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叔公笑了笑,“你太年輕了,還不懂,他們這些年輕後生,都是新上任的官吏,要是以前那些官吏,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你也是運道好,正好遇上了。”
他們邊談話,邊往屋內走。
“我年輕的時候,三十多年前,當走貨郎,那會兒沒有山賊土匪,敢到處闖,靠著賣貨,才攢錢蓋了這房子,別看房子如今如此破舊,當年,你叔公也算是村里勤勞肯干的好小伙,可惜,十幾年前,雲縣開始有了山匪,我擔著貨物,還沒出官道,就看到他們在槍殺劫掠過路的車馬,我嚇得扔了擔子,就跑。打听了許久,得知那山匪越來越猖狂,我就不敢去賣貨了,開始守著這一畝三分地,過日子,賣貨我還行,但是,種地我不行,日子過得越來越差,荒年的時候,差點沒熬過去……唉,不過自從雲縣換了官吏,我從里正口中得知,官府派兵剿匪,那些山匪都被殺干淨了,便又去試探了一下,發現官道上過往車馬和行人多起來了,也不見山匪的蹤跡,我才開始起了心思,種菜,去城里賣。要不是能靠賣菜,賺點口糧,就算你敢來投奔叔公,叔公也不敢收留你,怕把你餓死了。”
蕪娘子聞言,忍不住笑出來,笑著笑著,眼淚瞬間流下來。
她哪能听不出來叔公言語中,道不盡的心酸呢。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叔公。我種菜,養家畜都很厲害,以後我負責種,你負責賣,咱們早晚重新變成村里的富戶!”
“哈哈哈,有志氣!叔公老了,賣不了幾年了,以後,叔公去集市買菜,你也一起來,學著賣。”
“好。”
……
等喬縣丞他們到了梨莊廢物時,已經是亥時初,天空再次飄起了大雪。
他們點燃火把,才敢進入廢墟。
比起沒有經驗,四處亂竄的喬縣丞和韓典史,苟課稅就有經驗多了。
苟課稅進門前就先打量了房子和房子周圍的空地,然後,進入廢宅內,事先觀察四面牆壁,然後,開始趴在地上,敲擊地面。
“喬縣丞、韓典史,你們不要走動,你們的腳步聲太大,這樣會影響敲擊聲。”
喬縣丞和韓典史瞬間都站住,不敢動,當自己是木頭人,看著苟課稅趴在地上,邊爬邊敲擊地面。
韓典史見此,心想,終于明白苟課稅怎麼變成比流浪漢還恐怖的外貌了,要是換作他每天這麼趴在地上,敲地步,還要用爬的方式,前行。
他只會比苟課稅更狼狽!
他現在就想問問苟課稅,你的腿還好嗎?
喬縣丞這一刻的腦洞,也和韓典史連接到一起了。
喬縣丞和韓典史兩人相視一眼,看明白了彼此眼底的想法,再一起看向苟課稅時,目光忍不住帶上了憐憫之色。
苟課稅感覺他們二人的目光太炙熱了,忍不住抬頭望去,這一看,瞬間臉都扭曲了。
“你們兩個都什麼眼神,太惡心了!”
他說完,繼續低頭在地面摸索起來,摸了半天,忍不住站起來,打量附近的牆壁。
沒辦法,這廢宅內空空蕩蕩,堪稱家徒四壁,但是,他硬是沒有看到進入地下室的機關在哪里。
“奇怪了!這地下的確是空心的,但是,在下沒有找到機關所在。”
苟課稅摸了摸牆壁,又敲了敲。
“我們到外面看看,要是機關不在室內,肯定是在外面了。”
喬縣丞和韓典史聞言,立刻就正經起來,他們異口同聲地應了,“好!”
正要出門,苟課稅忍不住又退回屋內。
喬縣丞和韓典史見苟課稅沒有跟上來,便轉頭找他,卻見苟課稅正舉高火把,抬頭望著房梁的位置,然後不停地進出房門。
像是游戲人物卡bug了。
喬縣丞一臉茫然,“苟課稅,你在干嘛?”
