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大概是看出來了。
    白冰雪表面上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有部分原因是在幫他“治病”。
    故意激怒他,觸動他本就有些不穩定的情緒,迫使他動手。
    他剛才也的確有點“上當”了,掐了白冰雪的脖子,但最終控制住了。
    或者說,他本身性情是暴躁的,但最終理智戰勝了情緒。
    這一點,相較于他第一次發病的時候,好了很多。
    除此外,這妮子目的也是不純了。
    有意模仿姚素雲之前的經驗,不斷言語刺激,使得他在氣頭上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好在他依舊克制住了。
    而後白冰雪就拉住了他的手腕,理所當然的“開腔”。
    接著,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白冰雪便湊在他的耳旁,小聲道︰
    “哥,其實我是有一點點懷疑的。”
    “雖說你和谷夢雨結婚十八九歲就在一起了,又一起走過這麼多年。”
    “她固然有部分原因是忙于工作,可你……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你是不是……”
    趙恆听了直瞪眼,忙是抬手堵住了白冰雪的嘴巴。
    再讓這傻妮子說下去,說不得會蹦出什麼虎狼之詞。
    他完全冷靜了,嚴肅道︰
    “少說沒用的,大姑娘家家的,也不覺得丟臉。”
    “我不!”
    白冰雪倔強依舊。
    “哥,你看吧,我為了給你治病,最近還看了一些心理方面的書籍呢,果然有效果吧?”
    “你治療個屁了,你就想佔我便宜,滾蛋。”
    趙恆不耐煩的翻身過去,仔細琢磨了下,感覺自己經歷剛才的憤怒之後,情緒上好像確實好了許多。
    比如他看到谷夢雨、秦謐芝皆和其他男人單獨吃飯,剛才還很不理智,口吐芬芳。
    現在平和下來,又覺得沒什麼太大問題。
    都是生意場上的人,單獨與異姓談生意是難以避免的。
    退一步而言,他和谷夢雨、秦謐芝到底算什麼關系?
    人家做什麼,是人家的自由。
    他又有什麼權利干涉呢?
    別的不說,之前他去會所的時候,還撞見姚素雲和顧澤瀟單獨談生意呢。
    又怎樣了?
    “哥。”
    這時,白冰雪從背後抱住了趙恆,頭部在趙恆的後背蹭了蹭,低聲道︰
    “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難道還不明白的心意嘛?”
    “不是那麼回事……”
    “那是怎麼回事?你看著我回答,我要看著你的眼楮,如果你真的兩眼空空,以後我便不再打擾你。”
    “你這妮子……”
    趙恆無奈的轉過身,隔著半尺左右的距離,靜靜的凝視白冰雪。
    讓他沒想到的是,過了這麼一小會,剛才還不斷激將他的白冰雪已是紅了眼楮,朦朧的淚水在眼中打轉。
    他沉下一口氣,所有的情緒消失殆盡,抬手輕輕擦去白冰雪眼中的淚水。
    “傻丫頭,哭什麼啊?”
    “我不知道,很難受。”
    “好了,不難受了。”
    趙恆哄小孩似的,輕輕將白冰雪擁入懷中。
    只是下一刻,白冰雪忽然用力抬起頭,盯著趙恆的面龐看了兩秒,猛的印了上去。
    趙恆心中一驚,正要躲避,頭部卻是被白冰雪用顫抖的手給抱住了。
    “嗚……冰雪……別這樣……”
    趙恆掙扎著,卻是不敢太用力。
    過了幾秒後,他索性擺爛了,任命一般任由白冰雪欺負。
    又過了會,他忽的感覺唇部一痛,抬手抹過去的時候,很快就沾染了鮮血。
    “白冰雪,你、你屬狗的嗎?竟然還咬人!”
    “誰讓你欺負我了。”
    “我怎麼欺負你了?明明是你仗著我不敢對你動粗,有恃無恐是吧?”
    “就是,怎麼了?”
    白冰雪重新變得蠻橫,但很快語氣也軟弱了幾分。
    “哥,咱倆都已經這樣了,你要對我負責,否則我就告訴爸媽,說你負心薄幸。”
    “喂,你可別亂說啊,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那你這意思是……想做點什麼嘍?”
