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念你的佛經,若再敢胡言亂語,當心水月庵和那起子比丘尼!
她們是死是活,皆在你一念之間。”
抬手按住胸口,太後整個人幾乎快被撲面而來的絕望所淹沒。
她嗓音嘶啞,眼底透著濃濃憎恨。
也不知究竟是恨自己失察,誤信了月懿公主的蠱惑,被迫承受錐心刺骨的痛苦;
還是恨明淨師太殘忍揭穿真相,讓她所有僥幸盡數湮滅。
明淨師太道了聲“阿彌陀佛”,眉眼低垂,繼續誦經。
這副巍然不動的模樣,更是刺痛了太後的心髒。
陣陣鈍痛自百會穴彌散開來,太後狠狠瞪了明淨師太一眼,由嬤嬤攙扶著,忙不迭的往寢殿所在的方向行去。
回到寢殿後,她褪去華服,死死咬住布巾,疼得滿頭大汗。
嬤嬤用指腹抹去太後額間的汗珠兒,顫聲勸道︰
“主子,您再忍忍,奴婢一直派人盯著趙之行,他已經給太子妃送了信兒。
要不了多久,太子、太子妃便會從邊境折返,屆時月懿公主也該履行承諾,將配置好的藥膏送到您手上。”
“藥膏!藥膏!”
“哀家忍不了了!疼啊!好疼!”
太後雙目暴凸,嘴里低聲喃喃,尖銳指甲不斷摳撓著干癟皮膚,留下一道道滲血的印痕。
嬤嬤用力握住太後的手,指節險些被她掰斷,卻仍不敢松開。
過了不知多久,太後仿佛瀕死的魚般,抖了兩下,嬤嬤立刻回過神來,扶她坐好。
“趙之行不是蠢貨,他已經察覺到,哀家在針對司菀。”太後氣喘吁吁道。
“主子無需多慮,他身為臣子,就算知曉真相又如何?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枉顧君臣之別,對您動手。”嬤嬤輕聲安慰。
“話雖如此,但趙家人總歸有些難纏。趙德妃,司菀,趙之行,骨子里流淌著相同的血,真是令人作嘔。”
太後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她重新戴好護甲,說︰
“趙芳娘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即使等司菀回來,沒有明淨看診,也很難發現她的病因,畢竟這既不是病,又不是毒。”
說到後來,太後語氣中透著極為明顯的得意,眼底精光連閃。
嬤嬤贊了幾句,開口問道︰
“明淨師太還在偏殿內誦經,您可要去听听?”
“勞什子經文有什麼用?就算耳朵听得起繭子,高高在上的諸天神佛,依舊不會庇護哀家。”
當初剛戒斷藥膏時,太後曾經跪在佛堂,哀求了一遍又一遍,希望佛祖能用無上法力度化她,讓她少受些苦楚。
結果可想而知,她被痛楚折磨得幾欲發狂,佛祖卻沒有憐憫他的信徒。
太後內心對佛法的崇敬轟然垮塌。
如今的她,根本听不進去佛經。
之所以將明淨師太請到壽安宮,就是為了阻止她給趙氏把脈,發現那婦人真實的身體狀況。
“且讓她自個兒在偏殿候著,反正這老賊尼自視甚高,眼楮里容不得半點沙子,也不願與哀家見面。”太後嗤笑道。
“主子別同她一般見識,在方外之地待久了的人,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真以為能和您平起平坐,委實可笑。”
嬤嬤熟練的給太後擦身,更衣。
“哀家自然不會同她計較。”
嘴上這麼說著,太後心里卻十分介意明淨師太的話。
她說自己若不以慈心對待司菀,將來勢必會受因果纏身。
荒謬可笑至極!
司菀是什麼東西?
靠著那副美麗皮囊勾引了太子,仗著那點小聰明小手段,將自己包裝成為國為民的大家。
可他們也不想想,司菀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她吞噬司清嘉的氣運,將秦國公迫害成了廢人。
當初徐惠妃被打入冷宮,也與她脫不了干系。
就像是化成人形的精怪,用毒蛇來形容她,再恰當不過。
明淨又憑什麼要求自己,以慈心對待司菀?
她不配!
峽谷營地。
司菀用匕首拆開蠟封,看清信紙上的內容,如遭雷劈,肌膚血色寸寸褪去,竟是站都站不穩了。
金雀眼疾手快,忙不迭地扶住她,問︰
“主子,可是京城出事了?”
司菀閉了閉眼,頷首。
“我母親舊疾復發,陷入昏厥之中,序哥兒取血給她做了藥引,卻沒有半點作用。”
“宿主,你先冷靜。”
感受到司菀恐懼的情緒,系統在她腦海中勸道。
“你母親雖有舊疾,但身體康健,正常而言,應該不會復發才是,信中說這場病來得突然,只怕有詐。”
司菀何嘗不知?
但關心則亂。
一想到母親有可能性命垂危,她心焦如焚。
即便猜到事有蹊蹺,她也必須回京。
等太子和安平王返回,司菀便將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青年劍眉緊皺,正色道︰
“我隨你一同回去,安平王留在營地,短時間內,月懿不敢輕舉妄動,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放心吧,這邊交給我便是。”
安平王拍著胸脯保證。
平日里他雖有些跳脫,但關鍵時刻卻稱得上沉著穩重。
司菀對安平王也十分放心。
“既如此,明日我們便啟程,此地勞煩王爺了。”
安平王哈哈大笑,“都是一家人,太子妃何必如此見外?對了,我和太子今日出去,帶回來兩個人。”
“誰?”司菀挑眉。
“大月的兩位王子,我還從二王子身上弄到了一件好東西。”
邊說著,安平王邊從袖籠中取出一條手串,獻寶似的拿到司菀面前。
沁涼強勁的香氣席卷而來,仔細嗅聞,發現那股子涼意逐漸淡去,化為縷縷花果蜜香,醇厚又清甜。
味道尤為特殊。
“我原本想私藏的,不過此物有驅邪避穢之功效,便送給太子妃吧。”安平王道。
司菀接過手串,指腹反復摩挲著油潤光澤的珠面。
系統在她腦海中尖叫︰
“宿主,這是香中之王,沉香的極品,白奇楠,大月雖然盛產香料,但白奇楠對他們而言,依舊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物。
安平王誤打誤撞,還真找到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