隔三差五的就為了一點小事吵得跟個烏眼雞似的。
只是以前有林遇在，他在乎家里的每一個人，所以總是在幾個姐姐有矛盾的時候，竭力緩和，很快便會讓她們重歸于好。
而自從趙懷宇回來後，他眼里就只有自己的那點事。
成天不是要新衣服就是要新手表，下鄉後，又沒有一天是閑著的。
公安局也進了，現在還差點背上了流氓罪。
趙正陽突然覺得，血緣這種東西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如果可以重來，他寧願要林遇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
只可惜，時間無法倒流，老天爺也不會再給他再選一次的機會了。
想到這里，趙正陽長出一口濁氣，他滿懷愧疚的看著趙玉珠。
“玉珠，今天你說的話，爸爸記住了。爸爸向你道歉，之前確實是爸爸忽略了你，以後爸爸會補償你的。”
說著，趙正陽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來，塞進趙玉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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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錢你先拿著，想吃什麼就自己去買，你媽我就先帶走了，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說罷，趙正陽拉著吳秀紅離去。
知青點的眾人看著趙玉珠，有的臉上滿是同情，有的滿是不贊同，覺得趙玉珠作為女兒不該這樣對父母說話。
陳敏走到趙玉珠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手。
“玉珠，你還好嗎？”
趙玉珠垂著頭，看著手里的二十塊錢，淚水滴滴落下。
良久，她將錢收進口袋，抬頭看著陳敏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敏敏，對不起啊，我給你帶的紅燒肉都掉地上了......”
陳敏看著趙玉珠，臉上滿是心疼。
另一邊。
趙正陽騎車載著吳秀紅一言不發的往前走著，吳秀紅滿腦子都是趙正陽暴怒的樣子，心中七上八下的，對趙玉珠的怨恨也更深了。
要不是她，趙正陽也不會這樣對她！
同時，她心中有些自責，為什麼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總是會忘記，趙正陽雖然平時不怎麼發脾氣，對很多事情也很無所謂，但他其實是個特別狠心的人，若是真的惹惱了他，即便是離婚這種事，他也是能做出來的。
騎到一半的時候，趙正陽終于開了口。
“之前你把三丫頭半夜扔在哪里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但吳秀紅卻是心中一驚，此刻的趙正陽越平靜，就說明他越生氣。
“我......我也記不清了......”
趙正陽輕笑一聲，看了看四周，見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去縣城還有十幾里路，便停下車。
“下車。”
“啥？”
“吳秀紅，我的耐心有限，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吳秀紅心中更加不安，但還是老老實實的下了車。
“老趙，我......”
“不用怕，現在大白天的，這里也不會有什麼的，總比你當初把玉珠半夜扔在荒郊野外好。”
說罷，趙正陽踩下踏板，騎著自行車離去。
吳秀紅愣了愣，急忙追上去。
“老趙，你要干啥？我還沒上車呢！”
“自己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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