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已經肆虐了兩天兩夜。
十六歲的阿蘭蹲在河邊青石上,用力搓洗著木盆里的衣物。冰冷的雨水順著她的斗笠邊緣不斷滴落,打濕了她單薄的碎花襯衫。
河水因暴雨而變得渾濁湍急,裹挾著上游沖刷下來的枯枝敗葉。
“這鬼天氣...”阿蘭小聲嘟囔著,突然發現河中央漂來一團黑影。
起初她以為是上游沖下來的死豬,但當湍流將那團黑影推到淺灘時,阿蘭驚恐地捂住了嘴——那是一個面色慘白的人!
“阿爸!阿爸!”阿蘭丟下洗衣盆,赤著腳在泥濘的河岸上狂奔,“河里有人!快來啊!”
老漁民陳大勇聞聲趕來,二話不說就跳進齊腰深的河水中。當他撈起那個身影時,布滿皺紋的臉上頓時血色盡失。
這是個年輕得令人心疼的男孩,看起來比阿蘭大不了幾歲。他蒼白的臉上布滿淤青,曾經應該很漂亮的嘴唇因失血而呈現不正常的青紫色。
最讓陳大勇心驚的是那雙半睜著的眼楮——本該是琥珀色的瞳孔如今渾濁不堪,像是被攪渾的蜂蜜,失去了所有光彩。
“還...還有氣...”陳大勇顫抖著探了探少年的鼻息,立即朝岸上大喊,“快!回家!準備熱水!”
父女倆手忙腳亂地把人抬回臨河的吊腳樓。
阿蘭翻出家里最柔軟的棉被鋪在竹床上,當她幫少年脫掉那件破爛不堪的黑色作戰服時,少女的眼淚奪眶而出——這個陌生男孩瘦得驚人,肋骨根根分明,腹部卻詭異地腫脹著。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左肩有一個猙獰的貫穿傷,周圍的皮肉已經泛白潰爛;右肋處一道二十厘米長的刀傷,勉強結痂的傷口隨著微弱的呼吸不斷滲出血絲;手腕和腳踝處全是深紫色的勒痕,像是被鐵鏈長時間束縛過。
“阿爸,他...”阿蘭的聲音發抖,“他是不是被...”
陳大勇沉重地點點頭,粗糙的手指輕輕檢查著傷勢︰“肩傷是槍傷,至少一周了;肋骨斷了三根;左手小指骨折...”老漁民的聲音越來越低,“這娃能活到現在真是菩薩保佑。”
阿蘭打來溫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少年臉上的泥污。
當污垢褪去,露出那張俊秀卻傷痕累累的臉時,少女的心猛地揪緊了——他看起來那麼年輕,那麼脆弱,濕漉漉的睫毛像是被雨水打濕的鴉羽。只是那雙本該明亮的琥珀色眼楮,如今蒙著一層詭異的灰翳。
“他的眼楮...”阿蘭不自覺地輕聲說,“好像我養的那只生病的小貓...”
突然,少年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啊!”阿蘭驚叫著後退。只見少年像離水的魚一樣在竹床上彈動,青筋在太陽穴暴起,渾濁的琥珀色瞳孔急劇收縮,嘴角溢出白沫,喉嚨里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
“戒斷反應!”陳大勇臉色大變,“快拿麻繩來!他這樣會傷到自己!”
當阿蘭手忙腳亂地找來麻繩時,少年已經翻滾到地上,頭重重地撞在桌角,鮮血頓時順著額角流下。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十指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按住他!”
父女倆合力才勉強制住這個瘦弱的少年。陳大勇用麻繩捆住他的手腳時,少年突然睜大了眼楮——那雙渾濁的琥珀色瞳孔擴散到極致,幾乎看不到眼白。
“殺...殺了你們...”少年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 蛇...我...我要...”
阿蘭嚇得哭了出來︰“阿爸,他在說什麼?”
“毒癮犯了說胡話。”陳大勇嘆了口氣,把少年重新抱回竹床,“去熬點粥,加點紅糖。等他清醒點...”
就在這時,少年劇烈掙扎起來,在扭動中一個金屬物件從他破爛的口袋里掉了出來,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阿蘭彎腰撿起,借著油燈的光看清了上面的刻字︰
【白夜 血狼特種小隊】
【血型︰ab】
【緊急聯系人︰李昊 138xxxxxx】
“阿爸!”阿蘭的聲音因震驚而拔高,“他是...是軍人!特種兵!”
