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妃詫異的看向心腹宮女,疑心是自己听錯了。
就算吳家再荒唐,也不可能將瘦馬偽裝成良家女,送進宮中選秀。
這可是殺頭的重罪!
為了莫須有的聖寵和榮華,連全家的性命都搭上了,這與瘋子有何分別?
“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趙德妃擰眉問。
心腹宮女輕聲道︰
“最開始,奴婢也懷疑消息有誤,可證據確鑿,全然不似作假。
再加上,那座勾欄養的姑娘,腕間都有一枚桃花形狀的烙印,而玉貴人,恰好也有。”
趙德妃慢步往前走。
她對那朵桃花印象深刻,無需仔細回憶,烙印的形狀、色澤便出現在腦海中。
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原因無他,先前聖上獨寵玉貴人時,曾在宴上贊過這枚烙印,說什麼“風流靈巧,艷而不俗”。
趙德妃特地瞥了眼,便記住了。
只是沒想到,這竟是烙印,而非胎記。
“您看是否派人下趟江南?一來一回,也就半個月路程,便能將勾欄中的老鴇和姑娘一並帶回來,屆時玉貴人就算心有七竅,都不可能再脫身了。”
入宮這麼多年,趙德妃一眼便能看出來,玉貴人不是個安分的。
她那雙眼楮里寫滿了野心,貪婪,欲望。
一旦有機會,她便會狠狠將自己踩在腳下,將太師府踩在腳下。
趙德妃不在意名利地位,卻見不得血脈相連的至親被歹人惦記。
既如此,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先將人帶到京城,好生問詢一番,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千萬不能出了差錯。”趙德妃提醒。
“您放心,奴婢定會仔細打探查驗,免得少了證據,站不住腳。”
心腹宮女抿唇低笑。
這段時日,她親眼見證了玉貴人有多囂張,多跋扈,仗著自己年輕貌美,便將陛下籠絡過去,纏著不放。
令主子傷透了心,夜半時分都在黯然垂淚。
眼下抓住了玉貴人的把柄,心腹宮女也覺得痛快。
她想︰怪不得皇帝會獨寵玉貴人,原來是勾欄出身的瘦馬,手段花樣多著呢,其他宮妃哪里比得了?
只是不知,玉貴人身為瘦馬,是如何騙過驗身的嬤嬤,入宮選秀的?
難不成還有其他人替她打點?
趙德妃抬頭遠眺,夕陽將雲層染得紅艷似血。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煩悶。
希望明日菀菀的婚禮,萬事順利。
翌日,太師府。
天還未亮,司菀便被趙氏叫醒,拖拽至妝台前坐好,洗漱過後,便有婆子給她絞臉,疼得她連連抽氣。
趙氏心疼女兒,道︰“忍著點,一會兒就不疼了。”
司菀揉了揉泛紅發燙卻十分光潔臉蛋,點頭。
金雀乃死士出身,武藝自是沒得挑,但梳妝打扮上,便稍顯遜色。
這會兒看到琳瑯滿目的珠釵首飾花鈿環佩,只覺得眼楮晃得生疼。
司菀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木愣愣的坐在原地,好似鵪鶉般,老實的不得了,任由她們擺弄。
先上妝,復又換上火紅的嫁衣。
嫁衣裙裾處有一只金鳳,振翅欲飛,活靈活現,甭提多神氣了。
司菀容貌本就生得極其明艷,好似日光月華,璀璨耀目,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所有人視線的焦點。
平日里她穿著素淨,依舊不損容色。
今日出嫁,她打扮得尤為鄭重,更讓人震撼于她的美麗。
房間內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都看直了眼,還是老夫人先反應過來,握住司菀的手,不舍道︰
“一晃眼,都是大姑娘了。”
司菀抿起唇角,杏眸瑩亮亮的,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
嚴驚鴻小聲道︰“人家都說新娘要哭嫁,菀菀怎麼不哭?”
“哭什麼?嫁給心上人,我笑都來不及呢,哪里哭得出來?”司菀眨眨眼,道。
趙氏點了點她的鼻尖,盤桓在胸臆間的那股子愁緒,也被俏皮話沖散不少。
鑼鼓聲、鞭炮聲響徹小院兒。
等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官臨門,司序飛快沖進來,道︰“殿下來了!”
趙氏忙將蓋頭蓋好,低聲叮囑︰
“金雀身上帶了些糕點,東宮不比府里,重規矩禮儀,你若是餓了,就先墊墊肚子,對了,前幾日交給你的畫冊,可瞧過了?”
趙氏口中的畫冊,正是避火圖。
司菀摸了摸鼻尖,有些尷尬。
她總不好說,除了趙氏給的那一本,她還看過更清晰、更細致的避火圖。
系統拍著胸脯道︰
“宿主,你要是沒看夠,我的資料庫里還有影像資料,比畫冊高級多了。”
司菀一陣無語,哪有人上花轎前看這種東西的?
把她當什麼人了?
“謝謝,先不必。”
她蹭了蹭趙氏的掌心,“娘,您放心便是,太子曾說過,婚後我們除了住在東宮外,還可以前往圍場行宮小住,那處規矩算不得森嚴,出入也不受限。”
“那就好那就好。”趙氏按了按眼角,到底有些舍不得女兒。
喜婆背著司菀,嘴里邊不停說著吉利話,邊往外走。
院內的杏花被風吹落,白中透粉的花瓣如連綿不斷的雨絲,香氣陣陣。
蓋頭遮蔽視線,司菀根本看不見太子所在何處。
直至進了花轎,才听到熟悉的聲音。
“菀菀,我來接你回家。”
司菀面頰發熱,嗯了一聲。
花轎一路往禁宮所在的方向行去,抬轎的軍漢都是太子麾下的精兵強將,為了爭這個轎夫,險些打破腦袋。
選出的人手孔武有力,健碩非常,抬轎時極其穩當,司菀幾乎沒感覺到顛簸。
“宿主新婚快樂!”
系統在司菀腦海中放禮花,嘴里吉祥話兒不斷。
司菀抿唇輕笑,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前世今生,她的命運軌跡徹底發生了改變,不僅擺脫死局,還嫁給了兩情相悅的男子。
太子尊重她,愛慕她,也信任她的所有。
往後無論她做什麼,都能得到太子的支持。
這樣的兒郎,確實難得。
只可惜,司清嘉不知躲藏到了何處,她身上還有二十一點氣運值,若是不把她揪出來,總歸是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