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四十分，訓練場上籠罩著一層薄如輕紗的晨霧。
五十名新兵整齊列隊，作訓服上凝結著細小的露珠。
李昊背著手站在隊列前，作訓靴有節奏地敲擊著水泥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今天進行格斗基礎訓練。”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張年輕的面孔，“兩兩一組，自由搏擊規則，點到為止。記住——”
王凱拿著花名冊補充道︰“在戰場上，敵人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一次失誤可能就是生死之別。”
徐哲站在隊列中，身體微微前傾，余光不斷瞥向身旁的白夜。少年安靜地立正站好，晨光為他縴長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作訓服袖口下露出的手腕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能打出致命攻擊的樣子。
“第一組！張浩對趙小虎！”
張浩自信滿滿地走上訓練墊，還夸張地活動了下脖子。結果開場不到三十秒，就被趙小虎一個出其不意的掃堂腿放倒。李昊氣得直拍額頭︰“張浩！你那是什麼防守姿勢？跳舞嗎？重心壓這麼高是等著被人放風箏？”
“第二組！王強對李偉！”
這場對決持續了整整五分鐘，兩人像兩只笨拙的熊一樣扭打在一起，最後雙雙累癱在墊子上。王凱忍不住扶額︰“這屆新兵的格斗水平真是...老李，咱們是不是該從幼兒園開始教起？”
李昊黑著臉在訓練日志上記下一筆︰“下一組！白夜！徐哲！”
訓練場上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這對“明星新兵”——一個是神秘的天才少年，一個是將門虎子。連正在揉肩膀的張浩都停止了抱怨，伸長脖子等著看好戲。
徐哲深吸一口氣，感覺心髒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他走上訓練墊，作訓靴踩在軟墊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對面的白夜已經擺出標準的格斗起手式——左腳前踏半步，雙膝微屈，右手護顎，左手前探。白夜的身形在晨霧中顯得格外單薄，卻又透著難以言喻的銳利，像一把出鞘的匕首。
“準備——開始！”
李昊的哨聲剛落，白夜就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他的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右拳劃破晨霧直取徐哲面門。徐哲倉促抬手格擋，卻見白夜突然變招，左肘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襲向他的肋下。
“砰！”
沉悶的撞擊聲中，徐哲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左肋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背。場邊響起一片驚呼。
“臥槽！白夜這麼猛？”
“徐哲完全被壓制啊！”
“這一肘要是打實了，肋骨都得斷兩根吧？”
徐哲甩了甩發麻的手臂，重新擺好架勢。這次他全神貫注，不敢再有絲毫分心。白夜的攻擊如同暴風驟雨，每一招都精準狠辣，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七歲少年應有的水平。
“左路！”王凱突然喊道。
徐哲本能地側身閃避，堪堪躲過白夜一記凌厲的側踢。勁風擦著他的耳畔掠過，帶起幾縷發絲。他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反擊，右勾拳帶著破空聲直取白夜肋下。
令他驚訝的是，白夜竟然不躲不閃，反而迎了上來。兩人身體相撞的瞬間，徐哲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混合著少年身上特有的清爽氣息。白夜的體溫透過單薄的作訓服傳來，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就這一瞬間的破綻，白夜抓住機會——
“砰！”
一個完美的過肩摔，徐哲被重重摔在訓練墊上。肺里的空氣被擠壓一空，眼前金星亂冒。
白夜順勢壓制，右膝精準抵住他的腰眼，雙手如鐵鉗般鎖住他的手腕。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多余，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徐哲仰躺著，看到白夜垂下的黑發間那雙冷靜的眼楮。白夜的呼吸甚至都沒亂，只有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晨光中閃閃發光。
“認輸嗎？”白夜問，聲音平靜得像在問今天的天氣。
徐哲突然笑了，露出兩顆虎牙︰“不認。”
他猛地收緊核心肌群，假裝要起身，卻在白夜調整重心的瞬間突然變向。借著腰腹的力量，他一個鯉魚打挺，試圖扭轉局勢。然而白夜的反應更快，修長的雙腿如蟒蛇般絞住徐哲的腰部，反而將他壓得更死。
兩人肢體交纏，徐哲能清晰感受到白夜繃緊的大腿肌肉和沉穩有力的心跳。十七歲少年的體溫透過兩層作訓服傳來，讓他耳根發燙。
“認輸嗎？”白夜又問，琥珀色的眼楮直視著徐哲，里面沒有絲毫波動。
場邊，李昊的笑容越來越大。好！非常好！他家小白菜果然對徐哲沒半點特殊想法，該打打該壓壓，完全就是對待普通戰友的態度！這才是白鋒的兒子該有的樣子！
“白夜的格斗技巧...”王凱低聲感嘆，“跟白隊當年一模一樣。你看那個關節技的發力方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訓練墊上，徐哲突然改變策略。他假裝放棄掙扎，肌肉完全放松，卻在白夜稍稍松懈的瞬間猛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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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踫。徐哲能數清白夜睫毛上的水珠，能看到他淺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白夜的呼吸終于亂了一拍，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抬頭。溫熱的鼻息拂過徐哲的唇畔。
就這一瞬間的遲疑，徐哲抓住機會翻身而起。他反客為主，將白夜壓在身下。兩人位置顛倒。
“現在是誰認輸？”徐哲喘著氣問，聲音因為劇烈運動而有些沙啞。
白夜的眼楮微微眯起。下一秒，徐哲只覺得天旋地轉——
“砰！”
他又一次被摔回墊子上。這次白夜用了一個精妙的關節技，將他的右臂反剪在背後，膝蓋抵住脊椎，讓他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了。
“認輸。”徐哲終于放棄，臉頰貼在冰涼的訓練墊上大口喘氣。
白夜立刻松開鉗制，起身時順手拉了徐哲一把。這個動作很平常，卻讓徐哲的心跳又漏了半拍。他注意到白夜的手心有一層薄繭，觸感粗糙卻溫暖。
“下一組！”李昊高聲喊道，心情明顯好了不少，甚至吹了個口哨。
休息間隙，徐哲坐在場邊，偷偷揉著被摔疼的肩膀。白夜走過來遞給他一瓶電解質水︰“格斗技巧不錯，但容易分心。”
徐哲接過水瓶，指尖不經意踫到白夜的手。白夜的手指修長有力，指腹和虎口處有一層薄繭，是長期持槍訓練留下的痕跡。瓶身凝結的水珠順著他的手腕滑下，消失在袖口中。
“謝謝。”徐哲低聲說，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你...從哪學的這些？”他指了指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右肩，“這些招式可不像是一般格斗術。”
白夜仰頭喝了口水，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家里教的。”水珠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消失在衣領深處。
不遠處，李昊和王凱看著這一幕。
“看吧，”李昊得意地說，用筆尖點了點訓練日志，“小白對他跟對其他人沒區別。剛才那場對練，至少有三次機會可以下重手，小白都收著力呢。”
王凱挑眉，指了指場邊︰“那你解釋解釋，為什麼小白只給徐哲遞水？張浩剛才被打得那麼慘，小白連看都沒看一眼。”
李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眯起眼楮，看到白夜正用余光瞥向徐哲揉肩膀的動作，雖然表情依舊平靜，但指尖無意識地在瓶身上輕敲了兩下——這是白夜思考時的小動作。
訓練繼續。接下來的幾組對決中，白夜展現出了驚人的格斗天賦。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他都做得極為精準，不容許自己犯任何一絲錯。
而在每一場結束後，他都會轉身，偷偷看向那個逐漸累得滿頭大汗，卻始終微笑著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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