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王凱的手機突然炸了。
消息提示音像機關槍一樣連續不斷，震得整張病床都在嗡嗡響。他猛地從陪護椅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調成靜音，生怕吵醒還在睡的白夜。
“搞什麼...”他嘟囔著劃開屏幕，眼楮瞬間瞪大。
特種兵火場救人 爆
最帥逆行 熱
軍人該不該冒險救人 新
王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點開第一條熱搜。置頂視頻正是白夜抱著小女孩從廢墟里被挖出來的畫面——少年渾身是血，背部幾乎被燒爛，卻仍死死護著懷里的孩子。
視頻配文︰【17歲特種兵為救6歲女孩重傷，這就是中國軍人！】
評論區已經炸了。
【淚目了，這才是真正的英雄！】
【小哥哥好帥！傷得這麼重還在保護孩子！】
【軍人才是最可愛的人！】
王凱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正想叫醒白夜給他看，手指卻突然滑到一條高贊回復︰
理性分析帝︰說實話，這種救援真的值得嗎？一個訓練成本上百萬的特種兵，去換一個普通小孩？從功利角度講，血虧。
這條評論像一滴冷水掉進油鍋，瞬間引發激烈罵戰。
【樓上是不是人？人命能用錢衡量？】
【軍人天職就是保護百姓，這有什麼好討論的？】
鍵盤俠001︰誰知道是不是擺拍？現在軍方也需要流量了？
【你他媽眼瞎？這燒傷能造假？】
社會達爾文︰優勝劣汰懂不懂？特種兵比平民價值高多了，這種犧牲根本不理性。
王凱的拳頭捏得咯咯響，屏幕都快被捏碎了。
“我操他大爺的！”
林濤的怒吼響徹整個病房，嚇得路過的小護士手一抖，托盤上的藥瓶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輕點！”周陽壓低聲音呵斥，“小白還在睡！”
但已經晚了。白夜緩緩睜開眼楮，蒼白的臉上還帶著倦意︰“...怎麼了？”
李昊一把搶過王凱的手機鎖屏︰“沒什麼，你繼續休息。”
太遲了。白夜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正好看到一條飄過的彈幕︰【作秀吧？現在當兵也要搞網紅那一套了？】
病房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徐哲第一個爆發︰“這幫畜生！他們知道什麼？！”他的眼楮通紅，聲音都在發抖，“他們沒看到你背上的傷！沒看到你差點死在廢墟里！”
方烈一拳砸在牆上︰“老子真想順著網線把這群雜碎揪出來！”
白夜卻出奇地平靜。他慢慢撐起身子，動作牽扯到背部的傷口，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開。
“給我看看。”他伸手。
李昊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機遞了過去。白夜面無表情地翻著評論，那些惡毒的、冷血的、質疑的文字在他的瞳孔里一一閃過，卻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小白...”王凱擔憂地看著他，“別看了，這群鍵盤俠——”
“他們說的沒錯。”白夜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麼？”
白夜把手機還回去，眼神平靜得可怕︰“被保護得太好的人，總會忘記是誰在保護他們。”
這句話太奇怪了。
李昊皺眉︰“小白，你...”
白夜卻已經轉頭看向窗外。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細長的光影，那些交錯的光斑像是某種密碼，只有他能讀懂。
前世——那個戰火紛飛的世界里，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
躲在安全區的貴族們一邊享受著軍隊的保護，一邊質疑為什麼士兵要浪費糧食。那些養尊處優的議員們喝著紅酒討論‘士兵的犧牲是否劃算’，就像在討論一場棋局。
“我去抽根煙。”凌淵突然站起來，打破了病房里詭異的沉默。他的眼神一直沒離開白夜，像是要看穿什麼。
走廊上，李昊追了出來︰“你也覺得不對勁？”
凌淵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他剛才的眼神...”
“像見過地獄。”李昊接上他的話。
兩人沉默地吞雲吐霧。樓下傳來喧鬧聲——一群記者不知怎麼混進了醫院，正圍著剛出院的化工廠工人采訪。
“請問您對網上‘軍人救人值不值得’的爭論怎麼看？”一個女記者把話筒懟到工人面前。
那個被白夜從二樓救下來的中年漢子瞬間漲紅了臉︰“放他娘的屁！沒有那個小戰士，我和老婆孩子早燒成灰了！”
他的聲音很大，透過窗戶傳進病房。白夜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但臉上依然沒有表情。
到了下午，爭論已經升級。
軍人價值討論 爆
英雄還是愚蠢 熱
某知名大v發長文︰【理性分析特種兵火場救人事件】
文章洋洋灑灑幾千字，核心觀點就一個︰從經濟學角度，訓練一個特種兵的成本遠高于普通民眾，這種犧牲不符合資源最優配置。
評論區更是群魔亂舞︰
【終于有人說真話了！軍人也是人，憑什麼要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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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家著火別叫消防員，畢竟他們訓練也要花錢】
【軍隊洗腦罷了，真遇到危險誰不想活命？】
血狼小隊的群聊已經炸了。
林濤發了一連串60秒語音，點開全是髒話。
王凱曬出截圖，顯示他已經舉報了三百多條惡意評論。
方烈最狠，直接黑了幾個跳得最歡的賬號，發現全是境外ip。
只有白夜一言不發。
他靠在床頭，安靜地看著窗外。陽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蒼白的臉頰投下細小的陰影。那些辱罵、質疑、爭吵，仿佛與他無關。
“你不生氣嗎？”徐哲忍不住問。
白夜轉過頭，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你知道‘忘恩負義’這個詞最早是用來形容什麼的嗎？”
徐哲搖頭。
“戰爭。”白夜輕聲說，“活下來的人，總是最先忘記誰救了他們。”
傍晚時分，軍區官方賬號突然發布一條視頻。
沒有配樂，沒有剪輯，只有原始的火場救援錄像。
畫面里，白夜背著呼吸器沖進濃煙滾滾的三樓；他用身體擋住墜落的鋼筋；他抱著小女孩從爆炸中翻滾躲避；他被挖出來時背部血肉模糊，卻仍保持著保護的姿勢...
視頻最後定格在一張照片上——小女孩康復出院時，在白夜病床前敬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
配文只有一句話︰
【值得。】
這條視頻以驚人的速度傳播，值得 瞬間沖上熱搜第一。
病房里，李昊紅著眼楮放下手機︰“這才像話。”
白夜卻已經睡著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那些猙獰的傷疤在光線中顯得格外刺眼，卻又莫名神聖。
窗外，不知誰放起了一只風箏，在藍天中越飛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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