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天際依舊被一層深沉的黑暗籠罩,寒氣刺骨,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氣息。
宿舍的暖氣片發出輕微的嗡鳴,窗外飄著細碎的雪花。林濤第一個從床上彈起來,作戰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臥槽,小白床鋪怎麼是空的?”他的大嗓門瞬間驚醒了所有人。
王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連眼鏡都來不及戴就撲到白夜床邊。
床鋪整理得一絲不苟,被子疊成標準的豆腐塊,枕頭旁放著一個小藥盒——但本該睡在這里的人不見了。
“我們小白菜呢?”王凱的聲音陡然提高八度,手指無意識地揪著白夜的被角,“昨晚從醫務室回來不是還好好的嗎?”
徐哲已經光著腳跳下床,連外套都顧不上穿就往門外沖︰“我去找——”
“站住!”李昊低沉的聲音從窗前傳來。他背對著眾人,目光透過結霜的窗戶望向訓練場,“在那。”
眾人立刻擠到窗前。朦朧的晨光中,一個單薄的身影正在雪地里起伏。飄落的雪花在他周圍形成一道模糊的帷幕,但那個熟悉的動作輪廓絕不會認錯——是白夜在做俯臥撐。
“他瘋了吧?!”林濤的下巴幾乎掉到地上,“昨天才失溫送醫,今天就...”
楊毅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著窗外的微光︰“體溫調節系統受損後至少需要48小時恢復。他現在訓練,極易引發二次失溫。”
周陽的智能手表發出急促的“滴滴”聲︰“室外溫度零下12度,風速每秒8米,體感溫度零下20。以他昨天的失溫程度...”
李昊已經套上作訓服外套,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我去。你們按計劃洗漱,六點食堂集合。”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徐哲,把鞋穿上。”
訓練場上的積雪足有二十厘米厚。
白夜只穿著單薄的作訓服,沒有戴手套,裸露的雙手已經凍得通紅。他的動作標準得近乎苛刻︰身體繃成一條直線,每次下沉時胸口幾乎貼到雪面,再穩穩推起。
“277...278...279...”白夜的計數聲在寒風中支離破碎,呼出的白氣在睫毛上結了一層細霜。他的手臂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但動作依然沒有變形。
李昊踩著積雪走近,腳步聲被松軟的雪層吸收。直到他的影子落在白夜面前,少年才意識到有人來了。
“280...”白夜勉強完成最後一個,撐著膝蓋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他的嘴唇已經泛紫,臉頰卻呈現出不正常的潮紅,“...哥。”
李昊的目光掃過白夜的手——指關節處磨破了皮,在嚴寒中滲出細小的血珠又迅速凝結。作訓服後背濕了一大片,顯然是雪融化後又結冰形成的。
“回去。”李昊的聲音比寒風還冷。
白夜搖搖頭,彎腰抓起一把雪擦了擦臉,強迫自己清醒︰“我再練會兒。”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李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觸到的皮膚冰涼得像具尸體︰“你管這叫"練會兒"?體溫計呢?”
白夜掙了一下沒掙脫︰“...宿舍。”
“醫務室給的便攜式體溫計,”李昊冷笑,“你今早特意放在枕頭邊,就是不帶出來是吧?”
白夜別過臉,長睫毛上的冰晶簌簌落下︰“我沒事。”
“沒事?”李昊突然提高音量,驚飛了附近樹上的幾只麻雀,“昨天是誰在救護車上意識模糊?是誰體溫降到29度?”
白夜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眼神依然倔強︰“那是昨天。”
李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白,不行就別勉強。慢慢練,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能行。”白夜的聲音輕卻堅定,“只是...這具身體太弱了。”
這句話讓李昊心頭一緊。他注意到白夜說“這具身體”時的古怪語氣,就像在談論別人的所有物,但是他沒在意,只以為白夜在說氣話。
“你不弱,”李昊松開他的手腕,轉而捧住他冰涼的臉,“昨天是你第一個發現徐哲掉進冰窟,是你把自己的保暖內襯給了他。”
白夜的眼楮里面盛滿了與年齡不符的焦躁︰“但我拖後腿了。如果不是我,你們可以提前半小時到達終點。”
“放屁!”李昊難得爆了粗口,“血狼從來不以速度論英雄。全員安全抵達才是勝利。”
白夜抿著嘴唇不說話,但李昊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沒有絲毫放松。雪花落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
“至少,”李昊退了一步,“把保暖裝備穿上。”
白夜搖搖頭︰“實戰中可能沒條件保暖。”
“實戰中你也不會一個人行動!”李昊終于火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去換衣服!這是命令!”
白夜的身體條件反射般繃直︰“是!”但下一秒就軟倒下去。
李昊眼疾手快地接住他。懷里的身體輕得不像話,隔著作訓服都能摸到凸出的脊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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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的額頭抵在他肩上,呼吸又急又淺。
“失溫初期癥狀,”李昊熟練地檢查他的瞳孔,“媽的,又開始倔。”
他一把抱起白夜,大步朝醫務室走去。少年在他懷里輕得像片羽毛,但那份固執卻重若千鈞。
醫務室的門被李昊一腳踹開時,值班軍醫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又失溫?”軍醫看著李昊懷里的人,眼鏡後的眼楮瞪得溜圓,“昨天不是剛交代過要靜養48小時嗎?”
