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一連在這里待了七天,這期間他們給村里老人開得藥大多都是他們下山時采摘的,還有一些都是就地取材。
然後在這期間,周邊村莊的人听說這里來了個年輕的大夫,還是個帶著一個三歲的女兒的大夫,醫術還挺不錯的,甚至比鎮上回春堂的坐診大夫的醫術還要好一點,收費也比回春堂的大夫便宜一點。
父女倆制定的收費標準,就是看病的話一人十文錢,或是十個雞蛋鴨蛋,或是一把自己種的菜。
若是需要藥材的話,就是十五文,或者一只雞。
而這段時間,兩人一直住在老奶奶家。老奶奶叫李春娟,年輕時被送進高門大院做過丫鬟,之後又被送進宮里做奴婢。
直到她年滿二十五才從宮中出來,等她回到家鄉,才發現不過十幾年過去,村里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就連她的家人,都在天災中紛紛離世,僅僅只剩下當時才五歲的佷子。就這佷孫,命也不太好,前兩年去世了,去的時候他還未成親生子。
到最後,就只留了李春娟一人守著這小小的院子。好在她在宮中看到了生離死別,早就練就了一顆隨性豁達且強壯的內心。
而她因著養了自己唯一的佷孫,終其一生都沒有嫁人。
在這期間,不忙的時候,小小的葉初還會帶著村里的小孩兒去附近山上采草藥,順便教他們識別和炮制草藥,並讓他們回去後也交給家中長輩,等他們以後再鎮上定居後,再將采摘的采藥賣給他們,這也能給他們一點進項。
而東華則是在某天午睡時,去鎮上的府衙,讓人給他們父女辦了個身份證明。雖說他能通過法術自己的生成一個,但有些事還是需要走走流程的。
當時,他順便找了一處前店後院,既可以住人,又可以坐堂看病,面積不算小。不過他可沒有凡人使用的銀錢,他身上的物品不適合拿去換錢,因此他從當初山上小動物送給葉初的一堆東西中找到一棵品相完好的五百年何首烏,去最近的州府,找了一家信譽良好的藥店賣了一千兩白銀。
然後,又回到鎮上將他看上的房子買了下來,過了契,官府蓋了紅章。最後,等他回到他們落腳的杏花村,時間也才過去一個時辰不到。
這天,就在父女兩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村里來了個神色匆匆的中年男子,一見到他們就焦急地說“大夫,求求您去救救我家孩子,他突然發起了高燒,怎麼都退不下去。”說著他就焦急的準備跪下,只是被眼疾手快的東華阻止了。
就這幾天的經歷,使得東華在沒有當初游歷世間的心態,因此在听明那中年男子的來歷後,他便對懷里的女兒說道“初初,我們先去看了病人,之後再回鎮上可行。”
葉初乖巧的點點頭,“嗯嗯,沒關系的爹爹。”
前來送行的村長見狀,便對跟在他身邊的兒子道“柱子,你趕著牛車將葉大夫他們送去花田村,然後再將他們送到鎮上了,你再回來。將家里的牛車趕來。”
被叫做柱子的中年男人點頭應道“爹,我知道了。”
隨後,東華將葉初抱上車,他自己也坐了上去,前來請他的中年男子是跑著來的,因此柱子也招呼著他一起上了牛車,柱子看幾人都坐好後,就揮起鞭子趕著牛車,朝著花田村趕去。
到了病人家中,東華立刻開始為孩子診斷。
東華一眼便看出了床上小孩什麼情況,只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在什麼地方,就得遵循這個地方的規則。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自己閨女當初會問那樣的問題了,地府出現問題,不僅僅是三毒濁息沒有歸處,還有人類死去的亡魂沒有歸處。
這也就導致了有不少亡魂逗留人間,若是普通的還好說,時間長了它就自然消散了,但有些惡魂存在的時間長了生出了替代之心,那麼他們就會找自己看上的容器,床上這孩子就是。
據他觀察,這里,或者說整個人界都沒有處理這些事兒的人出現,人們普遍的將這種情況認為是染了疾病。
不過,他還是上前仔細地搭脈、查看孩子的氣色,隨後眉頭微微皺起。葉初則是乖巧地站在一旁,睜著大眼楮看著爹爹。
東華思索片刻後,對中年男子說“孩子這是感染了熱邪,好在發現得不算晚。”說罷,他從藥箱里拿出幾味草藥,交給中年男子,詳細地說明了煎藥的方法和服用劑量。
而他剛剛在搭脈的時候,順便將附著在男孩身上的惡魂給收拾了。中年男子拿到藥後千恩萬謝的趕忙出去煎藥。
因著中年男子家就只有他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沒有別的親屬在,送他們來的柱子則是在外面守著他的牛車,所以此時房子里除了高熱昏厥的小孩兒外,就只有葉初和東華父女兩。
所以,葉初就上前靠在他的腿上,小聲的詢問道“爹爹,他身上黑漆漆的影子就是書中所說的惡魂嗎?”
