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二小姐三思!”一名學子出言阻止。
“陸先生,不,陸昀川身為山長,代表萬松書院的體面,怎能變成階下囚?
二小姐有所不知,書院乃前朝修建,距今已有數百年的歷史,而陸氏一族,雖未入朝為官,卻數代清貴,在戰亂中對書院一再扶持庇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二小姐看在書院的面子上,莫要將陸昀川送去官府,淪為笑柄。”
司菀靜靜看向這名學子。
“你並非眼瞎目盲之人,也瞧見了他要殺我,若不將陸昀川送去見官,我該如何求得公理?”
“陸昀川容貌盡毀,雙手俱廢,又瞎了眼,這樣還不夠嗎?”
學子覺得司菀咄咄逼人,有些憤怒。
“自然不夠!”司菀揚聲駁斥︰
“大齊律有言,殺而未死,最重可至絞刑,最輕也是流三千里。大齊律令早已深入人心,先帝編纂律令時曾說過四個字——行法貴嚴。
我大齊上至君王,下至百姓,皆遵循律法度日,否則國將不國,區區萬松書院,又算得了什麼?”
學子連連後退,面露慚色,顯然沒料到司菀竟如此伶牙俐齒,能從家國大義將他駁的啞口無言。
不是說秦國公府的二小姐,自幼被妾室養大,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性子,粗鄙不堪,不通文墨。
誰知道竟狠狠打了他們一群學子的臉。
司菀掃也不掃滿地打滾的陸昀川,徑自前往官府報官。
因差役在陸昀川房中翻到了盛放送子香露的瓷瓶,小廝還提供了布包及其他器皿,加之陸昀川殺人未遂的惡行,種種證據,確鑿無誤,便將他判處流刑,此生不得回返。
陸昀川被流放當日,司菀腦海中響起冰冷無機質的電子音︰
【司清嘉︰氣運值二十一】
竟是從二十七點跌至二十一點,跌了整整六點。
司菀杏眼瞪得滾圓,全然沒料想陸昀川對司清嘉的影響如此之大。
系統解釋道︰
“宿主,陸昀川本就是鵑女的師長,對她百般照顧,教她經史典籍、琴棋書畫,對鵑女而言,陸昀川甚至比秦國公重要的多,他被流放,氣運值自然折損得厲害。
況且,先前鵑女氣運回升,是利用娘娘廟造勢,如今娘娘廟已被查封,這條路便斷了,兩相疊加,氣運大跌也在常理之中。”
【是否開啟視頻轉播功能?】
司菀︰“開啟。”
一陣天旋地轉過後,司菀眼前突然多出一幅畫面,不同于上次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這次牆角還燃了兩盞油燈。
借著油燈昏暗的光線,司菀發現司清嘉竟處于一間密室內。
密室中央有只巨大的、深褐色的酒甕,能容納成人進入。司清嘉的身體隱藏在酒甕里,上方僅露出一張美人臉,瞧著甚是詭異。
司清嘉依舊是那副氣血充盈、唇紅齒白的模樣,但紅腫不堪的雙眼,卻流露出極為明顯的痛苦之色。
酒甕內盛放著大量粘稠厚重的液體,她想要掙扎,四肢卻被鐵鏈捆縛,無論如何都逃脫不得。
“這是在做什麼?”系統只覺得毛骨悚然,聲音略微發顫。
“你以為先前的那些香露,都是如何提取出來的?司清嘉就是那味君藥。”
若是系統有實體的話,這會兒估摸著都快吐出來了,它強忍著膈應,又問︰“香露的弊端人盡皆知,誰都不敢再用,月懿為何還不放過司清嘉?”
“你真以為,那些人是因為弊端,不敢使用香露嗎?”
司菀沒想到系統竟如此天真,她輕笑著搖頭。
“他們是得不到香露,若能得到此物,就算生出的孩子大概率是畸胎,但總有機會生出正常的男丁。”
系統不由膽寒。
直至畫面消失,它也不敢吭聲。
*
萬松書院出了陸昀川這麼個山長,名聲大跌,各家各戶都不再將子弟送過去。
沒過多久,便逐漸敗落了,只剩下幾名學生沒有去處,索性守著書院度日。
司勉就是其中之一。
司勉動身離京那日,秦國公裝病誣陷親女的事情,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不知他究竟著了什麼魔。
“秦國公瘋了吧?就算他偏愛長女,厭惡次女,也不該伙同外人,做這等里外不分是非不明的行徑。”
“誰知道呢?我娘家堂舅在公府當差,說秦國公剛收的那名養女,性情十分莽撞,把一盆冷水直直潑灑在陸昀川頭臉上,毒藥四散蔓延,才把陸昀川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
“嘶!陸昀川簡直像被燙掉層皮,據傳是為了給司大姑娘報仇?難道司大姑娘的死有蹊蹺?”
“反正和司二姑娘脫不了干系,否則怎能解釋陸昀川和秦國公的反常?”
公府主院。
趙氏看著急火攻心的秦國公,眼神冰冷,質問︰
“你還想裝病到什麼時候?”
秦國公面皮漲紅,只覺得一股郁氣積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這麼折騰了數日,他還真病倒了,高熱不退。
這會兒頭痛欲裂,懨懨靠在床上。
“我是真病了。”他啞聲解釋。
趙氏諷刺一笑,“誰不知道堂堂秦國公,簡直比戲台上的名角還會做戲,別裝了,咱們好好算總賬!”
秦國公雙目赤紅,死死瞪著趙氏,要不是看在她出身太師府的份上,真恨不得直接休了這個目中無人的賤婦。
可惜眼下他名聲盡毀,仕途不暢,只能暫且忍上一忍。
“夫人,我知道你在乎菀菀,也因為她對我心生憤怨,我承認,當日是我鬼迷了心竅,做錯了事,但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就寬宥我一回,往後定不再犯。”
趙氏閉了閉眼,語氣厭惡至極。
“寬宥?虎毒尚不食子,你作為父親,屢次陷害菀菀,所作所為與禽獸有何區別?我與你之間本就無甚情意,與其強忍著膈應同你演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模樣,還不如盡早和離,來得干淨。”
“和離?我看你真是瘋了!”
秦國公暴跳如雷,好險沒被氣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