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中放著輕柔的音樂。
聲音並不大，不影響正常說話交流。
只是店內的客人比較多，談話聲此起彼伏，酒桌間上的氛圍並不安靜。
文月萍認真看著漫不經心夾菜吃飯的趙恆，略微忐忑。
她自問對趙恆的態度已經很好了。
若非有所求，任何一個人面對剛才那幾乎相當于三個大巴掌的攻勢，早就離開了。
這個男人的攻擊性太強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她只能盡量小心著。
“這就是你指點的內容嗎？”趙恆淡淡的問。
“不是的，趙先生……”
文月萍急了。
她都已經說不是指點了，這家伙竟還揪著不放。
難道只是因為她邀約時候發送的那個短信內容帶有激將性質嗎？
“趙先生，我以悠初姐姐的身份與你公平談話，請你稍稍收斂一下鋒芒。”
她忙開口︰“相信您很清楚悠初是喜歡你的，她足足暗戀你四年，直至你婚姻破裂才出現在你的生活中，不要讓一個愛你的人不斷失望，好嗎？”
這話的態度很是卑微，甚至帶著幾分祈求的意味。
她有些後悔。
早知道這個家伙如此難纏，邀約的時候就不應該那樣高傲。
趙恆放下筷子，緩緩吐了口氣。
“看你這意思，是真心實意的為悠初著想啊。”
他自語一般，當然能感覺到文月萍對喬悠初打心眼里的關心。
姐妹情深，姐姐疼愛妹妹再正常不過了。
但他心里依舊有種怪異的不適感。
這文月萍看似謹小慎微的言辭下，說的都是喬悠初的暗戀多麼不容易，讓他高抬貴手，好像他是多麼可怕的洪荒猛獸似的。
感情是他和喬悠初的，文月萍身為一個外人，才第一次正式見面，還沒怎麼交流，就給他打上惡人的標簽，判了個死緩。
這就是先入為主。
主要原因是文月萍因關心則亂。
換個角度看，文月萍對他的評判很多都是從喬悠初口中得來的，甚至今晚的邀約也可能有喬悠初在背後鼓動的成分。
想到這里，他有點小氣憤。
原本他還想著怎麼跟喬悠初解釋自己當渣男苦心的，現在枕頭送來了，他不睡這一覺都對不起喬悠初。
于是他直接問︰“悠初跟你說過我們進展到哪一步了嗎？”
話題轉變的比較快，文月萍微微錯愕了下。
不過她還是鎮定的回答︰“是我問的她，她說你們牽手、擁抱了。”
聞言，趙恆輕輕一笑，眼中帶著些許勝利騎士的驕傲。
“文女士，問您個事，身為女子，在未婚之前，您會輕易和父母朋友說自己和男朋友之間的進展嗎？”
“這……”
文月萍柔和的眼楮眨了眨，心底卻是一個激靈。
以她的才智自然是秒懂這話的意思。
她把喬悠初當做妹妹，相當于一個晚輩。
晚輩在面對長輩詢問的時候容易羞澀、羞愧，繼而對問題避重就輕。
就像她當初談戀愛那會，雖然早就跟尹鴻儒同房了，但跟父母卻從未提過，或者說當父母長輩的，也很少問這種事。
所以再看趙恆一副略帶“炫耀”的樣子，她徹底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和悠初已經……”
她的聲音都顫著，後面的話更是被堵在喉嚨里面。
那些事情，對女孩子來說不容易啟齒，可對部分男人而言，是值得炫耀的。
可……這進展也未免太快了吧？
兩個人住在一起滿打滿算還不到半個月啊！
“不錯，我和悠初之間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趙恆滿臉的大言不慚，言語間視線卻是不經意掃向大紅裙的秦姓女子。
二人的余光再度在空氣中撞了那麼一下，轉瞬便消散不見。
趙恆本打算再胡言八道幾句的，卻是忽然听到一聲悶響。
聲音不大，若非離得很近，根本听不到。
他用余光看過去，剛好瞥見秦姓女子對面的矮胖男子的拳頭搭在腿上，剛才的聲音應該是這人發出的。
事實上，他早就在暗中留意矮胖男子了。
通過男子跟秦姓女子的交談中偶爾蹦出的“公司”、“項目”等字樣來看，二人應該是見過幾次面的合作伙伴關系。
于是他心里忽然冒出一個有趣的想法。
“趙先生……”
感受到一臉炫耀的趙恆時不時的看向斜對面的紅衣女子，文月萍氣的一顆心都亂顫了。
這混賬赴約過來，談的是喬悠初的事情，可眼楮卻總看另外一個女子，且毫不掩飾。
也太不要臉了吧？
當著“大姨姐”的面，堂而皇之的看其他女子，和出鬼有什麼區別？
不是他怎麼敢的啊？
“趙先生！”
見趙恆依舊輕佻的樣子，文月萍加重了語氣。
