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過，這家中心的中央空調系統，最近正好在做管道維護。負責的公司叫‘藍天管道’。我們現在，就是他們的員工。”陸辰將一套衣服扔給李衛告。
李衛國手忙腳亂地接著，看著陸辰臉上那抹狡黠的笑容，他忽然覺得，跟在陸總身邊干活，可能比他以前帶著上百號兄弟去火拼還要刺激。這已經不是勇猛不勇猛的問題了，這簡直是在拿命玩心跳。
半小時後，陸辰和李衛國，已經換上了工作服，戴著口罩，背著工具包，堂而皇之地從“靜水深流”的員工通道走了進去。
門口的保安只是瞥了他們一眼，看了看他們偽造的工牌和維修單，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進去。
在喬家全城戒嚴，連一只蒼蠅飛出去都要查公母的時候，陸辰，就這麼走進了他頭號敵人之一的核心地盤。
他不僅要在這里躲避追殺，更要在這里，近距離地觀察他的對手，那個擅長玩弄人心的“社交女王”——喬穎。
喬家大宅。
書房里的氣氛，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要冰冷。
名貴的紫砂茶杯碎片還未打掃，喬振邦的臉上，已經籠罩了一層寒霜。
“張嘯林這個蠢貨！他瘋了嗎？”喬戰一拳砸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就憑一張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破紙，他就敢跟我們喬家翻臉？還停了我們的貨運？我這就帶人去把他綁過來，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你給我站住！”喬振邦厲聲喝道。
他看向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喬穎︰“你怎麼看？”
喬穎端著一杯已經冷掉的咖啡，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張嘯林的背叛，在她看來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簡單。第一，那份資料是真的。第二，這又是陸辰的手筆。”她的聲音清冷而篤定。
“他這是在挑撥離間！”喬戰怒吼。
“不，這不是挑撥離間。”喬穎搖了搖頭，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這是陽謀。他知道張嘯林的脾氣，他算準了張嘯林看到這份資料後，第一反應不是求證，而是暴怒。他更算準了，以爺爺你的性格，絕不會低聲下氣地去跟一個‘下屬’解釋。”
她頓了頓，看向喬振邦︰“所以，張嘯林這顆棋子，我們已經失去了。陸辰用我們自己犯下的錯，成功地在我們後院，點了一把火。”
喬振邦閉上了眼楮，手指在太師椅的扶手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他不得不承認，孫女的分析，完全正確。
郭向東是第一刀，砍在了他的面子上。
張嘯林是第二刀，砍在了他的聯盟上。
那個年輕人，正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刁鑽狠辣的方式，一步步地瓦解著他經營了數十年的帝國。
“爺爺，‘淨化計劃’不能停！”喬戰急切地說，“必須馬上找到他，把他碎尸萬段，才能以絕後患！”
“不。”喬穎再次否定了她哥哥的提議，“現在，我們反而要收縮‘淨化計劃’的範圍。”
“為什麼？！”
“因為陸辰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們亂。我們越是瘋狂地在外面搜捕，內部的漏洞就越多。他就像一個幽靈，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出現在哪里，會從哪個角落里，再遞出一把刀子。”喬穎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沉沉的夜色，“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去抓他，而是穩住我們自己的陣腳。安撫那些因為郭向東和張嘯林的事，而開始動搖的盟友。至于陸辰……”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寒芒。
“他既然喜歡躲在暗處，那我就把他逼出來。哥，你的人不是找不到他嗎？那就不找了。”
喬穎回頭，看著喬戰和喬振邦，一字一句地說。
“去抓林詩韻。”
夜色更深。
京城某處警衛森嚴的療養院，書房里依舊燈火通明。
宋老手中拿著的，不再是報紙，而是一個外觀樸素，卻經過軍用級別加密的平板電腦。
屏幕上，正是陸辰通過那個“煤氣工人”送來的東西。
一行簡短的留言，和一份全新的資料。
“敵已亮劍，請君觀戰。待其力竭，再行收網。”
中年秘書站在一旁，神情肅穆。他剛剛已經看過了全部內容，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好一個‘待其力竭，再行收網’。”宋老將平板輕輕放在桌上，端起茶杯，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這個年輕人，不僅有掀桌子的膽魄，更有布局的耐心。他這是在告訴我們，他手里的牌，還多著呢。”
秘書點了點頭，由衷地贊嘆道︰“他先用郭向東引爆輿論，把水攪渾，吸引了喬家的全部火力。然後又精準地策反了張嘯林，讓喬家後院起火，自顧不暇。現在，他把這把刀遞到我們手上，時機抓得妙到毫巔。”
“他這是在下一盤大棋啊。”宋老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他知道我們直接動手，會受制于各種規則，容易被喬家反咬一口。所以他先自己動手，把喬家這頭猛虎打得焦頭爛額，把所有的‘程序正義’都破壞掉。等喬家為了自保，開始動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時，我們再出手，就不是派系斗爭，而是為國除害，名正言順！”
宋老拿起平板，再次點開那份新的資料。
這一次，不再是某個商人的黑料，而是幾個看似毫無關聯，卻都身居要職的名字。
每一個名字後面，都附帶著一份詳盡的報告，記錄著他們與喬家之間千絲萬縷的利益輸送，以及他們在喬家的庇護下，犯下的種種罪行。
這，才是“龍珠名單”真正的冰山一角。
其分量，比一百個郭向東加起來還要重。
“首長，我們現在……”秘書請示道。
“不等了。”宋老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陸辰已經把舞台搭好，把聚光燈打開，我們這些老家伙，要是再不上台唱戲，就太對不起這個年輕人搭好的台子了。”
他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徐，是我。我發一份東西到你的加密郵箱，你親自接收，親自處理。記住，動作要快，要狠，要在天亮之前，讓京城听到第一聲驚雷。”
“對，名單上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掛掉電話，宋老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那片沉寂的夜色。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京城的天，要變了。
一場真正的大地震，即將來臨。
凌晨四點。
當第一縷晨光還未刺破天際，幾輛掛著特殊牌照的黑色紅旗轎車，如同黑夜中的利劍，悄無聲息地駛出了某個大院，奔赴京城的不同方向。
沒有警笛，沒有喧嘩。