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要並不能確定甦雲究竟看到了什麼，不過從他的表情看來，應該是成功了。
“真是有趣的能力，能夠窺視人的靈魂記憶嗎…感覺怎麼樣？”
甦雲眼里閃過一抹恍惚，不過很快就晃晃腦袋，從那仿佛身臨其境的感覺里脫離出來，變成看了一部超長電影的平淡。
“還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畢竟這件事還沒有完呢。
相里要微微一笑，伸手關閉了工作台，房間里的嗡鳴瞬間消失，而那團奇異的頻率團在他的眼里也似乎變得活躍起來。
“盡管悲鳴以後，索拉里斯的物理法則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幾乎所有科技都需要從頭發展，但曾經的黃金時代也是誕生了許多著名的理論，深刻的影響了悲鳴之後的理論研究…你們知道——”
相里要頓了頓，看了一眼望過來的甦雲，換了另外一種講解方式。
“悲鳴發生後，就有一種依托于時空相對論而產生的死亡派理論，他們認為整個索拉里斯世界其實已經陷入了死亡。”
“你是說道格尤斯論？不過那個理論一直沒什麼實證…”
白芷反應過來，突然看向仍放在工作台上的模擬靈魂，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沒錯，就是道格尤斯論，那也是催化新聯邦的重要因素…既然世界正處在毀滅的瞬間，那麼也不用在意所謂的……”
相里要搖搖頭，不再繼續說下去，听得甦雲急死了，你們怎麼都說話說一半的啊？
“咳咳，所以這個道格尤斯論到底是什麼？”
“道格尤斯論就是…嗯…你可以簡單理解成，一個一無限次減半，但它永遠不會有歸零的那一刻，而疊加時空相對論的話，就如同人瀕死前會出現漫長的幻覺回憶，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
“所以道格尤斯論認為，索拉里斯正處在死亡的那一瞬間，無限的朝著徹底死寂的那個極點奔赴。”
“就是這樣。”
相里要贊同的點點頭。
“……”
甦雲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為什麼每句話他都基本听懂了，可組合起來得出的結論他就沒明白？
“所以…我們現在其實都是正在死去的人？”
剛說完，甦雲就無語的拍了拍腦袋，他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人生來不就在死去的路上了嗎？
這什麼狗屁哲學論啊！
不過這個結論卻讓兩人都點了點頭。
“正確！”
“可這根本不可能啊，黃金年代離了幾百年，這段時間不是一直有新生兒出生嗎？這都過了多少代了，這個理論在新生兒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失敗了吧！”
“這就涉及到道格尤斯論的第二個理論支撐了。”
相里要臉上突然閃過一抹不可捉摸的笑，甦雲眨眨眼，差點幻視他鼻梁上多出一副閃爍著睿智白光的眼鏡。
“盡管這個理論在新生兒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應該破產，但那是建立在原有的物理法則上，而悲鳴出現以後…頻率的出現和研究，卻是讓這個理論得到了廣泛的支持。”
“頻率？”
“對啊，頻率。悲鳴摧毀了索拉里斯，頻率取代了一切法則，共鳴者，索諾拉，黑石…在那一瞬間整個世界被拖入了深淵，而頻率取代一切，甚至人的靈魂…”
三人的目光都低頭看向工作台。
“所謂的靈魂和記憶…如今也成了可以解析的頻率，那新生兒也可以理解成頻率的交匯融合。這麼看來，道格尤斯論確實是有了了不得的論據啊。”
“什麼狗屎！”
甦雲心里暗罵一句，卻又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仿佛又回到了初來索拉里斯的那一天。
慌亂，迷茫，恐懼…
“甦雲…”
一抹溫熱突然擠入他帶著手汗的大手，甦雲下意識的用力抓緊了這根救命稻草。
哪怕被捏得生疼，白芷依舊默不作聲的凝望著面前的少年。
只有她知道，曾經甦雲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人的生命最為寶貴，所以當初只有爛命一條的甦雲也極度不安。
而如今除了生命，不知不覺間，甦雲身邊已經擁有了這麼多的牽掛，這些附加的重量讓他更加難以灑脫的面對這個可怕的可能。
相里要奇怪的看了眼甦雲，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說道︰
“這也只是一種可能的理論而已，畢竟還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當年黃金時代破滅以後，還有諸如滅世論，融合論，疊加論…也不知道有多少種理論產生，都各有各的說法。”
“道格尤斯死亡論也只能算比較…溫和的理論。”
意思是其他的更哈人？
甦雲差點眼前一黑再穿回去。
狗庫洛你干了什麼好事！
不過好歹是讓甦雲回過神來，連忙歉意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就這樣吧，該咋咋滴，世界毀滅了他也輪不上道啊。
甦雲突然釋然了。
新聯邦︰啊對對對！我們志同道合，快來加入我們一起來享受人上人的最後狂歡時刻吧！
甦雲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過來尋求解析模擬靈魂的法子，結果反被相里要精神恐嚇了一番，從他房間里出來以後一路都是神思不屬的模樣。
白芷靜靜跟在他身邊，等回到房間里後，突然湊過去親了一下，然後狠狠咬了一口他的下嘴唇，用力之大直接留下了一道血痕。
“嗯？”
“只是這樣就被嚇到了嗎？還好沒有接觸科學研究呢，否則第二天就要住院了。”
白芷淡淡的說了個冷笑話，雖然甦雲覺得並不好笑。
“我不是嚇到了，我只是…”
甦雲心情復雜，搖搖頭欲言又止。
他自己也以為自己會害怕的，但這會兒仔細想想，也許是跟著丹瑾百煉成鋼的原因吧，經過戰斗的磨礪，他對死亡本身確實祛懼了。
他害怕的反而是死亡以後。
白芷她們不僅意味著甜蜜，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負擔，鞭策著他不斷成長到能護下所有人。
而剛才的死亡論更像是在諷刺他的無用功，這才心態失衡了一下。
不過這會兒甦雲也看開了。
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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