“如果你要和悠初在一起的話，我勸你最好本分點，拿出一顆真心對她。”
“我為什麼要拿出自己的真心？”
趙恆理所當然的反問︰“在交往之前我就已經說了，我們不合適，她非要往我身上湊，那我就把她當個便宜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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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怎麼？”
趙恆滿不在意的打斷︰“我本來就不是好人，況且這種事你情我願的，也怨不著我吧？她不同意我還能用強不成？”
“你……”
“你想說我不道德？你說對了！只要我沒有道德，道德綁架不了我。”
“我……”
“你看，你又不禮貌了。”
趙恆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
“文月萍女士，麻煩你搞清楚，從始至終都是你在要求我這樣那樣的，但我沒有義務配合你的所有請求。”
他攤著手，看似無可奈何，實際卻主打一個已讀亂回、未讀先回。
尤其那副囂張又無所謂的樣子直看的文月萍臉色鐵青，原本溫婉的樣子徹底消失不見，眼楮通紅，隨時都可能吃人似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旁邊的座位處。
砰！
矮胖的中年男子一拳砸在桌子上，先前的和顏悅色被滿臉的怒氣取代。
他略微低著頭，牙齒因太過用力而嘎吱作響。
對面的秦姓女子卻渾然不在意，淡笑著，風輕雲淡的夾菜。
趙恆斜瞥，眼底的淡漠一閃而逝後，又恢復了無所謂的樣子。
“文女士，不是吧？這就受不了了？”
“沒有，只是有點失望。”
許是見過了不少的風浪，文月萍逐漸壓下了心底的怒火，臉上也歸于平靜。
恢復理智後，她發現趙恆的言語似乎都是故意的，把自己貶低的一文不值，就是為了氣她。
她能理解，在見面前也隱約猜到了趙恆的性情可能不怎樣。
可理解歸理解，回過頭來也是越想越氣。
這混蛋，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把“渣男”兩個字寫在臉上還不夠，還敢公然四處張揚炫耀。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呸！
她在心里狠狠的唾棄，面上則輕松淡然，直接轉移話題。
“趙先生的言辭很鋒利，我自愧不如。”
“悠初的事情，我就不摻和了，你們二人自行處理。”
“今天邀請趙先生過來呢，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請教。”
“敢問趙先生的籃球技術如何？”
說著，她定定的看著趙恆，想要從那雙已經收斂了的雙眼看出答案。
她之前就猜測讓丈夫尹鴻儒性情大變的神秘人是趙恆，但並未得到證實，所以就直接問了出來。
趙恆也沒想到對方會說籃球的事。
他大概能猜到對方的用意，無非是他當年用一記暴扣毀了文月萍前男友，也就是那個體校流川楓籃球夢一事。
“我籃球技術一般般。”
他隨意回，順勢問道︰“你和那個體校流川楓為什麼分手啊？”
文月萍微微一震，柔和的眸子泛出異樣的光。
果然，當年讓丈夫性情大變的神秘人就是眼前這個家伙。
為了給谷夢雨出氣，間接毀了丈夫的籃球夢。
她心下感慨不已，五味駁雜。
因為她和谷夢雨發生矛盾，引出了趙恆丈夫與尹鴻儒的爭鋒。
這麼多年過來，不管丈夫對當年之事如何評判，她對這個趙恆倒是多了幾分感激之情。
若非趙恆，丈夫也不可能性情大變，成為現在的完美老公。
她釋然一笑，解釋道︰“我沒換男朋友，那天在會所和你打架的就是我現在的老公尹鴻儒，也是當年的體校流川楓。”
嗯？
趙恆暗自側目，平靜的面龐上多了幾分怪異感。
這……不對勁吧？
當年體校那個家伙何其的鋒芒畢露，每次打籃球後面都被一群女孩子追著喊叫“那小子真帥”。
那樣一個體態偏瘦的大帥哥，怎麼變成渾身都充斥了大量肌肉的大塊頭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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