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予長安

第130章 蟲毒圖譜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雙蝶夢浮生 本章︰第130章 蟲毒圖譜

    義莊的燭火在風窗紙上映出晃動的蝶影,沈予喬握著狼毫的手懸在黃麻紙上,筆尖的墨汁即將洇開第三道弧線。她盯著案頭攤開的《酉陽雜俎》卷十七,"蟲篇"里關于"噬心線蟲"的記載旁,貼著半張從現代帶來的尸檢報告——死者鼻腔黏膜下的組織切片中,正蜷曲著顯微鏡下才能看清的銀白色幼蟲。

    "孢子遇血則活,幼蟲沿嗅神經入腦。"她低聲復述著解剖時的發現,狼毫在紙上落下第一筆︰礦石狀母體裂解為微米級孢子,隨呼吸進入鼻腔,在溫暖濕潤的鼻竇內萌發出線狀幼體。燭火突然明滅,映得她眼下青黑更深,自昨夜從清音坊火場歸來,她已在這張蟲毒圖譜上耗了六個時辰。

    李硯秋的腳步聲從廊下傳來,靴底碾過落葉的碎響里混著金屬相擊的輕鳴。她推門而入時,袖中滑落半卷泛黃賬冊,封皮上"武安昌記"四個朱砂字在燭光下泛著暗紅,像極了沈予喬在現代物證科見過的、被蟲蛀空的賬本。

    "武安侯府的私賬。"李硯秋抖開賬冊,指尖劃過密密麻麻的銀錢數目,在第二十三頁突然頓住,"三月初七,購入辰州砒霜二十擔,批注‘供南山礦洞’;五月十五,支銀三百兩予‘巫蠱坊’,附言‘噬心石催蛹’。"她抬眼望向沈予喬,眼中映著圖譜上的線蟲軌跡,"你說的礦石母體,怕是指這種‘噬心石’。"

    沈予喬的筆尖在"蛹"字上劃出深痕。現代案件中,七名死者鼻腔內都殘留著辰砂粉末,而他們的大腦海馬區,無一例外嵌著米粒大的金屬顆粒——此刻對照賬冊,那些被她誤判為外來異物的顆粒,或許正是"噬心石"的裂解碎片。

    "看這里。"李硯秋翻到賬冊末頁,泛黃紙頁上墨色突兀地濃了幾分,十三枚星狀符號繞著中央水波紋排列,每枚符號旁注著不同的地名︰"龍首渠清明渠永安渠"......正是唐代長安三大地下水脈。沈予喬的呼吸驟然急促,現代長安地下水監測報告里,那十三處重金屬超標區域,竟與圖上星標完全重合。

    "十三徽星圖。"她指著中央水波紋,想起在義莊解剖的第三具尸體,死者指甲縫里嵌著的河沙,經檢測含有罕見的硫化汞晶體,"武安昌在每條水脈下游設礦洞,讓礦工長期接觸噬心石,孢子通過地下水擴散,感染範圍會隨雨季擴大。"

    李硯秋的手指劃過"死士"名單,每個名字旁都標著"三年成蛹"的批注︰"三年前北疆之戰,武安侯向朝廷輸送的三千‘精銳’,怕是早就被蟲毒控制了心智。"她忽然抽出腰間佩劍,劍柄處纏著的紅繩簌簌顫動,"你記得北疆傳回的戰報嗎?那些士兵死時都保持著戰斗姿勢,眼球凹陷如空殼——分明是線蟲成蟲啃食了腦組織。"

    沈予喬的筆突然落地,濺起的墨點在圖譜上暈出不規則的圓。她想起現代停尸房里那具編號17的尸體,死者眼窩內殘留著銀白色絲狀物,當時她在檢驗報告里寫"疑似新型寄生蟲",此刻卻明白,那是線蟲成蟲破顱而出時留下的痕跡。

    "成蟲產卵于玉簪珠飾。"她撿起狼毫,在圖譜右側補畫閉環︰成熟線蟲從鼻腔爬出,將卵產在金屬飾物的縫隙中,待孢子再次隨空氣傳播。這個發現讓她想起,七名現代死者都曾佩戴過仿古銀簪,而李硯秋此刻鬢間別著的素銀簪,簪頭正雕著與賬冊星標相同的水波紋。

    "武安昌的夫人過幾日要辦生辰宴。"李硯秋指尖敲了敲星圖,"按例她會給各府女眷送簪飾,而今年的樣式......"她從袖中掏出半支斷簪,正是沈予喬在現代死者遺物中見過的款式,"與賬冊里‘巫蠱坊’的貢品清單完全吻合。"

