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撕裂了基地的夜空，尖銳的蜂鳴聲在鋼筋混凝土的走廊里形成刺耳的回音。
廣播系統里傳來值班員變了調的喊聲︰“紅色警報！廚房區二級火情！所有人員立即按照應急預案疏散！”
血狼小隊的宿舍門幾乎在同一瞬間被撞開。李昊第一個沖出來，作訓服只胡亂套了一半。
他的眼楮在昏暗的走廊里像狼一樣發著光，鼻翼微微翕動捕捉著空氣中的危險氣息。“操！”這個簡短有力的字眼從他牙縫里擠出來，“是油脂燃燒的味道。”
白夜剛沖出房門就被濃煙嗆得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讓單薄的身體不停顫抖。
凌淵像道影子般貼上來，動作快得幾乎出現殘影。他一把扯下自己的戰術圍巾浸濕後捂住白夜口鼻，另一只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破拆工具上。“跟緊我，”他的聲音低沉平穩，“煙往東飄，走西側安全通道。”
整個基地瞬間進入戰時狀態。
經驗豐富的特種兵們自動分成三個梯隊︰周陽帶著醫療組護送文職人員和傷員；王凱和楊毅組織人手搶運機密文件；李昊則帶著主力隊員組成突擊隊直撲火場。
他們的腳步聲在走廊里形成整齊的震動，像一隊正在沖鋒的重騎兵。
廚房所在的獨立平房已經完全被濃煙吞噬，橘紅色的火舌從窗口噴出兩米多高，將夜空染成詭異的橙黃色。
熱浪撲面而來，烤得人裸露的皮膚陣陣刺痛。更危險的是時不時傳來的“ 啪”聲，那是木質結構在高溫下爆裂的聲音。
“林濤！帶人破拆東側牆體！”
“方烈！檢查消防水壓！”
“徐哲！清點人數看有沒有人被困！”
李昊的指令像子彈般連續射出。他彎腰撿起地上一根鐵棍，三兩下就撬開了消火栓箱，卻發現里面的水帶接口已經銹蝕。“媽的！”他狠狠踹了一腳金屬箱，“後勤處這幫吃干飯的！”
廚房內部的情況比想象中更糟。
透過破碎的窗戶可以看到，六個灶台全部過火，其中三個油鍋里的火焰躥起一人多高。
天花板的塑料管道正在熔化，滴落的液態塑料在地面形成一片片燃燒的沼澤。最致命的是角落里那兩個煤氣罐，在高溫炙烤下已經開始發出危險的“滋滋”聲。
“要爆炸了！”徐哲的聲音都變了調。他抓起防爆毯就要往里沖，卻被凌淵一個利落的擒拿按在地上。“冷靜點，”凌淵的聲音像冰水澆在徐哲頭上，“現在進去就是送死。”
白夜突然掙脫保護圈，他的目光鎖定在牆角的消防櫃上。
“面粉！”他大喊一聲沖向櫃子，動作快得凌淵都沒來得及阻攔。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扛起25公斤裝的面粉袋，像投擲手雷般精準地拋進最危險的油鍋區域。
“臥倒！”李昊的吼聲和爆炸聲同時響起。面粉在高溫下發生劇烈的粉塵爆炸，沖擊波將三扇窗戶整個掀飛。但這一冒險舉動也成功消耗了密閉空間內的氧氣，火勢為之一滯。
“就是現在！”李昊帶頭沖了進去。
他的身影在濃煙中時隱時現，手里的干粉滅火器噴出密集的白色雲霧。周陽的機械臂發出液壓系統過載的“吱嘎”聲，但依然精準地擰死了正在漏氣的煤氣閥門。
“水壓恢復了！”方烈在外面大喊。
兩條高壓水龍終于咆哮著沖進火場，冰冷的水柱與熾熱的金屬相遇，瞬間產生大量蒸汽。整個廚房頓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能見度降到了零。
“盲射！注意盲射！”王凱的聲音在蒸汽中回蕩。他和楊毅背靠背組成人牆，手里的滅火器持續噴出泡沫。林濤則帶著破拆組從東側突入，斧頭劈砍木門的聲音像戰鼓般急促。
濃煙中，凌淵突然發現白夜不見了。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危險的針尖狀，下一秒就看到那個單薄的身影正拖著一個昏迷的炊事兵從後廚爬出來。
白夜的作訓服後背被燒出幾個焦黑的破洞，露出的皮膚上帶著可怕的水泡，但那雙眼楮依然亮得驚人。
“接應！需要接應！”凌淵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徐哲立刻沖過來接過傷員，而凌淵已經撕開急救包，動作輕柔卻迅速地為白夜處理傷口。
“白痴，”他低聲罵道，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器，“你想被烤熟嗎？”
火勢終于在四十七分鐘後被完全控制。
當最後一縷青煙從廢墟中升起時，所有人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廚房已經面目全非︰不銹鋼操作台扭曲成抽象的藝術品，瓷磚牆面大面積剝落露出焦黑的混凝土，幾個軍用飯盒熔成了詭異的金屬疙瘩。
李昊站在廢墟中央，作戰服被汗水和消防泡沫浸得能擰出水來。
他的目光掃過每個隊員，最後落在被徐哲拎著的張浩和趙小虎身上。兩人滿臉黑灰，作訓服被燒得七零八落，活像兩只被雷劈過的鵪鶉。
“解釋。”李昊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不自覺地立正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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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的喉結滾動了幾下︰“報告...我們就是想給加訓的兄弟們熬點姜湯...”
“在凌晨三點？”李昊慢慢走近，作戰靴踩在焦黑的地板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用六個灶台？開著油鍋？在煤氣罐旁邊？”
趙小虎的腿開始發抖︰“我們...我們輪流看著的...就是...”
“就是打了個盹？”李昊突然提高音量，聲音像鞭子般抽在兩人身上，“你們知道剛才那四十七分鐘里發生了什麼嗎？周陽的機械臂液壓系統過載報廢！白夜背上燙出二級燒傷！更不用說那兩個差點把半個基地送上天的煤氣罐！”
整個操場鴉雀無聲，只有消防車閃爍的警燈在每個人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紅光。
“訓練場，二十公里。”李昊最終宣布處罰時，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現在就去。明早交三千字檢討，要手寫，要深刻。”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用你們燒傷的手寫。”
當兩人踉踉蹌蹌跑向訓練場時，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姍姍來遲的消防隊員看著這群渾身濕透、滿臉煙灰的特種兵，再看看已經被撲滅的火場，臉上的表情既敬佩又困惑。
白夜靠坐在醫務室門前的台階上，凌淵正用生理鹽水小心地清洗他背上的傷口。
“其實面粉爆炸的最佳濃度是...”他剛開口就被凌淵塞了塊巧克力在嘴里。
“閉嘴，吃你的。”凌淵的聲音依然冷硬，但包扎的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麼易碎品。
李昊走過來，伸手揉了揉白夜亂糟糟的頭發。
“下次，”隊長的聲音里帶著疲憊，也帶著難以察覺的後怕，“等防爆組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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