陳大勇的手抖了一下,急忙湊過來看。當他確認那塊染血的軍牌時,布滿老繭的手指輕輕撫過上面的刻字︰“快!打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阿蘭听到話筒那頭傳來一個沙啞得可怕的男聲︰“說。”
“請、請問是李昊嗎?”阿蘭結結巴巴地說,“我們...我們在河邊救了一個人,他身上的牌子寫著...”
“位置。”對方打斷她,聲音突然變得極其銳利,“精確到米。”
阿蘭報出坐標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雜音,像是有人在狂奔。那個叫李昊的男人呼吸粗重︰“看好他。我兩小時內到。如果他有任何閃失...”
電話突然掛斷了。
阿蘭放下話筒,回頭看向竹床上被綁住的少年。他的掙扎已經變得微弱,但身體仍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著,汗水浸透了身下的被褥。那雙渾濁的琥珀色眼楮半睜著,卻沒有任何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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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好痛苦...”阿蘭小聲說,用濕毛巾輕輕擦拭少年滾燙的額頭。
陳大勇檢查了下繩結︰“沒辦法,不綁著他會傷到自己。”老漁民粗糙的手指輕輕拂過少年凌亂的額發,“這麼小的娃娃,怎麼當的特種兵...這雙眼,本該多漂亮啊...”
一個半小時後,吊腳樓的門被猛地推開。
阿蘭驚叫一聲,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渾身濕透,眼楮里布滿血絲。他身後停著一輛軍用吉普,引擎還在冒著熱氣。
“人呢?”男人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
阿蘭指了指里屋,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已經像陣風一樣沖了進去。
當李昊看到竹床上那個被麻繩捆住、瘦得脫相的身影時,這個鐵血軍人的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小白...”他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竹床上的少年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劇烈掙扎起來,被綁住的手腕很快磨出了血。那雙渾濁的琥珀色眼楮睜得極大,卻沒有任何焦距︰“殺...殺了你...任務...必須完成...”
李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少年摟進懷里。少年的身體燙得嚇人,像塊燒紅的炭,曾經清冽的氣息如今混雜著血腥和硝煙的味道。
“是我,小白,是我...”李昊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大手輕輕撫摸著少年汗濕的後背,“沒事了,哥來了...”
“滾開!”白夜突然暴起,一頭撞在李昊下巴上,“叛徒!你們都是叛徒!”
李昊不躲不閃,任由少年的拳頭雨點般落在自己胸口。他只是一遍遍收緊懷抱,像要把人揉進骨血里︰“對不起,小白,對不起...”
白夜的攻擊漸漸變得無力,戒斷反應帶來的劇痛讓他蜷縮成一團。他開始用頭撞李昊的肩膀,發出野獸般的嗚咽︰“疼...好疼...給我...給我一針...”
李昊的眼圈紅了,他解開繩索,把少年顫抖的身體整個裹進自己的軍大衣里︰“不能給,小白,再忍忍...”
“求你了...”白夜突然哭了出來,那雙渾濁的琥珀色眼楮布滿血絲,“哥...求你了...就一針...”
這聲“哥”讓李昊瞬間崩潰。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沒哭出聲來,只是更用力地抱緊懷里的人︰“很快就好了,小白,很快就好了...”
白夜的意識顯然已經混亂,他開始語無倫次地說胡話。
李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像哄嬰兒一樣搖晃著︰“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做得很好...”
突然,白夜的身體劇烈痙攣起來,一口鮮血噴在李昊胸前。他的眼楮翻白,然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小白!”李昊驚慌地探他的脈搏,感受到微弱但規律的跳動後才稍稍松了口氣,“只是昏過去了。”
阿蘭怯生生地遞來一條干淨毛巾︰“他...他的眼楮...”
李昊用毛巾輕輕擦去白夜臉上的血污,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會好的。”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少年緊閉的眼瞼,“等他戒斷反應過去,這雙眼楮一定會重新亮起來。”
阿蘭看著這個鐵血軍人小心翼翼地把少年抱起來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什麼︰“您是他...親哥哥嗎?”
李昊的動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比親哥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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