    窗外突然傳來更鼓二聲,沈予喬望著圖譜上逐漸完整的線蟲生命周期,後頸泛起被尸蠟灼傷般的灼痛。三個月前她在現代收到的匿名快遞,除了傀儡核,還有支斷簪,簪頭內側刻著極小的"武"字——此刻與賬冊上的武安昌印記重疊。

    "走,去地下水道。"李硯秋突然合上賬冊,劍穗掃過案頭時帶起半張現代筆記,紙上用紅筆圈著"長安13處重金屬污染點",每個圈點都對應著星圖上的徽記,"根據《水經注》記載,龍首渠的暗河直通武安侯府地窖,或許能找到噬心石的母體。"

    兩人在街角分開,沈予喬揣著圖譜和賬冊往大理寺方向走,途經平康坊時,忽聞巷口傳來壓抑的呻吟。她躲在陰影里,看見個灰衣男子正用銀簪劃破手腕,鮮血滴在地上的瞬間,竟有細小的銀白色線蟲從血珠中爬出,順著青石板縫隙鑽向排水口。

    "是礦洞的監工。"次日卯初,沈予喬盯著義莊解剖台上的尸體,鑷子夾起死者鼻腔內的幼蟲,在晨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他耳後有‘武’字刺青,和現代死者一模一樣。"她抬頭望向李硯秋,對方正對著星圖測算方位,袖口露出的三道刀疤,恰好覆蓋圖譜上三條主水脈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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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心石的母體應該是塊巨型礦石。"李硯秋忽然指向星圖中央,那里標著"太極宮","二十年前先師在南疆發現的往生鏡殘片,檢測出的礦物質成分,與噬心石極為相似。"她頓了頓,聲音低下來,"或許當年的血案,根本不是為了奪鏡,而是有人想借鏡中力量,培育更強大的蟲毒。"

    沈予喬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圖譜上的"十三徽",突然想起在現代圖書館查到的資料︰唐代太極宮地下曾有神秘地宮,後因"地脈異動"被封存。她在筆記里畫下太極宮平面圖,地宮入口的位置,正好與星圖中央的水波紋重疊。

    "子時三刻,隨我進宮。"李硯秋遞來一套宦官服飾,腰間玉佩暗紋在暮色中顯形,正是星圖上的水波紋,"武安昌今晚要向陛下進獻‘祥瑞’,所謂祥瑞,怕是裝在玉匣里的噬心石。"她轉身時,沈予喬看見她後頸新添了道紅痕,形狀竟與圖譜上的線蟲幼蟲完全一致。

    太極宮的夜露沾濕了飛檐,沈予喬跟著李硯秋穿過九曲回廊,袖中賬冊的邊角硌得掌心發疼。前方偏殿傳來絲竹聲,武安昌的笑聲混著玉佩撞擊聲飄出︰"陛下,此石乃臣在南山所得,置于室內可驅邪避災......"

    她躲在廊柱後,看見鎏金托盤上放著拳頭大的礦石,表面流動著水銀般的光澤——正是現代停尸房監控里,出現在死者床頭的發光體。當武安昌掀開玉匣的瞬間,沈予喬突然听見無數細小的爬動聲,殿內燭火同時明滅,再亮時,她看見皇帝身側的宦官們,鼻腔正滲出極細的銀絲。

    "快!"李硯秋突然拔劍,劍光劈開殿角的排水口,地下水道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沈予喬趁機打翻托盤,礦石滾入排水口的瞬間,她看見石面上浮現出與往生鏡殘片相同的紋路——原來所謂噬心石,根本就是往生鏡的碎片,被蟲毒侵蝕後形成的變異載體。

    地道內的水沒過腳踝,沈予喬舉著火折子,看見石壁上刻滿蟲形咒紋,每隔三尺就嵌著塊噬心石,石面倒映著他們扭曲的影子。當行至地道深處,眼前豁然開朗︰巨型礦石懸浮在地下湖中央,表面布滿蜂窩狀孔洞,每條孔洞里都蠕動著銀白色線蟲,而礦石核心處,隱約可見半面銅鏡的輪廓。

    "是往生鏡主鏡!"李硯秋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指向礦石表面的十三道裂痕,正是星圖上"十三徽"的形狀,"二十年前鏡碎時,主鏡沉入地脈,被蟲毒侵蝕後分裂成十三塊,武安昌一直在收集碎片,用線蟲培育傀儡軍隊。"