    “沒有……”
    趙恆當即否認,再度沉下一口氣後,抱住了白冰雪。
    沉默一會後,他平聲道︰
    “我暫時還有點接受不了,過不去心里那一關,給我點時間,讓我緩一緩。”
    “嗯,這還差不多。”
    白冰雪輕點頭,窩在了趙恆的懷中,很快就睡著了。
    趙恆卻是沒了睡意,目光本能的掃向了床頭櫃的方向。
    那里面,有大頭釘,還有硬幣大小的塑料小盒。
    這倒不是他有意的,而是幾乎都快形成生物的本能習慣了。
    “哎,狗男人,你可是真狗啊!”
    他暗自唾棄自己,按下心思,開始琢磨涼茶改藥的具體事宜。
    剛才,他在情緒有些失控的時候和白冰雪說,把所有的涼茶配方改成藥。
    這並不是玩笑,是他初步的想法。
    要知道,他的那些方子,本來就是藥方,稀釋數倍後才改成了涼茶。
    如果只是買涼茶的話,倒是沒人管。
    可要是直接研制醫藥的話,這里面的流程就麻煩太多了。
    畢竟是藥品,要流入市場,不知道要經歷多少部門的審查。
    這是其一。
    再者便是就算藥品通過了審核,又該如何打開市場呢?
    這又是一個麻煩事兒。
    李慕婉以及整個李家都押寶在他這邊了,雖然沒有明說,大概率也是沖著他這些藥方來的。
    要不然以他目前的這點實力,相比于千億巨頭,根本不夠看。
    這一晚,他想了很多,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白冰雪已經起來了,陣陣香氣從廚房彌漫進來,應該是在做飯。
    他走出去,簡單洗漱一番,見白冰雪還在廚房忙活便走了進去。
    幾乎是一眼,他就看到了白冰雪正對著盆里面的肉餡和面犯愁。
    “怎麼了?”他問。
    “我想包點肉包子,面已經和了,才想起來這玩意要發酵啊。”
    “得了,我來吧。”
    趙恆笑著,用手擦去白冰雪臉上的面粉,洗了洗手,開始包了起來。
    肉包子的面是要發酵的,拌肉餡也需要不少的時間。
    顯而易見這妮子估摸著是很早就起來了。
    為了避免麻煩,他用面將肉餡包起來後,壓扁成餅的形狀,放在鍋里面煎著吃了。
    直至吃飯的時候,白冰雪還愁眉不展。
    她嘟著嘴道︰
    “哥,我是不是好笨啊?連個包子都不會包,以前我看媽包的時候特別容易,自己上手就不行了。”
    “都正常,每個人擅長的地方不一樣嘛,行了,嘗嘗肉餅咋樣。”
    “好。”
    白冰雪夾起來一張餅,咬了一小口,眼楮頓時變得雪亮了。
    “哥,你還別說,好吃哎,想不到我雖然不怎麼會包包子,可和肉餡還是不錯的嘛。”
    “……”
    趙恆白了一眼,沉默著吃飯。
    至于客廳中之前堆放的一大堆物品,他當然注意到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白冰雪收拾的。
    吃過了飯,白冰雪去收拾了衛生,並將所有垃圾裝袋。
    二人出來門口,趙恆剛剛關門,便見白冰雪一直盯著密碼鎖看。
    他的心思何等縝密,瞬間猜到了白冰雪的意思。
    這妮子是想要把自己的指紋錄入密碼鎖啊。
    雖說目前是他自己住,並沒有什麼,可誰知道什麼時候他這里剛好來了人,白冰雪再一個誤入,豈不是尷尬了?
    于是他表面上假裝詫異的樣子道︰
    “怎麼了?這房子是要來的,掛在了公司名下,還有三套,不過戶型比這個小一點,要不要給你住一套?”
    “不用了。”
    白冰雪搖頭,淡淡的白了趙恆一眼。
    趙恆便沒有多說,將白冰雪送回老小區後,轉而來到郊區的家具城。
    方琪琪的動作迅速,直接是找了三十多名工人,各種器械噠噠噠的不斷響著。
    趙恆來到五層,見之前裝飾牆等都被拆除了,一千多平的場地一覽無余。
    經過簡單的思考後,他決定先生產一款藥品試試水。
    如果可行的話,再將其余藥方投入生產。
    而首先擺在眼前的問題便是,這棟樓是否符合作為制藥工廠的條件。
    因為他的配方都是中草藥,按理來說這工廠的條件應該可以放寬松一點。
    但具體行不行,還要看監管部門那邊的意見。
    他觀察了一會,見施工進度沒問題,便上了車,準備去服裝廠看看。
    當初“索賠”的時候,除了這家具城,還有一個家具廠、一個服裝廠、一個海產品加工廠。
    就地理位置而言,可能那個位于海邊的海產品加工廠是最適合開設制藥廠的。
    只不過,他這邊才剛剛上車,一輛卡宴便開了過來,擋住了路。
    車窗落下,染了一頭黃毛的段欣芮揚了揚頭,笑著道︰
    “咋樣,我頭發這顏色漂亮不?”