“嗯,等去鎮上了,我抽時間去趟地府,看看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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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去。”
東華垂眸看到她眼中的渴望,也就沒有拒絕,作為他的孩子確實這些事是她需要知道的,即便她現在不去,以後也得去。
“行。”
“爹爹,地府是像書中說的那樣黑黑的嗎?”
東華想了想他以前去時看到的景象,便點了點頭,那里雖說有點燈,但點的燈都不怎麼亮。
就在東華和葉初小聲交談的時候,孩子的父親端著煎煮好的湯藥進來了,他們等床上那小孩服下第一劑藥,身上的體溫慢慢下降,情況有所好轉後,再次對中年男人說道“這段時間讓他在家好好養著,有太陽的時候出去多曬曬,對身體好。”
中年男人拘謹的挫著雙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誒~好的,好的。謝謝您了,葉大夫。只是您看這診費?”
東華站在他家院子里看著這不說家徒四壁,但也沒好到哪兒去的院落,又听到後院傳來的嘰嘰喳喳的聲音,便道“給我兩捆柴就行。”
人間現在的情況雖說有他失察的因在里面,但他現在是被人請上門看病,若是不收診費也行,但病人家屬不會心安。
“好的,好的。”中年男子連連應了兩聲後,便趕忙朝著後院他堆柴火的地方走去,隨後沒多久他就挑著兩捆柴火走了出來,幫著將其放在柱子的牛車上,接著他又回去拿了幾個雞蛋出來,一並給放在了他們的背簍中。
“葉大夫,這是家中的雞下的蛋。”
“好,謝了。你快進去照顧孩子吧!”說完東華就抱著葉初坐上了牛車。
柱子全程一句話也沒有說,只要他老爹不在身邊,他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即便說也是別人問一句他答一句,所以,他家兄弟三個,只有他在家照顧老爹老娘,另外一個兄長和弟弟則是在鎮上做工,閑暇時才有時間回村里。
村長之所以不讓他出去,實在是他先前出去的時候,被人騙的有點慘,為了他和家人能安生一點,他才被留在村里。
別人家都是老大憨厚,老二奸猾,老三老四懶饞,他家倒好,老大奸猾,好在孝順,老二憨厚、嘴笨且老實,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懂得變通,老三饞是饞,但好在有一手好的手藝,所以現在在鎮上和他媳婦經營著一家食肆,為人也孝順,逢年過節都會回村里。
之所以老村長讓他送完東華父女兩就趕緊回去,實在是因為若是他不這樣說的話,他家這憨兒子,有可能會被人三言兩語的忽悠著去干白工,他另外兩個兒子平時都比較忙,肯定是照顧不到這個弟弟哥哥的。
若是問他的媳婦兒,只能說什麼鍋配什麼蓋,兩口子一樣一樣的,他們兩口子也就只有一個女兒,現在已經七歲了,年前剛跟著他們小叔一家來鎮上,主要是來學手藝的,鎮上有一家成衣鋪子,那里常年都在招年滿七歲的孩童,教她們刺繡手藝,以後留下或是接些私活回去都行。
這家鋪子已經在這里不少年了,沒有人知道這家鋪子的老板是誰,也沒有人知道老板是哪里的人。因著這家成衣鋪子開業後,周邊的村莊以及鎮上的人都得到了實惠,因此從沒人討論這些,最多就是私下里在家的時候,八卦兩句就過去。
現在他女兒也在那里學手藝,每個月只有四天的時間休息,其余時間都要在鋪子後面的繡房跟著師傅學習。
前往鎮上的路上,柱子一句話都沒說,既沒問剛剛那家孩子的情況,也沒同東華說話,就這麼目視著前方趕著牛車。葉初則是靠在東華懷里,隨著搖擺的牛車,困意漸漸襲來,不知不覺間閉上了眼楮。
柱子剛進到城里,就看到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揮著手喊道“公子,公子。”
東華剛到城門口的時候就看到站在那兒的涂白了,每次他看到涂白就會感到一陣陣絕望襲來,實在是太吵了,他第一次對吵鬧的鳥族這麼的有真情實感。
作為鳥族先祖的折顏都不這樣,但涂白他家這支卻實在是過于的吵了,而他涂白更甚,主要他還是自己女兒的部下,主要功能就是傳遞和收集情報的。
能力是有,但真的太吵了。
然後,葉初在听到涂白的聲音後,就揉著眼楮醒了過來,“爹爹我怎麼听到涂白的聲音了?我幻听了嗎?”
