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過山車下來後，方烈的腿有些發軟，不得不扶著欄桿才能站穩。周陽則面色蒼白地沖向垃圾桶，干嘔了幾聲。
"下一個！"王凱興奮地指著不遠處的跳樓機，"那個更高！听說有120米！"
"你們去吧，"方烈虛弱地擺擺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我和周陽去休息區..."
白夜看了看高聳入雲的跳樓機，又看了看臉色不佳的隊友，猶豫道︰"要不我們也..."
"不行，"李昊斬釘截鐵地說，推了推白夜的後背，"今天是來玩的，不是來照顧我們的。"
他頓了頓，聲音柔和下來︰"去試試，听說升到最高處能看到整個城市。戰術觀察的好機會，不是嗎？"
跳樓機的座椅排成一個圓形，白夜被安排在了正對夕陽的位置。機器緩緩上升，80米、100米、120米...地面上的行人逐漸變成小點，遠處的城市輪廓漸漸清晰。
"怕嗎？"徐哲再次問道，聲音有些發抖。他的手指死死抓住扶手，指節都泛白了。
白夜搖搖頭，目光遠眺地平線︰"很美。"
從這個高度，他能看到遠處的山脈和蜿蜒的河流，陽光在水面上灑下金色的碎片。這種俯瞰的視角讓他想起狙擊點，但少了那份緊張和危險，多了幾分純粹的享受。
然後——自由落體！
失重的感覺讓徐哲的胃部一陣翻騰，而白夜卻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整個世界。風呼嘯而過，吹散了他所有的煩惱和痛苦，哪怕只有短短幾秒鐘。
落地後，徐哲的雙腿發軟，不得不扶著白夜的肩膀才能站穩。而白夜的眼中還殘留著興奮的光芒，臉頰因激動而微微泛紅。
"你...一點都不怕？"徐哲喘著氣問，心跳仍然快得不像話。
白夜想了想，誠實地說︰"比這更可怕的事情，我經歷得多了。"
這句話讓徐哲的心猛地揪緊。他想起醫務室里那個蜷縮在角落痛苦掙扎的白夜，想起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想起少年在昏迷中無意識的啜泣...與之相比，跳樓機確實不算什麼。
海盜船前，林濤和楊毅一左一右把白夜夾在中間。
"听說這個擺動角度能達到120度，"林濤興奮地比劃著，"相當于從四層樓高俯沖下來！"
白夜點點頭，眼中閃爍著期待︰"物理上來說，當擺角足夠大時，乘客會經歷短暫的失重狀態..."
"停！"楊毅捂住耳朵，"我不想在上船前听物理課！"
隨著海盜船擺幅越來越大，林濤和楊毅的尖叫聲也越來越高。
"小白！你怎麼不叫啊！"林濤在最高處大喊，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
白夜眨了眨眼︰"要叫嗎？"
"當然！"楊毅的聲音已經變形，"啊啊啊——像這樣！"
白夜嘗試著張開嘴︰"...啊。"聲音平靜得像是在朗讀課文，與周圍此起彼伏的尖叫形成鮮明對比。
這個反差萌的畫面讓岸上的王凱笑到直不起腰，趕緊用手機錄了下來。"我要把這段視頻設為起床鈴聲！"他大笑著宣布。
鬼屋前，工作人員正介紹著規則︰"...全程大約十分鐘，會有真人npc互動，請勿毆打工作人員..."
"听見沒？"李昊特別看了王凱和凌淵一眼，"別把人家當敵人給撂倒了。上周就有個退伍兵把"僵尸"的胳膊給卸了。"
鬼屋內燈光昏暗，音效陰森。
白夜走在隊伍中間，警惕地觀察著每一個角落——不是害怕，而是出于職業本能地評估威脅等級。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擴大，像貓科動物一樣適應了低光環境。
當一個"僵尸"突然從棺材里跳出來時，王凱條件反射地一個過肩摔把npc放倒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李昊趕緊扶起一臉懵的npc，連連道歉，"職業病，職業病..."
白夜則蹲下身，認真地檢查了一下"僵尸"的傷勢︰"肋骨沒事，就是有點淤青。需要冰敷嗎？"他的語氣專業得像個真正的醫生。
npc呆呆地看著這個過分好看的少年，一時忘了繼續表演。直到白夜遞給他一張紙巾擦汗，才如夢初醒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躲回了棺材里。
——
大擺錘是上午的最後一個項目，也是整個園區最刺激的設施之一。巨大的擺臂能將乘客甩到60米高空，同時自身還在高速旋轉。
"這個..."連膽大的王凱都有些猶豫，仰頭看著呼嘯而過的載客艙，"是不是太刺激了？"
白夜卻已經走向排隊區，還特意選了最外側的位置——那里離心力最大，體驗最強烈。徐哲咬了咬牙，再次坐到他身邊。
"其實你不用每次都陪我。"白夜突然說，目光落在徐哲緊繃的手指上。
徐哲搖搖頭，聲音堅定︰"我說過的，不會讓你一個人。"這句話既是對此刻的回應，也是對未來的承諾。
機器啟動後，離心力大得驚人。徐哲感覺自己的臉都被吹變形了，而白夜卻依然保持著那副平靜的表情，只有微微發亮的眼楮泄露了他的興奮。
當擺錘到達最高點時，白夜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徐哲的手腕。這個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徐哲心跳漏了一拍，即使在高速旋轉中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手腕脈搏的跳動。
"看，"白夜指向遠方，聲音在風中有些模糊，"那邊是不是我們基地的方向？"
徐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遠處山巒間若隱若現的軍事設施。從這個角度看，那個曾經如同牢籠般的地方，此刻卻顯得如此渺小，如此遙遠。
他突然明白了白夜為什麼喜歡這些高空項目——在那里，所有的痛苦和束縛都變得微不足道。
落地後，徐哲的頭發已經變成了鳥窩狀，而白夜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領。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走向休息區。
陽光下，白夜的笑容干淨而明亮，像是終于卸下了所有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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