    沈予喬的筆記從袖中滑落,紙頁上的線蟲圖譜與眼前場景完全重合。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現代死者體內的傀儡核會刻著"十三",為什麼每個活傀儡的瞳孔里都映著往生鏡的碎片——原來線蟲早已成為鏡中咒的載體,在古今兩個時空編織著相同的毒網。

    地道上方突然傳來爆炸聲,武安昌的怒吼混著線蟲的嘶鳴落下︰"李偃飛!你以為毀了礦石就能阻止鏡中世界?二十年前你父親就是死在這面鏡前!"沈予喬轉身,看見火光中走來的武安昌,鼻腔里正爬出成蟲,蟲身末端竟連著半片鏡碎片,映出他眼中跳動的傀儡核光芒。

    "動手!"李硯秋將佩劍擲向礦石核心,沈予喬同時甩出解剖刀,刀刃劃過鏡碎片的瞬間,地下水突然沸騰。她看見無數線蟲從礦石中涌出,卻在接觸到她手腕的木槿胎記時紛紛蜷曲,而李硯秋後頸的紅痕,此刻正化作完整的線蟲圖騰,與礦石上的咒紋共振。

    "原來你才是母體。"武安昌的聲音突然變得雌雄莫辨,他扯下臉皮,露出底下布滿蟲紋的臉——正是現代法醫科主任的面容,"二十年前你父親想用鏡力消滅蟲毒,卻讓女兒成了活容器,現在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藥。"

    沈予喬的指尖被線蟲咬傷,鮮血滴入地下湖的瞬間,礦石表面的鏡紋突然亮起。她看見無數畫面在鏡中閃過︰現代的自己正在解剖主任的尸體,古代的李硯秋跪在父親尸前,而在時空裂隙的中央,十二歲的小女孩捧著木槿花,站在破碎的往生鏡前,鏡中倒映的,正是此刻舉著手術刀的自己。

    "蟲毒圖譜的最後一環。"她望著逐漸下沉的礦石,終于在圖譜空白處補上最後一筆——當木槿血脈與鏡中蟲毒融合,線蟲將不再是傀儡,而是開啟時空之門的鑰匙。李硯秋的血順著傷口流入她的手腕,胎記突然綻放出十二瓣木槿光,而武安昌主任)在鏡光中化作無數線蟲,鑽進了礦石的裂縫。

    地道開始崩塌,沈予喬抓住李硯秋的手沖向出口,懷中的賬冊突然起火,末頁的"十三徽"星圖在火中顯形為往生鏡全圖。當她們跌出地道時,太極宮的晨鐘剛剛敲響,而武安侯府方向,正騰起遮天蔽日的銀白蟲霧,每只蟲身上都映著鏡中世界的倒影。

    "圖譜完成了。"沈予喬看著袖口被蟲毒灼傷的痕跡,那里正浮現出與星圖相同的水波紋,"線蟲既是毒,也是鏡的鑰匙,而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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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連接古今的活傀儡。"李硯秋替她說完,解開衣襟露出心口,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塊礦石碎片,紋路與沈予喬的胎記完美契合,"父親當年將我推入鏡中裂隙,就是為了讓蟲毒在兩個時空同時生長,直到遇見掌心木槿的你。"

    晨風中傳來大理寺的馬蹄聲,沈予喬望著手中殘缺的圖譜,終于明白每具活傀儡舌根的殘詩,都是鏡中世界的坐標。而現在,當"十三徽"星圖完整,往生鏡的裂隙即將閉合,留給她們的時間,只剩下線蟲完成一個生命周期的時長——三天。

    "去義莊。"她拉住李硯秋的手,袖中解剖刀的寒光映著對方眼中的堅決,"現代的我應該已經收到了最後一塊鏡碎片,而古代的武安昌,正在用蟲毒污染整個長安的地下水脈。"

    當她們踏上青石板路,沈予喬忽然听見衣擺摩擦聲,低頭看見裙角纏著根銀白色線蟲,蟲身映出的,是現代停尸房里自己正在繪制圖譜的畫面。原來早在十年前,當她第一次解剖活傀儡時,就已經被鏡中蟲毒標記,成為連接兩個時空的活圖譜。

    街角的茶棚突然傳來驚叫,沈予喬看見茶客們的鼻腔正滲出銀絲,而他們佩戴的玉簪,簪頭水波紋與賬冊星標完全一致。她摸向腰間玉佩,暗紋終于完整,十三瓣木槿在晨光中綻放,每瓣都刻著不同的蟲毒軌跡——那是往生鏡留給世人的最後警告,也是開啟真相的唯一圖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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