“沒有,就是涂白。”
听到不是自己的幻听後,葉初就靠在她爹肩上,對著前方趕車的柱子說道“柱子伯伯在前面停一下,謝謝。”
柱子沒應聲,但他在靠近涂白時停了下來,涂白將他裝模作樣帶的包袱放牛車上,隨即在牛車的另一邊坐下。
然後他先是有些一臉興奮的看著葉初道“小姐,你出門的時候怎麼不叫我啊!幸好公子去信回去讓我們選一個人前來,最終我技高一籌的勝出了。我厲害吧!”說著他一臉驕傲的仰著頭等著葉初夸他。
葉初特別敷衍的對著他豎起大拇指,夸道“厲害,厲害,你真棒!”
“嘿嘿 ”涂白好像听不出來他家殿下的敷衍似得,只知道一味的對著葉初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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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知道以後他安靜的生活將一去不回了,哪怕他對涂白不甚了解,但他對他那一族還是有些了解的。
他只是傳訊給重霖讓他去東荒,通知他們,讓他們安排個沉穩一點的過來,誰知他們內部來了個比試,最後來了這麼個大喇叭。
進了城門後,柱子在東華的指引下,將牛車趕到了他買的房子後門,前面臨街,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是人流比較多的時候,若是從前面店鋪進去有點太過興師動眾了。
牛車剛一停下,涂白就跳下車,拿著東華給他的鑰匙將門打開,東華抱著葉初下了牛車朝著院子中走去,柱子則是幫忙把柴和背簍也搬了下來。
涂白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說著這一路上東荒的各種趣事,東華充耳不聞,徑直往屋里走去。
葉初雖然也覺得涂白吵,但還是耐著性子听著,畢竟這會兒還有外人在,他也不可能將東荒的管理情況就這麼大咧咧的說出來。
在柱子幫著將東西歸置好後,涂白就拿著東華給的銀錢,帶著柱子出去吃午飯去了。
柱子看著沒有跟來的二人,忍不住問道“葉大夫他們不一起去嗎?”
涂白自來熟的推著柱子的肩膀帶著他朝著外面走去,“沒關系的,等會兒我回來的時候帶回來就行,公子不是說大叔你還要趕回村里嗎,回去還是要趁早,天黑了不安全。”
“哎~小哥你別推,我自己能走。”
之後,涂白帶著柱子去前面的街上,找了一家食肆,剛好是柱子他兄弟開得食肆。
飯後,柱子便帶著兄弟媳婦兒給家中爹娘買的東西,就趕著牛車回去了。
涂白在送走柱子後,就拿著錢在外面買了不少東西提著回去,多的他提不下的就留下地址讓人送過去。
其實他也沒買什麼,就只買了一些成品的家具用品,像衣服首飾等東西自有帝君為殿下準備,做吃食用的材料他全從東荒帶來了,都是含有靈氣的,吃再多都不會對身體造成負擔。
他們因為有一個愛吃的領主,帶的他們也跟著愛吃起來,他帶來的食材至少夠他們吃個十年八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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