苟課稅,“你們過來看看,這個門框是不是不對勁!在光照之下,木板呈現三種不同的透明度。”
喬縣丞,“沒听懂,請說人話。”
雖說如此,但是他還是和韓典史一起走回去,觀察那門框。
這一看,他們也看出了門道,那門框頂端,在火光之下,的確顯示出了不均勻的陰影。
喬縣丞,“那,這種情況,怎麼辦?”
苟課稅陷入沉思,“不清楚,第一次見。”
“你比較高,你抬手敲三下陰影最深的那部分,看看。”
喬縣丞聞言,立刻按照苟課稅說的,抬手敲了敲那木板,敲完之後,很安靜,什麼動靜都沒有。
好尷尬。
喬縣丞,“是不是,這里不是什麼機關?”
苟課稅搖了搖頭,“算了,先去外面巡查一遍,再回來試試。”
他們三人,繞著廢宅,一寸寸地檢查過去,就連牆角的雜草,都沒有放過,都沒有查出半點機關所在。
韓典史冷得直哆嗦,“一般情況下,正常人會將密室入口建在哪里?這里很明顯是民居,還是村名的老宅,就算他們有心要建密室,也不會建太高難度的,學識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力。他們一定會按照,他們最常用的辦法,來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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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縣丞聞言,點頭贊同他的話,“的確如此,這段時間,走訪過後,在下發現,大部分村民家中都會建地窖,用來存放糧食和蔬菜。但是,我們在這座廢宅,沒有發現地窖,很有可能與他們建了密室有關,而他們平時要是想進出密室,不引起人注意,一定會將入口設在室內,這樣一來,路過的行人就算听到動靜,也看不到。”
苟課稅也很贊同他們二人的言辭,“你們說得對,但是,室內已經被搬空了,連炕都沒有,不然的話,炕會是入口的最佳偽裝。”
苟課稅舉著火把,重新進入了廢宅室內,太空了,一目了然,反而讓人難以入手。
可惜這不是在林洞村,不然他就讓士兵打石錘,將地面砸開,管他什麼機關入口,暴力拆遷才是最強的!
他開始認命地趴下來,重新檢查地面。
就在這時,剛進門的韓典史,趕忙喊住他,“苟課稅,你別動,保持這個姿勢。喬縣丞,你過來看看,苟課稅蹲下去那位置的地面顏色,是不是和別處的不太一樣。”
喬縣丞定楮一看,“還真的不一樣。”
苟課稅聞言,緩緩站起來,低頭比對自己腳下的地面與其他位置的地面。
“這是長度至少有六尺了吧,寬度也有三尺多,你們看這尺寸,像不像是炕的大小?”
韓典史走過去仔細觀察,“苟課稅說得對,這的確差不多是炕的大小,而且你們看這面牆,是不是也比其他三面牆,看起來,要新得多。”
喬縣丞,“也就是說,有人將炕拆掉了,還將靠著炕的牆,也重新修建了……但是,為什麼?”
苟課稅,“為了掩飾地下密室的存在,並徹底封死地下密室。”
韓典史,“看來,這是有預謀的,他們在搬離這廢宅之前,就已經改建完了。”
喬縣丞連忙從胸襟里掏出一張寫著蠅頭小字的宣紙,“我將這戶人家的資料都抄下來了。”
韓典史和苟課稅聞言,都湊過去圍觀。
韓典史指著資料上的戶主姓氏,“這姓月的不常見啊,上個案件,涉案最開始出現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就姓月?”
喬縣丞點頭,“沒錯,叫月七娘,長得花容月貌,性格堅定,有主見,是個難得一見才貌雙全之人。”
韓典史冷笑,“只要長得好看,你都喜歡,你就是死在你這張嘴上,但凡你嘴巴閉得上,別亂夸小娘子,就沖你和崔錄事的同僚關系,要提親成功,簡直易如反掌。”
喬縣丞笑容瞬間僵硬了,“還不能實話實說了嗎?喬某也沒添油加醋啊,再說了,這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
苟課稅,“喬縣丞,三妻四妾那是達官顯貴的事,我們這樣的小官小吏,連俸祿都養不活一家三口人的,你就歇了這條心吧,除非你重新投胎,或者科舉高中,被權貴榜下捉婿,從此逆天改命!”
喬縣丞感覺胸口中了一箭,太難了!
