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
夕陽的余暉為老街鍍上一層橘紅色的光暈。
一位青年斜靠在褪色的塑料椅上,一頭鈷藍色的頭發格外扎眼,修長的手指轉動著玻璃杯。冰塊的踫撞聲清脆悅耳,與他那一身高定西裝形成微妙的反差。
“兵哥和大頭在省城吃香喝辣,不帶咱倆玩,感覺日子好無聊啊。”他撇撇嘴,藍發在晚風中輕輕晃動,發梢染著霓虹燈的光暈。
對面,一名壯漢正熟練地搖晃雪克杯。粉色襯衫下賁起的肌肉線條與他溫柔的動作形成奇特對比,米白色圍裙上還印著只卡通熊貓。
“龍姐說兵哥在省城已經站穩腳跟了,只是,”他頭也不抬,“那伙人的門路還是沒有摸清。”
“嘖。”蝦子猛仰頭飲盡杯中奶茶,泡沫沾在他唇釘上,“我說老虎,你穿得跟個娘們似的,真給神龍會丟份兒。真打算在這破攤子搖一輩子奶茶?”
老虎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沒辦法,別人搖不出我這個味道。倒是你,身為堂口主,天天網吧跟初中生搶機子。”他故意把吸管插得“啪”一聲響。
“我那叫情懷好嗎,上學的時候沒玩到,現在還不讓我玩啊。”蝦子猛反駁,玻璃杯底突然重重磕在折疊桌上。
他舔掉唇邊的奶蓋,表情突然認真起來“你這奶茶,確實越做越像那麼回事了。”
兩人相視一笑,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時,巷口傳來整齊的皮鞋聲。
五個身著白襯衫、黑西褲的男子穩步走來,袖口的金龍徽章在余暉下泛著冷光。
為首的男子恭敬地朝著二人行禮“猛哥,虎哥,龍姐請二位到神龍娛樂城一敘。”
蝦子猛把玩著空杯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又要開會啊”
老虎解下圍裙,露出精壯的手臂。他隨手把圍裙甩在椅背上“走著。”
深夜的軍營靜得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我躺在硬板床上,盯著上鋪的床板出神——此刻的王兵和大頭,應該在省城過得還不錯吧?
不知不覺,新兵連的日子已經快結束了,這三個月來,我正常時間在訓練場摸爬滾打,夜里跟著老頭學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汗水浸透的迷彩服還沒晾干,又要套上去同老頭學習。
關于老頭的身份,我不是沒好奇過。
白天的時候他動作緩慢地像樹懶,到了晚上,他在月光下的身影像只蓄勢待發的夜梟。
可能就像楊傲說的,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人家既然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多過問。
“接住!”
破空聲從右側襲來。我蒙著眼一個側滾,掌心精準截住飛來的石塊。這已經是今晚第十七次成功,手掌早就被磨得火辣辣的。
“馬馬虎虎。”老頭的聲音在黑暗中飄忽不定,“現在試試這個。”
我听見金屬踫撞的輕響,頓時汗毛倒豎——不知道這老家伙又要整什麼ど蛾子了!
還沒等我抗議——
“咻!”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黑暗。
我的身體比思維更快作出反應,右手閃電般探出,五指如鐵鉗般扣住了飛來的物體。
但掌心傳來的觸感卻讓我心頭一顫——
“這你都敢用手接啊?”老頭的聲音里罕見地帶著一絲驚詫。
我猛地扯下眼罩。借著微弱的月光,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正靜靜躺在我掌心,刀刃已經割開皮肉,鮮血順著刀槽滴落,在水泥地上綻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操!”我像被烙鐵燙到般甩開匕首,金屬撞擊地面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倉庫里格外刺耳。“師父你瘋了嗎?這是要謀殺徒弟啊!”