    “讓開,沒時間搭理你。”
    “咋啦?生氣了?”
    段欣芮干脆下車,肘部撐在趙恆的玻璃框上,嘴里的泡泡糖啪嗒吹了一個大泡泡。
    “喂,趙哥哥,不要那麼小氣嘛,在酒店吃飯的時候,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呵~”
    趙恆冷笑,點燃了一根華子,側目道︰
    “我救了你,不求你感恩,可你好歹要點臉啊,用那種低劣的手段訛人,很好玩嗎?”
    “好玩呀。”
    段欣芮毫不在意,甚至還有些興奮道︰
    “趙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有證據能證明我誣陷你啊?”
    “沒有。”
    “切,才不信。”
    段欣芮上前幾步,轉而坐在了副駕駛位上,揚頭道︰
    “走吧,不管去哪里,我都跟著你,順便,如果我玩開心了,就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
    趙恆斜睨了眼,調轉方向,一個甩尾,繞過了段欣芮的卡宴車,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二人來到一個創意園。
    紀家的服裝廠是租的廠房,一整棟樓,足有五層。
    因為已經辦完了手續,這一日,服裝廠已經全部停工停產。
    趙恆走過去,跟保安說明了來意,便上了樓,進入了財務室。
    翻找了大概二十多分鐘,他就從各種報表上面找出了四五處毛病。
    顯而易見,這服裝廠的問題也很大。
    又是一個坑。
    他接手過來,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現一個偷稅漏稅的問題。
    段欣芮坐在對面,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翹著二郎腿。
    “趙哥哥,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一個小秘密哦。”
    “什麼?”
    “之前我們段家與服裝廠合作,還欠著一百多萬的尾款沒給呢,你說現在是該給你還是給紀家啊?”
    “你說呢?”
    “按照合同,自然是應該給你的,可人家手里現在沒有錢嘛,能不能換一個方式抵債呢?”
    “滾你大爺的。”
    趙恆冷淡的掃了一眼,跟著道︰
    “你不是說告訴我一個秘密嘛,還不準備說?”
    “當然可以說。”
    段欣芮湊前幾分,小聲道︰
    “我家老登已經秘密收購了紀家三十多個億的優良資產,只花了不到十個億。”
    “然後呢?跟我有什麼關系?”
    趙恆滿不在意的樣子,心頭不知覺卻是泛起一抹殺氣。
    他早就知道紀國華那老登甩賣資產,卻不想動作如此迅速。
    要知道,一般的商業收購可是動輒一個多月乃至數月、數年的。
    紀國華如此迅速,顯然是準備搞一筆錢堵上稅款的窟窿,而後抓緊跑路。
    這本是正常的商業買賣。
    可他這邊畢竟已經盯上了紀家,有點偏向于禁臠的性質,段家在這個時候搶下一大口肥肉,明顯是沒把他放在眼中。
    或者說這是段正平那老登的一種挑釁。
    再換個角度看,段欣芮把這樣的內幕消息告知他,也是挑撥離間,拉攏他。
    于是他直接拒絕道︰
    “少在我這里耍那些小心思,沒什麼用的。”
    “不管你們是大家族的內斗,還是商業合作聯合,我一概不願意摻和。”
    “至于你欠服裝廠的一百多萬,給你三天時間,盡快歸還。”
    聞言,段欣芮似乎半點都不意外的樣子。
    她想了想道︰
    “雖說秦謐芝和我家老登沒什麼戲,可那顧澤瀟呢?”
    “人家可是世界頂級大學畢業的博士高材生,長得也俊。”
    “哎呀呀,我看了都春心萌動,就是不知道某人會不會心動……”
    說著,她還不斷咋舌,煞有其事的樣子。
    趙恆懶得理會,看了一眼時間,手機剛好發來一條短信。
    【阿恆,我到了,你在幾樓?】
    【五樓,直接上來就好。】
    發送完畢後,趙恆放下了手機,直接道︰
    “我前妻來了,我們有些事情要談,你該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