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在將自己在江緣大酒店的前因後果跟蕭文君說了一下。
而蕭文君也很懂事得沒有追問何安在的任務細節,只是仔細打听了一下當前東膠的安全情況。
畢竟是自己的家鄉,自己的親人都在。
“我建議少走夜路,如果無法避免走夜路的話,一定要多人結伴;遠離草闊子、小樹林。不聊了,開宴了。”
“嗯嗯。”
王林江姍姍來遲,他也一臉的氣虛相,精神懨懨。
王林江進門是無比震驚的,愣在原地打量了一圈包間,一種可恥的腐敗感油然而生,作為一名清正廉明的官員,哪怕啥都不干,單是往這一站就有一種魚肉百姓的罪惡感。
如果他沒有特殊身份的話,一定會為酒店的自作聰明而生氣。
因為就算他問心無愧,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做文章,也夠他喝一壺了。
然而他有特殊身份。
王林江跟王明陽的性質不一樣。
王林江在官場上的職位,不由學院安排,是靠他自己真才實干提拔上去的。
背後還有特殊身份,就算被人實名舉報,被帶走的也只會是舉報的人。
不禁讓人直呼【黑暗】。
“那鬼東西太邪性了。”
一見面,王林江沒有官場那些官話客套,而是如同老友小聚般,隨心而言。
“從恐懼中回過神,並平復情緒,逐漸緩過來後,本以為就沒事了,之後的工作照常進行;可一旦工作結束,松下心來後,就回不到工作時的那股精神勁兒了。”
王林江感慨著落座。
先沒有談論工作上的事,在上菜的過程中,王林江先給二人講了一個故事,一段歷史,關于那條未被標注的下水道。
“咱們市里缺錢,是祖傳的,風水上來講,山旺人丁水旺財,咱們市的‘財’,都排走了。”
要追溯到百年前吧,那段歷史中,東膠的降雨量一年大過一年,一些地勢低的村莊田地都淹了,而市里一些排水不行的地段,周邊商鋪跟地下車庫,也都淹了。
大災過後,市里計劃大修排水系統,而這時,那片廠區的老板們一合計,找到了當時市里的領導,先給領導關系打通了,再把下水道打通。
都順利打通了。
老板們為了自己的百年大計,不惜消耗巨資,將工廠的排污管道,連接到了了城市的排水系統中,欲將未處理的工業污水,隨雨水一起排入河道。
而當時的領導,則另有算計,欲以身入局勝天半子,成全了東膠的下一個百年。
一群經商的,怎玩得過混跡官場的老狐狸?三教九流,雲泥之別。
之前說過,東膠很大,只是市區佔比小,在大修排水系統的計劃中,不能只顧及市區,周遭鄉鎮受災也很嚴重,可市里財政只顧及市區便已經捉襟見肘了。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當他們找到領導,暗示了他們不當人子的想法後,他們便已經安排明白了。
于是便由那群老板出資,修建了這條下水道。
在領導的建議下,他們高調為工程進行捐款,為此得到了市里的嘉獎,以及帶動了其他企業家捐款。
領導打算城市工程竣工的時候就去自首,連帶著那群不當人子的老板們一起自爆。
領導再從中運作一下,將他們的財產全部充公,去建設鄉鎮的工程。不論他們的財產是黑是白。
他們既然願意當出頭鳥,就別怪獵槍無情。
綠水青山,是人們的財產,是子孫的財產,每位公民都應以守護綠水青山為己任。
父母官更責無旁貸,誰要是敢傷害綠水青山,就別怪沒收他金山銀山。
似是老天開眼,卻是開過頭了,還沒等領導自爆,就迎來了一場幾百年未有的大雨。
那片廠區所在的位置及周邊村落,地勢雖然不算高,但地理位置較好,附近有著更低的地勢,在最低處還有一處狹長的地縫,連接著地下河,因此過去雨再大,都沒有被積水影響。
而那場大雨,透著詭異,直接將那片山窪淹成了一座湖。
那里的村子與廠區被淹入湖下,大水三年不退。
那些老板們毫無疑問地在那場天災中破產了,新挖的下水管道都還沒來得及排污。
而領導修建的排水系統,成效卓越,山窪變湖,市里卻再無一家受災,為此更上面的領導大加贊揚,並給市里撥了款,繼續周邊鄉鎮的排水系統建設。
領導無比心痛,他寧可自爆也不想要那麼一場大雨。
因為那場大雨,市里雖然沒受影響,可周邊鄉鎮卻是受災嚴重,更有那座山窪里幾個村子的人無家可歸。
其中一個村子安置在了當時的尚家集,經過百年演化,便成了如今的上河村。
“這便是那條下水道的由來。”說著,王林江面色一凝,“之所以市里沒有相關記載,是因為,它被記載到了學院里,檔案編號【】,代號【暗河】。”
何安在聞言不悲也不喜,只是無奈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無限憔悴。
這還是我所熟知的家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