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我的身份,但是我還不能放松警惕,得想辦法和瘦猴他們踫頭才行。
    收工後,我們沿著已經安裝好的鐵軌走著,一直走到一個安全梯下,然後再一個接一個的爬上去。
    路邊停了一輛大巴車。等所有人都上了車後,車子直接將我們帶到了一個村鎮上,停在一處臨時搭建的彩鋼房旁。
    斌哥帶我上了二樓,指了指最里邊的一個上鋪︰“你睡那里,對了你說你的行李放在哪里了,一會我陪你去取,我先去沖個澡。”
    我點頭應和著,趁他去洗澡的間隙從這個彩鋼房出去,然後找了一個小賣部用公用電話,給溫罕打電話。
    車上有一個電話,是張奪帶來的,考慮下邊可能會沒信號,所以我們都沒有把它帶下來。
    電話那頭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然後傳來溫罕焦急的聲音︰“是辛邊策嗎?是你嗎?”
    我嗯了一聲,詢問張奪和瘦猴有沒有回去。
    溫罕說沒有,我讓他別急,然後問了小賣部老板,告訴了溫罕我現在的位置,叫他等瘦猴他們回去後,一塊開車過來。
    打完電話後,我直接問老板這附近有沒有賣被子的地方,他看看我是從彩鋼房出來的,就說他家里有舊被子問我要不要買。
    我點點頭跟他進了里屋,把那舊被子捆起來拎了回去。
    斌哥再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借口說沒好意思麻煩他,自己已經去取回來。還塞給了他兩盒荷花煙。
    晚餐吃的是大鍋飯,一個中年女人推著兩個大塑料桶開,一個里邊裝著白菜炖雞,另一個里邊裝著折耳根拌黃瓜。
    我不吃折耳根,于是就盛了一點雞肉找了一個沒人處,蹲著吃。
    斌哥打了滿滿一大碗,走到我身邊,和我一塊蹲著︰“咋了,吃不慣?我听你口音就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你是哪里人?”
    我說我是雲南的,他說听我口音不像。我問他覺得我像哪里人?他說像北京人。
    真是夠抬舉我的了,我雖然在浙江生活過一段時間,可我的口音已經是南方口音怎麼也不可能跟北京搭上邊。
    斌哥已經結婚了,在老家有兩個孩子,提起他兒子他就跟我說個不停。
    說沒白養,這次考試又考100分,像他們這種出來務工的,孩子的成績大于一切,再苦再累也是值得了。
    他又問我有沒有女人,我苦笑一聲︰“你看我這個樣子,一看就是個窮鬼,那個女孩子願意跟我在一起啊。”
    斌哥又跟我說他們村有個叫阿花的,不行等他下次回家的時候給我介紹一下,還說我們這樣的小年輕處對象最容易了。
    我拿著水瓶跟他的啤酒踫了一下杯,說了句先謝謝他了。
    吃過飯後,我原本想趁著沒人的時候去洗個澡,結果沒有熱水了。
    斌哥說下次要趁早,大家都洗完了就沒熱水供應了,讓我不要扭扭捏捏的,在這里都不是啥矯情人。
    不過他還是好心的用熱的快給我燒了一臉盆水,我把毛巾浸濕大概擦了擦就爬到上鋪去了。
    半夜我突然驚醒了,听到了一聲汽車喇叭的鳴笛。
    只有一聲,但是我還是有預感這個是來找我的。我躡手躡腳的爬下去,發現大家幾乎都沒醒,有幾個還在打呼嚕。
    我從彩鋼房里出去,來到了院子外邊。周圍一片寂靜,我還以為剛才是我听錯了。
    在這四周的巷子里轉了轉,果然看到張奪的那輛越野車。它停在那里,車燈一直在閃爍。
    我跑過去,剛打開車門,溫罕就撲進我懷里。
    “腿,腿……你的腿。”我一邊安撫他一邊把他塞回車里。我看了一下車里只有他一個人,于是我也爬上車去,把車熄火了。
    黑暗里傳來溫罕小聲的抽泣聲,我真的恨不得給他兩拳︰“你怎麼回事啊,我不是讓你等瘦猴他們回去嗎?你自己一個人把車開過來的?你可真行!”
    說完他我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轉而又用溫柔的語氣和他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現在怎麼整?我們根本聯系不到張奪和瘦猴。
    如果他們這會兒從醫院出來,看不到你,那可壞了菜了。”
    溫罕不語,只是一味的往我懷里鑽,還說什麼我去哪他就跟我去哪的話,一點也不像之前說話辦事雷厲風行的小伙,倒是像個小女人。
    我強行推開他說︰“听著,我現在要你怎麼開過來再怎麼開過去。
    明天我會繼續和他們一起下去干活,我現在已經打入他們的內部,我需要瘦猴和張奪過來接應我。
    你听話,我在下邊和他們踫到的概率幾乎為0,現在唯一能讓我們有聯系的就是你了。”
    溫罕還想靠過來,被我無情的推開。我給他擦了擦眼淚,最後再抱了抱他,轉身下了車。
    剛回到彩鋼房就看到斌哥站在二樓抽煙,黑暗里我只能看到他那手指上微弱的火光。
    他出聲問我︰“這麼晚了你去哪了?”
    反正他也看不到我的表情,我直接撒謊︰“吃壞肚子了,出去找地方解決一下。”
    “怎麼不在這里解決,一樓不就有茅廁。”斌哥在我從他身邊路過時,側身給我讓開了一條路。
    “啊,我還是不太習慣用旱廁,出去找了一處野地,現在舒服多了,我先進去睡了,斌哥。”說完我沒等他在說話直接推門進去了。
    我不知道它有沒有听到剛才車的鳴笛聲,還是說他已經懷疑我了?這都不重要,我現在只能裝傻,能拖一陣是一陣。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被喊起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斌哥最後進來的時候把門鎖上了,一屋子的臭腳味。
    睡著的時候聞不到,醒了只覺得燻的慌,于是我直接從床上跳了下去,穿上鞋來到了一樓。
    洗了把臉,看到那中年女人推著塑料桶又來了,即便是滿滿一桶面條子。
    有人抱怨早上又吃面條根本吃不飽,下去干一會兒就餓了。
    中年女人又打開另一個塑料桶的蓋子,里邊是白花花的發面饅頭。
    面條配饅頭,這個搭配我也是頭一回吃。不過不花錢有的吃就不錯了,我啃了兩個大饅頭外加一大碗面條子湯。
    吃完飯後,拿著工具我們又坐上大巴車回到山上,然後再次從安全梯爬下去,來到了隧道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