老頭慢悠悠地踱步過來,繃帶縫隙里露出的眼楮閃爍著狡黠的光。他彎腰撿起匕首,刀尖還沾著我的血。
“感知清楚了,小子,”他用刀面輕拍我的臉頰,冰冷的金屬貼著皮膚,“有些東西能接,有些東西——”
他突然手腕一翻,匕首擦著我耳畔飛過,“哆”的一聲釘在身後的木樁上,刀柄猶自顫動。
“——得學會躲。”
我摸著被劃破的耳垂,血腥味在鼻腔里蔓延。老頭已經背著手走向倉庫深處,聲音飄過來“包扎好了繼續練。”
我低頭看著掌心的傷口,我不知道老頭是在教我些什麼,但他總有自己的道理,練著練著,我總感覺自己的心里毛毛的。
“你十歲的時候真能接住這個?”一邊包扎些手掌,一邊問道。
老頭傳來嗤笑“老子那會兒能用筷子夾蒼蠅。”
那些在黑暗中閃轉騰挪的本事,那些听風辨位的技巧,還有……
“再來!”老頭突然暴喝,嚇得我條件反射地擺出格斗式。
“之前教你的身法沒忘吧。”老頭說道。
跟著老頭練了一個半月,軍體拳的架勢混著他教的身法,居然真能招架兩三招。
但老頭鬼使神差地使出一記掃腿,我一個不注意被他絆個趔趄。
“湊合吧。”老頭拍拍褲腿上的灰,但我分明看見他繃帶縫隙里眼楮彎了彎。這大概是他能給出的最高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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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我望著自己長滿繭子的手掌。
三個月前這雙手連俯臥撐都做不標準,現在卻能空手接住飛來的碎石。
遠處傳來早操的預備哨,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又是個只睡了兩小時的夜晚。
清晨的操場上還凝著露水,我站在隊列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疤痕——那道被匕首劃出的傷痕已經結痂,卻總在看見陸宴時隱隱發癢。
他們幾個照例晃蕩在隊伍末尾,陸宴那玩世不恭的樣子,我越看越氣,倒不是我仇富,好吧,我就是仇富,我還記仇,這是我在道上的時候刻在心里的。
別人敬我一尺,我肯定敬他一丈,但你要是惹了我,那我肯定得討回來。
我盯著他後頸那塊凸起的頸椎骨,突然精確地計算出三種不同的動手路徑——老頭教的那些招式在腦海中自動演練,甚至能想象到關節錯位時“ ”的聲響。
“全體都有,立正!”
楊傲的吼聲讓我猛地回神。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掌心的肉里,疼痛讓我清醒。
這里是軍營,不是後巷街角的斗毆場。我深吸一口氣,迷彩服上沾著的晨露氣味鑽進鼻腔,勉強壓下了那股躁動。
偶爾在食堂遇到呂凱時又是另一種煎熬。
那個肩章上綴著兩顆星的高大男人每次看見我,鷹隼般的眼楮就會眯起來,從鼻腔里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但我站軍姿時連手指貼褲縫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內務評分永遠保持優秀——
他找不到任何發作的理由,只能在我敬禮時故意延遲半秒才回禮,讓我的手臂酸麻到發抖。
新兵連的訓練加強,也意味著新兵考核的日子越來越近,訓練場上的氣氛像繃緊的弓弦。
我們加練到作訓服能擰出汗水,沙袋磨破了手掌也不停歇。
夜深人靜時,我躺在床上,听著戰友們的鼾聲,偷偷練習老頭教的呼吸法——氣流在胸腔里盤旋,讓酸痛的肌肉得到不可思議的緩解。
熄燈前的洗漱間彌漫著牙膏的薄荷味,我借著水龍頭的嘩啦聲湊近楊傲“班長,新兵考核到底會考什麼?”
水珠從他板寸頭上滴落,在迷彩背心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楊傲擰毛巾的手頓了頓,鏡子里倒映出他嘴角玩味的弧度“怎麼?半夜特訓還不夠,還想開小灶?”
他甩手把濕毛巾掛上鐵絲,那截鐵絲已經墜成了弧形——和我們剛來時筆直的樣子完全不同。
“每一屆考核的內容不同,你們這屆的考核內容嘛"他故意拖長音調,突然伸手彈了我一個腦瓜崩,“我也不知道。”
我揉著額頭跟在他身後,走廊的聲控燈隨著我們的腳步一盞盞亮起。
在宿舍門口,我拽住他背包帶“那你那屆考了什麼?”
楊傲轉身時,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手表“現在是22:47,你是想做兩百個俯臥撐,還是想”
“睡覺!”我搶先答道,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特別響亮。隔壁班立刻傳來幾聲不滿的“嘖”。
什麼嘛,一個新兵考核而已,搞得比高考卷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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