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南的話語，不止刺入陸無雙的耳中，也回蕩在整個會場之中。
廢墟之上的萬眾審判，在這一刻，開始了。
“我的天……蕭校長這是……動真格的了？”
前排一個資深職業者喃喃自語。
他身旁的同伴則搖頭嘆息︰
“不動真格不行了。”
“再讓他鬧下去，京大百年聲譽，今天就要毀于一旦。這一巴掌，打的是陸無雙的臉，保的卻是京大的魂。”
會場四周，議論聲此起彼伏。
“陸無雙輸了就算了，他剛才還想偷襲！這素質也太差了吧？這就是京大天驕？”
“何止是差，這簡直是毫無武德！”
“就是啊，比賽都結束了，他竟然還從背後下死手！還好人家楚辰實力強，不然這一下不得出人命啊？”
“嘖嘖，以前還覺得他挺帥的，現在一看，一個輸不起的巨嬰罷了。虧我之前還把他當偶像，真是瞎了眼了。”
一個年輕的女觀眾，嫌惡地將手機里存的陸無雙海報刪掉，轉而開始搜索楚辰的照片。
“我算是看明白了，說白了就是溫室里的花朵，順風順水慣了，一遇到挫折就原形畢露。”
“就陸無雙這種心態，就算天賦再高，成就也有限。”
“可不是嘛！你看人家魔大的楚辰，從頭到尾氣定神閑，贏了不驕，面對偷襲也不亂，這才是真正強者的風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這一對比，高下立判啊！”
“別說了，粉轉黑了，這輩子沒見過這麼沒品的人。魔大牛逼！楚辰牛逼！”
這些議論聲不大，卻像無數根細小的針，無孔不入地扎進每一個京大學子的耳朵里，讓他們如坐針氈，羞愧得無地自容。
網絡直播的彈幕，也從剛才的震驚，轉為了一片對陸無雙人品的口誅筆伐。
【臥槽！輸不起就偷襲？京大就教出這種玩意兒？】
【惡心！太惡心了！請求職業者協會嚴懲！】
【殺人誅心啊！這一巴掌，比楚辰那一招反彈還疼！陸無雙這輩子估計都抬不起頭了。】
而與此同時。
陸無雙那之前被捕捉到的特寫鏡頭，也迅速被制作成一張張表情包，開始病毒式傳播。
會場邊緣。
陸無雙呆呆地跪坐在地，他的臉頰上火辣辣的疼。
但這肉體上的疼痛，與他此刻內心的煎熬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他的心，更疼。
那是一種驕傲被徹底碾碎後，混雜著屈辱、不甘、茫然與自我懷疑的劇痛。
他想嘶吼，想辯解。
但蕭正南那失望到極點的眼神，讓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回著楚辰那平靜得近乎憐憫的眼神。
他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結果？
他憑什麼？
陸無雙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回想起自己賽前的囂張話語，還有楚辰在網絡上的回應。
一種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將他徹底吞噬。
原來……
他不是在狂妄，他只是在陳述一個自己無法理解的事實。
自己最強的一擊，成了他的武器。
自己所有的驕傲和天賦，在楚辰看來，就好像是一場幼稚可笑的滑稽表演。
而且，
自己不僅輸了，還成了一個以往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人，一個輸不起的、只會無能狂怒的……瘋狗。
陸無雙緩緩抬起頭，看向不遠處滿臉從容的楚辰。
他眼神中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灰般的平靜，最後化為深深的苦澀。
他看著自己沾滿塵土和鮮血的雙手，第一次對自己的天賦，產生了懷疑。
這時。
皇庭戰隊其他幾名隊員，也緩緩走了過來。
他們看向楚辰的眼神中，已經沒了之前的高傲，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敬畏。
高天宇看著會場中央這個近在咫尺、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現在才明白，楚辰那一劍，只是實力的冰山一角。
自己，號稱速度最快的職業，甚至沒能讓楚辰認真起來。
“隊長……”
他看著失魂落魄的陸無雙，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得厲害。
秦夢瑤則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看向楚辰的目光，充滿了復雜。
她自嘲著。
之前還想著邀請林薇薇來京大，自己真是瘋了。
跟著楚辰這一尊怪物，誰還看得上什麼京大？什麼皇庭？
自己還以為條件足以打動她，真是……太天真了。
王淼也笑了笑。
還說什麼不信楚辰能打破自己的盾。
真是可笑，怕是十個自己都不夠楚辰這個怪物殺的。
片刻後。
陸無雙那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了一絲光芒。
盡管那光芒黯淡而脆弱。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看著眼前一臉失望的蕭正南，深深地彎下了腰，低下了他那顆從未向任何人低過的、高傲的頭顱。
“校長……”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錯了。”
蕭正南看著終于清醒過來的陸無雙，眼中的怒火漸漸褪去，只剩下無盡的疲憊。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袍，恢復了京大校長應有的風度。
他知道，現在不是教育學生的時候，是該為京大百年聲譽，做最後補救的時候了。
他緩步走上那片殘破的擂台，一步步，走到了楚辰的面前。
在全場數萬道目光的注視下。
這位執掌龍國第一學府的校長，對著比他年輕了數十歲的楚辰，深深地、鄭重地鞠了一躬。
“楚辰同學。”
“我為我校學生陸無雙剛才的無禮行為，向你，向魔都大學，鄭重道歉。”
“老朽管教無方，讓你見笑了。”
“無論你是否接受，這份歉意，我必須表達。”
楚辰平靜地看著他，不卑不亢道︰
“蕭校長言重了。”
“年輕人嘛，有點脾氣正常。不過，心性確實需要多磨練，不然以後出了社會，容易吃大虧。”
這番話，語氣平靜，卻像一個洞悉世事的長輩在教訓晚輩。
蕭正南聞言，心中一滯。
他本以為楚辰會說幾句場面話，或是干脆不理會，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一句評價。
容易吃大虧？
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是啊，今天不就是吃了一個天大的虧嗎？
而且是當著全龍國的面。
他苦笑一聲，感覺自己這張老臉火辣辣的。
緊接著，
蕭正南猛地轉過頭，凌厲的目光射向陸無雙，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陸無雙！還愣著干什麼？滾過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