李昊把白夜放在診療床上,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給他檢查。”
十分鐘後,白夜的體溫回升到35.2度。
軍醫一邊給他輸液一邊嘮叨︰“現在的年輕人不要命了是吧?知不知道反復失溫會導致永久性神經損傷?”
白夜安靜地靠在枕頭上,任由軍醫擺布。只有李昊注意到他左手無意識地揪著床單,指節發白。
“輸完這瓶葡萄糖才能走。”軍醫最後交代,“我去隔壁拿藥,你給我老實躺著!”
軍醫一走,白夜就試圖坐起來。
“躺好。”李昊按住他的肩膀,“別逼我把你綁床上。”
白夜抬頭看他,眼楮里閃爍著倔強的火焰︰“哥,你不明白。我必須盡快適應這具...我必須變強。”
李昊沒注意到他又一次用了那個奇怪的措辭。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聲音不自覺地放柔︰“為什麼這麼急?”
白夜的目光飄向窗外。天色漸亮,雪已經停了,訓練場上留下一片純淨的白色。
“我夢見我哥哥了。”他突然說,聲音輕得像羽毛,“他說...我太弱了。”
其實白夜並不是夢見了白辰,而是夢見了前世的自己。要是他當時再強一點就不會被抓,更不會被折磨致死。
李昊的心猛地揪緊。
他想起白辰——那個對弟弟永遠帶著溫和笑容的年輕軍官,絕不可能對弟弟說這種話。但看著白夜蒼白的臉色,他決定不點破這個顯而易見的謊言。
“你哥哥,”李昊斟酌著詞句,“最常跟我說的是要照顧好你。”
白夜的手指絞在一起︰“我不想被照顧。我想...成為能保護別人的人。”
輸液管里的液體一滴一滴落下,在寂靜的醫務室里發出輕微的聲響。李昊突然伸手揉了揉白夜濕漉漉的頭發︰“你已經做到了。昨天要不是你,徐哲現在還在冰窟窿里泡著呢。”
白夜眨了眨眼,長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可是——”
“沒有可是。”李昊打斷他,“變強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今天這樣,只會把自己練廢,到時候更拖後腿。”
這句話顯然觸動了白夜的痛處,他微微低下頭,後頸的脊椎線條如鋼鐵般堅硬,卻因某種情緒微微緊繃。
“輸完液去食堂,”李昊站起身,“我讓他們給你留了紅糖姜茶和肉包子。”
白夜輕輕點頭,突然抓住李昊的袖口︰“...別告訴他們。”
李昊知道“他們”指的是隊友。他嘆了口氣︰“晚了。王凱大概已經編出十個版本的故事了。”
當李昊獨自走進食堂時,六雙眼楮齊刷刷地盯過來。
“小白呢?”徐哲第一個跳起來,差點打翻面前的豆漿。
“醫務室輸液。”李昊拿了兩個碗,盛滿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體溫35度2。”
林濤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筷子筒嘩啦作響︰“我就知道!那小身板怎麼經得起這麼折騰!”
王凱推了推眼鏡︰“所以,我們的小白菜是覺得自己拖後腿了?”
李昊點點頭,往粥里加了一勺糖︰“倔得像頭驢。”
“這性格...”楊毅若有所思,“跟他哥簡直一模一樣。”
周陽的機械手指“ 嗒”一聲︰“根據醫學數據,過度訓練會導致——”
“停停停,”方烈打斷他,“現在問題是,怎麼讓這小祖宗消停幾天?”
眾人陷入沉思。突然,徐哲眼楮一亮︰“要不...我們輪流陪他做室內訓練?既滿足他訓練的需求,又能控制強度。”
王凱吹了聲口哨︰“哎喲,我們徐大少開竅了?”
徐哲的耳朵立刻紅了︰“我...我就是...”
“好主意。”李昊一錘定音,“今天我先來。徐哲排明天。”
食堂的玻璃門被推開,冷風卷著雪花吹進來。
白夜站在門口,臉色依然蒼白,但眼楮亮晶晶的。他手里拿著醫務室的出院單,作訓服外套這次老老實實地穿好了,脖子上還圍著一條深藍色的圍巾——李昊認出那是自己放在醫務室的。
“我可以進來嗎?”白夜問,聲音恢復了平時的清冷,但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幾人同時跳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徐哲的動作最快,已經盛好一碗冒著熱氣的姜茶端過去。
“歡迎回來,小白菜。”王凱笑嘻嘻地說,“下次再玩失蹤,記得帶上你徐哲哥哥~”
白夜接過姜茶,熱氣氤氳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白痴。”
這個簡單的詞卻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他們熟悉的小白回來了。
李昊看著白夜小口啜飲姜茶的樣子,注意到他凍傷的手指上已經細心地涂了藥膏。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悄悄把手指藏進了袖口。
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但食堂里溫暖如春。
白夜被眾人圍著,面前堆滿了各種食物,像只被投喂的流浪貓。他偶爾抬頭,對上李昊的目光時,會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那是他們之間的秘密信號︰我沒事,謝謝哥。
李昊喝了一口熱粥,心想︰這倔小子,總有一天會成長為不輸給他哥哥的軍人。而他,會親眼見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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