他立刻生硬轉移話題。“不說了!辦案期間,不談私事!”
韓典史嗤笑,“嘖,你就嘴硬吧!你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可就沒機會了!可別怪韓某不提醒你,崔錄事可是已經找了冰人,在相看了,而且我上次去茶室,不小心听到黃老先生有意幫崔錄事牽線,給崔小妹,介紹一個學生……”
苟課稅,“……”
他同情地看向喬縣丞,“喬縣丞,要不你試試約崔錄事去飲酒談心?”
喬縣丞一臉郁挫,“唉,約過許多次了,都被拒絕了,他心比秤砣還硬!平日公務繁忙,沒得說,一旦有了空閑,他就推說家中有事。”
苟課稅,“額,在下記得崔錄事之前不忙的時候,也都是急著回去磨豆腐吧?”
喬縣丞,“那是以前,他已經買了一頭驢磨豆子了,哪里還需要親自動手……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為了那一桶飯之恩,將婉芙廚娘夸上天了……算了,不提了,咱們現在怎麼辦?把入口挖開?”
韓典史,“怎麼挖?我們沒有帶工具。”
苟課稅從腿上摸出一把錘子,和鑿子,“可以試試。”
韓典史和喬縣丞對此,大驚失色,“苟課稅,你竟然隨身攜帶錘子和鑿子!!!!”
苟課稅只想翻白眼,“吃飯的家伙不帶上,怎麼行!”
韓典史,“……”
喬縣丞,“……”
是不是哪里不對勁!
苟課稅已經拆房子和地道,搞得直接當成本職工作了嗎?
這樣太敬業了吧!
在苟課稅的敬業下,他們今晚的尋找密室任務,終于有了新的進展。
在鑿開了地面之後,他們果然找到了入口。
只不過這入口很簡陋,要下去的話,需要爬竹梯下去。
而密室內原本的竹梯,看起來已經快腐爛了。
苟課稅踩上去的時候,踏腳的竹節,當場斷裂。
嚇得他立刻爬回地面。
三人面面相覷,這什麼鬼啊!
苟課稅第一次這麼後悔,竟然空手出門,錘子和鑿子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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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拆解密道,至少還要帶上麻繩!!”
韓典史猶豫了下,“不如,我們三人腰帶連在一起,講究一下。”
苟課稅覺得可以,“那,誰下去?”
喬縣丞和韓典史互看一眼,異常默契地指向苟課稅,“當然是你了!苟課稅!”
苟課稅挑眉,抱胸,一臉不爽,“喂,你們兩個,不會是來,抓我當炮灰的吧!我不管,這入口我搞開了,但是,進去,這件事,你們兩個,二選一,否則,要你們何用?來當擺設嗎?”
喬縣丞,“……”
“算了,是喬某提議要來的,喬某下去!”
韓典史給喬縣丞輸了一個大拇指,“喬縣丞,你可以的!”
那竹梯雖然爛了,但是,還能當成借力的踏腳,偶爾踩一下。
喬縣丞右手綁著腰帶,另一頭被苟課稅和韓典史拉扯著,然後,他左手舉著火把,緩緩地進入地下密室。
一進去,他就聞到一股難聞的臭味,他皺起眉頭,松開右手上的腰帶,然後讓密室內走去。
這密室被分隔建成三間,每間的門都上了鎖。
地面上,韓典史和苟課稅見喬縣丞成功進入密室了,不禁松了一口氣。
苟課稅低聲道,“剛下在下進入到半道,就聞到了尸臭味,里面肯定有尸體,而且存放很久的那種。”
韓典史,“……”
他臉都快裂開了。
“你怎麼不早說,如果有尸體的話,我們應該立刻回去稟報!”
苟課稅,“也要親眼看看吧,萬一不是人類的尸體呢?”
韓典史,“……”
兩人相顧無言,心思各異。
而進入地下密室的喬縣丞,則遇到了麻煩,那些門都上了鎖,而他,沒有開鎖的技能!
這就尷尬了。
他往回走,將他遇到的事情,告訴地面上的韓典史和苟課稅,“現在怎麼辦?”
苟課稅聞言,將錘子和鑿子,扔下去。
“把鎖鑿開!”
喬縣丞很猶豫,“這樣豈不是破壞了現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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