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越想越是激動,他上前一步,冷笑道︰
“月懿,若不是你愚蠢莽撞,大月豈會開罪太子?禍是你闖的,也該由你平息大齊的怒火。”
月懿公主挑了挑眉,又問︰“二弟,依你之見,該如何平息大齊的怒火?”
“大齊皇帝自有仁者襟懷,你只需負荊請罪,三拜九叩,求請他的原諒,想必也能消弭即將到來的兵禍。”
二王子朗聲開口,眉眼間蘊著些許得意。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大齊當階下囚,任人魚肉?我可是你的親姐姐。”
月懿蓮步輕移,行至二王子面前,語調輕柔似水,不見絲毫波瀾。
“你身為公主,多年來,一直享受百姓的尊崇和供養,也該回報大月的子民,解燃眉之急。”
二王子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略顯青澀的面龐透著濃濃振奮,顯然認為自己的舉動,才是最利國利民的選擇。
而她月懿,無論曾經有多風光,眼下也不過是隨時可以犧牲的工具罷了。
月懿公主扯了扯唇,隨手抄起木架上的花瓶,對著二王子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直將他砸得頭破血流,慘叫不斷。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王室貴族文武百官全都驚呆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公主竟會如此暴戾。
“月懿,你快住手!”大月王急慌慌阻攔。
月懿公主卻充耳不聞。
她眼底爬滿血絲,直將毫無防備的二王子打得癱軟如泥,如死狗一般。
這才把沾滿鮮血的花瓶扔在地上,獰笑道︰
“真不知道你是天真,還是愚蠢,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你不懂嗎?
以為把我交出去,向謝衍和司菀屈服就能解今日之危局,簡直可笑至極!”
二王子面皮血肉模糊,頭昏腦漲,幾欲昏厥,根本無法反駁月懿的話。
其他幾位王子神情驚恐不安,腳步略微後移,想拉開和月懿之間的距離,以免受到波及。
“月懿,你過了。”
短短一瞬間,大月王仿佛蒼老了十歲,面色頹敗的看著曾經引以為傲的長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父王,女兒也不想的,但某些人委實荒謬可笑,真以為謝衍帶兵前來,只是為了恐嚇威懾大月。”
月懿閉了閉眼︰
“他分明是為了吞並我大月的疆土!”
听到這話,大月王兩腿發軟,險些栽倒在地,幸而身旁的侍衛及時攙扶一把,才不至于摔得頭破血流。
“情勢真有這麼嚴重?”大月王啞聲問。
“父王以為如何?我們在大齊眼中,一直都是隨時能吞進腹中的珍饈美饌罷了,若不富國強兵,豈能抵擋太子等人的狼子野心?
你們總認為我做錯了,可真當兵臨城下的那日,難道跪在地上搖尾乞憐,敵人就能收回屠刀了?
痴人說夢!”
邊說著,月懿公主邊抬起赤足,狠狠踩在二王子臉上。
“王弟,你這麼想給大齊當狗,我便送你一程。”
月懿笑得愈發嬌甜,嗓音中卻飽含著濃濃惡意。
“瘋婦,要做什麼?”二王子含糊不清的問。
“把你們兄弟兩人送到謝衍手里,能否保住性命,端看大齊太子有沒有慈悲心腸了。”
月懿公主抬了抬手,身形魁梧壯碩的軍漢闊步上前,不顧二王子的掙扎和討饒,將他和五王子一並帶離宮殿。
“月懿,你、你怎能如此狠心?他們是你的親弟弟!”
大月王想要阻攔,可這些侍衛只忠于月懿,根本不听他的吩咐。
月懿語帶嘲弄︰“父王,他何曾把我當成親姐姐看待?
既然王弟不顧念手足之情,也別指望我會心慈手軟。
您好生享樂便是,女兒會想辦法解決此事。”
直至年輕女子轉身而去。
殿內劍拔弩張的氛圍方才淡去。
文武百官看著面色鐵青的大月王,又看了看其他幾個如同鵪鶉般的王子,不免心生絕望。
王室血脈之中,沒有人能制得住月懿公主。
大月,氣數已盡!
侍女跟在月懿公主身畔,憂心忡忡問︰“公主,該如何化解此間危局?”
“大齊惹出來的禍事,自然得齊人自行解決。
太後那老東西心存僥幸,真當藥膏是她想戒就能戒的?
一旦沾染了這等毒物,毒性甫一發作,會產生錐心刺骨的痛楚,屆時神智不存,六親不認,只要太後不想變成瘋子,她會幫我的。”
月懿公主言辭篤定。
聞言,侍女不由松了口氣。
主僕二人走上城樓,俯瞰下方列隊的軍士,身著甲冑,卻氣勢萎靡。
侍女不禁懷疑,若那日神威勇武的大齊太子真帶兵攻打國都,這些將士能撐得住幾時?
就連公主最信任的武將,也被大齊太子一槍斃命。
侍女不敢再想,亦步亦趨跟在月懿公主身後,姿態恭順至極。
峽谷營地。
入夜後,俘虜們全都進了工棚,雖搭建簡單,好歹能遮風避雨。
一陣尖叫聲劃破夜空,把睡夢中的司菀都給驚醒了。
她依偎在太子懷里,打了個哈欠,軟聲問︰
“出什麼事了?”
“我去看看,你先躺下。”太子輕輕啄吻著女子額角,道。
“聲音好像是工棚那邊傳來的,別是發生了械斗,反正我也睡不著,一同瞧瞧罷。”
說話間,司菀披上外衫,遮住細膩柔嫩的粉頸。
太子喉結上下滑動了一瞬,眸色漸深。
司菀瞥了他一眼,催促︰“殿下等什麼呢?”
太子不語,握住女子的手腕,將人打橫抱起,闊步往前走。
等經過了那段泥濘難走的小路,來到工棚前,他才將司菀放下。
听到動靜趕過來的安平王,恰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擠眉弄眼,沒個正形。
司菀眉梢微挑,不見半點羞澀,沖著匠人問道︰
“怎麼回事?”
匠人苦著臉,滿頭大汗︰“太子妃,方才那些俘虜吵嚷不休,非說咱們在豆飯里下毒,把他們的眼楮都毒瞎了,什麼都看不見。”
工棚四角都點了油燈,省得夜里出了亂子,不便處置。
正常而言,俘虜們都應該能看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