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沒有正規的采購單，王支書的嘴巴瞬間就耷拉了下來︰“沒有采購單？
那咱們咋給他出貨呀？”
合作社畢竟不是他們村自己的，每年還要給公社上交一部分，就像是交公糧一樣。
這一筆筆賬，可都要羅列的清清楚楚呀。
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王支書眼楮瞪得溜圓︰“你們不會是想，你們不會是想.........∼”
話說到一半，王支書連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 個乖乖，平時看雲大隊長死守這規矩，現在竟然要把這批貨私吞下來。
如果不給公社上報的話，那他們村子可就白得不少錢呀。
雲大隊長看穿了他的想法，白了王支書一眼︰“你想什麼呢？
有些東西是那麼容易昧下來的嗎？
魚這些，都是大自然饋贈的，可能沒辦法查到。
可咱們的罐子，那都是有備案。
每次采購多少？損耗多少？那都一筆筆記得清清楚楚，你想要昧下來，不可能的事情。”
王支書也反應了過來，訕訕的笑了笑。
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望向周時逸，直覺告訴他們，周時逸肯定有辦法。
桌子上還放著不少單子，都是這段時間，各大廠采購留的底子。
周時逸直接把最上面一張抽了出來，伸手點了點說道︰“它為什麼沒有采購單？”
“那還能為啥呀？這是學校里面的集體采購的。
都是學生們兌錢買的，哪有什麼正規的采........”
王支書嘴打了個磕巴，猛地一拍桌子，喜滋滋的說︰“就是呀，這沒有采購單的多了去了。
一個市又不是一所學校，你看我這腦子！”
王支書的嘴都快咧到了褲腰帶上。
周時逸給他澆了一盆冷水︰“我把丑話說在前頭，這些是黑市的采購。
一旦黑市那邊牽扯出來，咱們廠子里面估計也落不了好。
你們確定要收嗎？”
雲大隊長和王支書瞬間沉默了下去，他們都沒有更深層次的往里面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個房間里面寂靜的，連針掉下來都能听到。
王支書突然想到了什麼︰“那不對呀，黑市豬肉糧食布料，啥都流通。
那不都是從各大廠出去的嗎？
也沒見哪個廠子被查呀？”
周時逸唇角扯出了一個笑容，慶幸王支書想到了這一點。
這話得從他倆的嘴里說出來，才不能和自己牽扯上責任。
雲大隊長和王支書商討了兩久，最後拍板決定︰“干。
有錢不掙王八蛋，咱們還想過個肥年呢。
別看咱們最近收了不少廠子的訂單，連本錢的一半都沒有回來。
更別說工人的工資了，就連磚廠那邊還欠著不少錢。
我一睜眼就想著還欠多少賬，壓的都快喘不過來氣了。”
王支書罕見的魄力十足說道。
這下子，連雲大隊長都對他刮目相看了。
十里八村，誰不知道，王支書是最小心謹慎的。
周時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人家要了5000單，定金已經付了一半。
想要明天就運走一批貨，不知道咱們廠子里面能不能挪出來？”
王支書的小腦袋瓜飛速運轉，又拿出了一張紙，在上面寫寫畫畫。
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可以，目前能夠勻出來3000單。
另外幾個國營廠的交貨時間還沒到，可以再往後面拖一拖。
我明天喊著職工黑白班的倒，大家努努力，爭取早點把貨交上去。”
三個人就這樣商定好，屋子里放了一麻袋的錢，王支書和雲大隊長當天晚上也不願意回家了。
直接打地鋪在辦公室里面睡了起來。
第二天天還沒亮，兩個人就從地上爬起來，借著微弱的光線，細細的數了起來。
用麻繩一捆一捆的綁好，王支書朝自己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在麻繩上面綁了一張紙，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數額。
兩個人搬著一捆捆錢，直接往右手邊倒數第三間房子走去。
王支書從自己的褲腰帶上摸出了一個鑰匙，打開了一個門鎖。
隨後，雲大隊長又摸出了一個鑰匙，把另外一個鎖打開。
這扇門才算是徹底開了，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一推門，迎面而來的就是幾個麻袋。
鼓鼓囊囊的麻袋，和周時逸帶來的一模一樣。
“........18，19。
這是咱們接的第19單，應該放在這個位置。”
王支書把錢放在上面，又從角落里找了一個麻袋，把這些錢蓋上。
兩個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這間屋子。
同樣的動作，又把門鎖上。
王支書嘆了一口氣，說道︰“這麼多錢，就放在這一個屋子里面，我這心里一直不踏實。
你看看，咱們要不要先給磚廠那邊結一部分錢？”
雲大隊長想了又想，輕輕搖頭︰“最近單子比較多，馬上罐子又要用完了。
咱們還要去進罐子，這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等把罐子錢付完，再考慮磚廠那邊的事情吧。”
“那也行，那最近咱們倆都在大隊部這邊住吧？”
雖然說附近駐扎著民兵，但王支書一想到那麼多錢，他的心總是撲通撲通的直跳。
看到雲大隊長點頭，王支書笑得見牙不見眼，轉頭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你們家閨女畢業了，定好啥時候結婚沒有？”
雲大隊長提起自家閨女，臉上也浮現了濃濃的笑意︰“已經和周知青商量過了，等咱們把這些貨都送完，就開始著手辦他們兩個的事情。
先不提咱倆的交情，就憑人家周知青對咱們廠子做了那麼大的貢獻，你這禮錢可不能少呀。”
王支書手在鼻尖上摸了一下，頗為傲嬌地說道︰“這還用你說嗎？
這段時間，知青們對咱們合作社做出的貢獻，我可都看在眼里。
以後他們知青，無論是誰辦喜事，我都給送上一份大禮。”
自從王支書坐上了王社長這個位置，一改之前摳搜的本質，反倒變得豪爽起來。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各回各家，都想著趕緊吃完飯，去廠子里面收拾收拾裝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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